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瓊州城內,姬新禹派去的護衛司小旗王凡正在求見知府。其實他們昨天就趕到了,隻是昨天遞上名帖後,收到的迴複是知府大人今日不在府中,讓明天再來。


    今天一早王凡就帶著兩個親信來府衙門口等著,現在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也不見有人通傳。正當王凡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有人出來傳他們進去。


    進入大堂,看到了正坐大堂的瓊州府知府季玉山,旁邊站著師爺李懷,王凡進門先躬身行禮:“下官蜀王護衛司小旗王凡拜見季大人。”


    “蜀王的護衛司?蜀王護衛不在巴蜀待著,來我這窮鄉僻壤的瓊州城……有何貴幹啊?”季玉山顯然沒有將王凡放在眼裏,眼神斜視,喝了口茶,口氣輕浮地問道。


    “迴季大人,聖上下旨蜀王移藩地至瓊州,下官奉命前來提前安置,還望大人能配合下官,在瓊州城內尋找合適土地,用以營造王爺府邸。”王凡再次躬身迴複道。


    季玉山看了看王凡,又看了看旁邊的師爺李懷,輕笑著說道:“我聽說蜀王並未奉旨就藩,而是上書請旨入京向聖上喊冤,如何又要來瓊州城建府邸?”


    其實季玉山也是閹黨一派的,聽說了皇上將蜀王封地換成了瓊州,他心裏是很苦悶的。幾天後又聽說蜀王上書請旨入京喊冤,他反而開心了,因為他知道京城有九千歲在,蜀王到了京城是討不得什麽便宜的,恐怕是來不了瓊州就藩了。現在蜀王的護衛來瓊州想建府,他是肯定不會配合的,他還指望著能巴結閹黨幫自己離開瓊州呢,怎麽可能去得罪他們。


    陳凡不知道這些,隻當季玉山在問他具體情況,便說道:“季大人,本次並非王爺親至,而是蜀王世子殿下前來,想先在瓊州城建府邸,等一切安排完畢後再將蜀王府其它人接過來,還望大人協助。”


    “既然不是王爺親至,如何能在瓊州城修府,若是王爺奉旨前來,本官自然全力配合王爺,但是現在蜀王要進京喊冤,在新的皇命沒有下達之前,本官是不敢讓你們建府的,你們退下吧。”季玉山可不管是誰,蜀王親自來他都不一定給麵子,何況是個世子。和九千歲作對的人,他是絕對不敢幫的。


    王凡聽到這,知道事情不好,有點著急地說道:“這……大人,我們如果隻是花錢買地蓋尋常府邸也不行麽?這也沒有任何僭越的啊,京城的大人們在蘇杭有宅邸的也是比比皆是啊。”


    “本官在新的皇命沒有下達之前,是不敢讓你們進城建府的,你還是請迴吧。”季玉山是鐵了心不會讓他們進城了。


    “那世子現在城外該在何處建宅,如何立足啊?”王凡是真的著急了,擰著眉對季玉山喊道。


    “你敢在此喧嘩!瓊州府人傑地靈,瓊州城外到處都是福地良田,世子殿下可以隨意建府,開拓田地啊,本府絕不幹涉。”季玉山看一個小小的小旗敢對著自己喊,火氣一下上來了,也拍著桌子喊道。


    “季大人,你這是讓世子殿下去開荒?真是豈有此理!”王凡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咬牙切齒的說道。


    “此話怎講?世子殿下要建府邸,而名義上瓊州也算是蜀王府領地,我不敢攔著。隻是皇命未到在這瓊州城我也不敢讓世子建府,瓊州府治下的其它州府,我想也是不敢的。至於其它地方,你們可以隨意建府,本府絕不阻攔。”季玉山有些陰陽怪氣,又有些得意的說道。


    “既然季大人如此堅持,下官便告辭了。”王凡聽著季玉山的話,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迴了,甩了甩手,便算行禮轉身離開了。


