王四郎為了跑一單生意,帶著刁騎等二百多人,牽著上百匹馬。每匹馬背上馱著兩馱貨,看樣子非常重,應該是銅鐵等金屬之類的物品。


    他親自從朔方過黃河,沿著黃河的北岸向西而行。


    他們並不知道這門生意是誰在做,是一個黑衣人找到他們,讓他們來幫忙運到目的地。而且這單生意很奇怪,沒有收貨人,沒有確切的地點,隻有一個大概的方位——賀蘭山和陰山交界處。而且還不能從靈州那邊過,隻能從朔方過黃河,沿黃河北岸向西走。


    這裏所說的朔方,並不是開元九年設置的朔方節度使駐地。而是唐初由岩綠縣改成的朔方縣,在今天的陝西靖邊縣境內。


    要不是為了豐厚的利潤,王四郎才懶得走這一趟。他明知道北方正在打仗,而且還有不少的難民和逃兵,正在向黃河北岸聚集。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所以他便帶著刁騎這個外事總管一起來了。


    他們一路上看到的突厥難民非常的可憐,但他並沒有同情心泛濫。因為他們以前到北方做生意的時候,經常被這些牧民扮成的強盜,搶劫過不少次。


    他們帶這麽大一個商隊,在陰山南麓黃河北岸之間向西而行,是非常危險的。經過河套平原時,他們不由感歎這裏果然是塞上江南,可惜近在咫尺卻不是大唐疆土。


    然而,在這裏他們便發現了異常,總是有三三兩兩,鬼鬼祟祟的人跟著他們。這令他們更加警惕起來,不到萬不得已,不對這些人出手。


    他們的神經一路緊繃,但這些跟著他們的人很奇怪,並沒有對他們發起突襲。他們就這樣穿過了河套平原,來到了陰山最西端的黃河西岸,由此向南便是一小段沙化嚴重的土地。


    這片土地一直延伸到黃河邊,形成了一段千丈長,十丈高的黃土懸崖。黃河水在這段又深又急,將河岸侵蝕得都懸空了,要是上麵站個人都能連土帶人掉下黃河。


    王四郎覺得對方可能會在沙地裏動手,所以他們走的這一段路都萬分小心。休息時,他將這二百多人分成三班倒,每七十人一班,負責當班的安全事務。


    當他們在陰山和賀蘭山交界處,等交貨人等了四五天,都沒看到人影,就在他們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當天晚上下著瓢潑大雨。也在這時,從四麵八方衝過來了上千黑衣人,對他們展開了攻擊。


    王四郎看到這些人擺下的陣型,如同軍隊的軍陣一般。個個身手了得,訓練有素,殺起人來毫不拖泥帶水。


    王四郎心驚不已,難道對方是軍隊?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隨即他組織剩下的人向對方進行反擊。


    別看他們這些人打扮成一般的小廝,他們可是江湖上的好手。是王四郎花高價,從別處收攏過來的亡命之徒。


    但再厲害的亡命之徒,也不是這些沙場將士的對手。雖然他們黑衣蒙麵,但經驗老道的王四郎一眼就看的出來,這些人絕對是現役軍人。


    隻是他們弄不明白,這些軍人是突厥人,還是這邊最近的沙缽羅人。但形勢不容他們多想,他們已經不再奢望反攻了,而是想著怎樣才能逃出去。


    對方的淩厲攻勢,對王四郎等人造成了非常大的傷害。特別是這些亡命之徒,他們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一人對付五人不在話下,可是遇到軍陣就麻煩了,居然被對方打得節節敗退,死傷無數。


    王四郎等人邊打邊退,往賀蘭山方向而去。在一片樹林裏,才勉強擺脫了對方的追擊,但他也迷失在賀蘭山裏,而刁騎則往西逃了。


    他王四郎吃了大半輩子江湖飯,今天居然被人給擺了一道,真是陰溝裏翻了船。他有些悔恨,真不應該接這單生意,但後悔已是不及,得趕緊找到迴家的路,再調查那黑衣人,一定要將他們挖出來一網打盡。


    刁騎和王四郎走散了,他深受重傷,正不擇方向的在山裏亂竄,有幾次差點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在這到處都是石頭的地方,被絆倒了就意味著去掉半條命。


    然而,不知道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自己眼花了,對麵居然出現了他最討厭的那小子。


    楊義和張寶相匯合,正要往迴走之時,楊義看到東北方向,有個踉踉蹌蹌的中年人往這邊來。讓他不敢相信的是,這中年人正是他穿越過來第一天看到的刁總管。


    看他那走路的樣子,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他不敢怠慢,立刻跑過去一把將他扶住:“刁總管,你怎麽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是楊……”


    “不錯,我是楊義,刁總管您慢慢說,出了什麽事?”