    而姬新禹帶著蜀王府的一行人此刻正往南進發,沿途的路也不是很好,顯然也長年沒有車馬走了,速度提不起來。走了一上午終於上了官道,又走了一裏多地才到了南渡江邊一個名叫張吳村的村子,在村外江邊的官道旁是瓊州驛的東線第一鋪張吳鋪,鋪外兩百米就是南渡江上的渡口,一行人停下準備吃完飯再出發。


    在碼頭旁邊的驛站坐下,叫了有限的幾樣吃食,黃麵餅和雜糧餅為主,沒看到白色的米麵。姬新禹也沒有多說,他覺得老百姓能吃的,他也能吃,能飽肚子就好了。


    草草吃完午飯,剛準備過南渡江,就見江麵上來了一個渡船,船上三匹馬很是顯眼,在瓊州有馬的隻有官家或者富戶了。渡船緩緩靠近,船上正是王凡三人。船上的人遠遠就看到岸上王府一行人,王凡肅然而立,身後兩人都快哭了。


    看到渡船靠岸,姬新禹也一並迎到岸邊。王凡牽馬下船,將馬交給身後兩人,邁步走到姬新禹麵前,紅著眼眶噗通就跪下了。帶著哭腔對姬新禹說道:“少爺,小人對不起您,那季玉山季知府……太欺負人了。”


    這一跪把一旁的柳琴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姬新禹趕緊把他拉起來,輕聲說道:“先起來再說,男子漢大丈夫哭個什麽勁,慢慢把事情說清楚。”


    勸了一會,王凡一個大男人,終於還是忍住了哭,慢慢把早上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聽完後姬新禹沉默了很久,起身又看了看圍著自己的上百號人,緩緩說道:“這季玉山看來是閹黨一夥的,決計不會讓我們在城內建府了。”眾人聽後有些動容,畢竟這個年代,在城外生活還是要承擔一定的風險的,特別還是在這瓊州島上,說四周群敵環伺都不為過。


    “不過,既然他說除了瓊州城內,我們可以隨意建府,開拓田地,他官府絕不幹涉,那我們就在這野外建府。我料他也不敢違背自己說的話,否則我參他個蔑視皇族的大罪,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姬新禹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對眾人說道。


    看著議論紛紛的眾人,姬新禹肅然說道:“當然,可以預料的是前期大家可能會吃不少苦頭。但是我保證,以後你們每一個過得都會比城裏的那些老爺們要好得多。”


    “雖然你們都是蜀王府的人,但是今天我還是要再給大家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現在有人想要離開,我絕不阻攔,並且送上盤纏。但是如果今天沒有離開,往後再做出背信棄義的事,那我也決不輕饒。我也給大家一個下午的考慮時間,到了晚上我再來問大家的結果,現在大家就地修整。”看著有些發愣的眾人,姬新禹說完轉身離開了。


    環視了一圈,隨即安排眾人開始在碼頭旁邊休息。轉身對一旁的柳琴說道:“琴兒,你要是想要離開,我也可以讓何管家把你的賣身契拿來,也讓你離開的。”


    柳琴聽到這話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下說道:“少爺,我不走!我從小和少爺一起長大,生死都是少爺的人,少爺這麽說是要趕琴兒走麽。少爺你別趕我走,琴兒不走。“說完竟也哭了起來。


    “怎麽你也跪下了,今天怎麽都喜歡下跪了?快起來,我隻是怕你吃不了苦,想讓你迴巴蜀去。”姬新禹把柳琴扶起,急切的說道。現代的思想讓他覺得,綁著一個小姑娘跟著自己吃苦還是不太好的。


    “琴兒不迴去,我就跟少爺一起,不怕吃苦受累。”柳琴起身抹著眼淚說道。


    “好吧,那你去把陳總旗和五位小旗叫過來吧。”姬新禹歎了口氣說道。


    姬新禹叫來總旗陳瑜和小旗王凡、陳亮等人,肅然對六人說道:“你們六個有結果了麽?是走還是願意留下?”


    陳瑜聞言笑著說道:“少爺,我是不會離開的,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我弟弟陳亮也是一樣。”


    王凡也抬頭挺胸,一臉肅然的說道:“少爺,我也不會走的,少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含糊。”另外三個小旗也跟著附和著都表示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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