    “你真的是楊家小子!快,快去救四郎,再晚就來不及了!”


    “你慢慢說,將事情簡單說一個。”


    “我們在前麵被一夥歹人伏擊,他們將貨物也搶走了,帶來的二百人都死了,隻有我和四郎逃了出來。但我和四郎分開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伯父他有沒有受傷?”


    “有傷,但是沒有我的重!”


    “好,您稍等一下,我讓人把頡利可汗帶走。”


    刁總管雙眼一突:“頡利可汗?他怎會在這?快走……”


    楊義扯住刁總管,指著頡利等人:“是那幾條死狗嗎?”


    “你把東''突厥的頡利可汗給抓起來了?”


    楊義並沒有迴應刁總管,而是走到張寶相麵前:“張叔父,你抓住了頡利可汗,就帶迴去吧。你給的這一百人我就帶走了,好好照顧我那二百兄弟!”


    張寶相一臉懵逼,不明白楊義在搞什麽鬼:“小子,你……”


    “張叔父,就在昨晚,我妻子的伯父遭了賊,現在生死不知。他是伯父仆人,我要走了,保重!”楊義向張寶相拱手,深深一揖到底後,帶著刁總管和他的人轉身就走!


    “楊小子,楊小子……”張寶相氣得大喊。楊小子說得不明不白就走了,但按這小子的意思,他是想將此次捉獲頡利的功勞推給自己。


    李道宗和蘇尼失帶領兩千人,摸著黑匆匆往東北而去。雖然雨已經停了,但路上濕滑難走,對他們的行軍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當他們走到賀蘭山腳下時,遠遠的便看到了張寶相等人,而且還壓著五個綁成粽子的人。李道宗看到這,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來。


    可是,當他走近時,卻再次將心揪了起來。原因是,現場並沒有楊義的身影,更沒有那兩個巨人和他那百人的身影,而是張寶相帶著四百多人,押著頡利等人迴來了。


    經張寶相一解釋,李道宗才明白具體情況。他不由明白了楊義的用心良苦,但也為楊義的草率而生氣。


    這下李道宗著急了,他連忙下令:帶來的那兩千人,分出一千人來配合張寶相將,將頡利等人押迴長安,而自己和蘇尼失帶著一千四百人往東北追去。


    他在心裏暗暗祈禱,這姓楊的小子千萬不要有事,要不然就麻煩了。


    他們跟隨張寶相留下的四百人,往賀蘭山北麓追去,希望能在半路上遇到楊義。這裏有梁師都餘孽,還有上千突厥兵供他們驅使,楊義這百人隻要碰上,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可令他們失望的是,就算他們急行軍而去,也沒有遇到楊義等人。


    而此時的楊義,正跟隨刁總管在賀蘭山裏找著王四郎,和李道宗他們相隔幾十裏。他們在山裏一邊喊一邊走,就是沒有遇到人。


    一路上經刁總管解釋,楊義才弄清楚了。原來,王四郎在京城接了貨,本來可以往西北走靈州直接北上,便可以到達這裏交貨。可那貨主非要他們直接北上過沙漠,然後從朔方過黃河,再沿黃河北岸往西走,來到這裏。


    由於條件太過苛刻,當時就不肯這樣做。所以貨主給出了五倍的運費,王四郎才勉強答應他們。


    他們被襲擊之後才想清楚,這應該是被人擺了一道。由於他們送貨的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隻這二百多人就可以抗衡上千人了。


    所以要他們北上穿沙漠而過,再從朔方過黃河,沿黃河北岸往西走。這樣的話,路程則遠了兩三倍,再加上黃河北岸發生戰亂,在保護貨品上人人高度緊張,長時間下去就造成了戰鬥力下降。


    而這些人又在沿途安排人跟蹤,更加造成了王四郎等人的神經緊張。終於在今年下的第一場春雨時,對方發動了突襲,要將所有接觸這批貨物的人全部殺掉。


    讓對方沒有想到的是,兩個為首的人逃脫了,嚇得這些神秘人瘋狂的在周邊搜索起來。


    到這時,王四郎終於知道了,這些神秘人並不想讓人知道,這批貨是送給誰的,更不想讓人知道,這批貨是什麽東西。所以接觸者死,哪怕是給他們送貨的人一樣照殺不誤。


    就在王四郎邊走邊想著這些事兒時,在他的正前方二裏處,正有兩三百人將要與他迎頭撞上。


    而對方也像是沒有發現王四郎,正安排嘍囉四散開來尋找,並快速的往王四郎這邊圍過來。


    就在王四郎反應過來時,雙方距離隻有百丈了。王四郎想也不想,轉身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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