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珍妮姐送來了魚,我留了傻丫頭一起看房後的泉眼。媽媽讓我騎車馱著傻丫頭送禮品,傻丫頭胳膊僵抬不起來了,還苦苦支撐著,就是傻,傻到讓我心疼。


    傻丫頭說當小孩子不好,可我覺得挺好,因為我可以和她肆無忌憚地黏在一起。哦,忘記提一下,喜歡一個人,真的是會有生理反應的,很尷尬,但幸好她不知道,甚至還傻乎乎在我後背上睡了一覺,也不知道做的什麽夢,流了我一後背口水,哈哈哈。”


    李三妮看著看著,笑出了聲。


    “今天有點鬱悶,告訴她我的誌願,本想是給她驚喜的,結果她卻斥責我,讓我把誌願改過來!!!她就不能努力一點嗎?為什麽讓我改誌願!!!氣人!”


    切,還說我氣人,你才氣人!三妮邊看邊忍不住在心裏懟道。


    “再輔導下去我會瘋的,這個傻丫頭也太會放電了,兩隻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我的心都要化了,我好想親她,我像個大變態。還好,我還可以克製。”


    這很正常的,因為我也花癡你。李三妮想到秋月在自己家裏給自己輔導功課的時候,就想到當時自己也這樣“變態”。


    一篇一篇,李三妮一口氣看了半本,無一例外,他的日記裏全是自己。他真的好愛她。李三妮已經由一開始的驚喜,搞笑,變成了現在的感動,她從不知道自己占據著秋月日記本的所有篇章。


    那個女孩是自己嗎?秋月日記中有一句話:“愛是克製,是無止盡的克製,可克製讓我痛苦不堪。我訴求不多,隻想你愛我,像我愛你十分之一那樣多就好,其餘十分之九,和我一起來愛你。”李三妮熱淚盈眶。


    這本日記對李三妮的情感衝擊是空前的,就像被束上了枷鎖,讓她覺得沉重無比。她從不知道秋月的情感有這麽深,他之前甚至都不曾講過。


    李三妮有些讀不下去了,她將日記本收進了抽屜,向窗外看去,正對著秋月房間裏,男孩正站在窗前注視著她,李三妮將手掌放在玻璃上,她看到對麵的人也將手掌放在了玻璃上。這大概就是心心相印吧。


    當天晚自習後,李三妮拿著日記本迴了自己家,躺在床上,李三妮將這本日記全部讀完了。


    日記的最後幾篇混亂交織著秋月的煩躁和糾結。


    “我內心越來越畸形,我像安嘉和一樣越來越受不了她和別的異性接觸,我像個病人。這絕對不是她的問題,我想我應該離開這個環境,去尋找人生的意義。”


    “今天她第二次打了我,她眼中的悲憫深深刺痛了我,我真的需要去改變了,這樣根本行不通,隻能將她越推越遠,最終放棄我。如果一個人在錯誤的路上走得太久,隻有狠心斷舍離才能解決了。”


    “不想學習,不想上課,不想麵對現實。煙酒解決不了我的煩惱,我的煩惱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我很茫然。”


    “去死吧,都去死吧!這個糟糕的世界。”


    “今天和一個名叫張誌勇的支教老師聊了會兒,他是河北的,在最窮的寧夏。他說那裏很美。我和他的學生們交流了一個晚上,他們真的很沒有見過世麵,對未知的世界求知若渴。我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麽。”


    她感受到了秋月的迷茫,尤其是自己上了高中以來,秋月很少再快樂過。那種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的最後一公裏的距離,成為了秋月折磨自己的源頭。


    她在秋月日記本最近的這一頁寫下這麽一句話:“秋月,我愛你,遠比你想的要多。你一直是我的標杆榜樣,我想看到你變得更好,更優秀,我想自己跟你一樣優秀,同你並肩作戰!我愛你,隻愛你,一直都是。”


    這夜,秋月依舊在網吧度過了三個小時,他沒有通宵,沒有打遊戲,依舊掛著qq,在新浪新聞裏各種看,他似乎有所期待,屢次點開qq,看著那個備注著“張誌勇”的企鵝頭像始終處於灰色狀態。忽然,他在瀏覽器搜索欄輸入了三個字“西吉縣”。


    黃土高原中心地帶,丹霞地貌,1936年紅軍長征將台堡勝利會師……這裏真的很貧瘠,但是也正如張誌勇說的,這裏很美。秋月可以搜到的信息很少,他想過去看看,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第二天早讀前,李三妮先去了教師樓,她敲了敲鄭老師的門,沒人應答,她打算再敲一遍的時候,門開了,秋月將她拽了進去。


    “看完了?”


    “嗯。”


    兩人互相對望著,李三妮眼中盈上了淚。


    “了解我了?”


    “嗯。”


    “哭什麽?”


    “嗯。”


    李三妮唇角微微翕張,不知是跑太快累的還是別的什麽情緒,她的心率很快,這種極速的跳動讓她有一種衝動想要去擁抱。


    在她還沒行動之前,秋月接過了她手中的筆記本,走去了自己臥室。李三妮跟了進去,並關上了臥室門。


    秋月拉開抽屜,將日記本放了進去,三妮終於鼓起勇氣,在他背後抱住了他。秋月先是微微一驚,而後了然地露出微笑,他轉過身,將女孩擁進了自己懷裏。


    李三妮將自己埋進秋月的胸膛,喃喃輕語:“我愛你,特別特別愛。”


    秋月低頭看看懷裏的女孩,點點頭,自己眼中也泛起濕潤。


    “我不想看到你墮落,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辦?”


    “我不會墮落。”秋月很開心,他賭對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告訴她,他不會墮落。


    李三妮抬起頭,問道:“那你還會曠課嗎?還會通宵上網嗎?還會抽煙嗎?還會打台球嗎?”


    秋月沉默了許久,他不想答應她自己做不到的,那是欺騙,也不想讓女孩失望,他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說道:


    “可能會,但是,我不會墮落。”


    “為什麽還要那樣?”


    “三妮,我想去一趟固原西吉縣。”


    話題轉得太快,李三妮些微怔愣:“什麽?那是哪兒?”


    “寧夏,一個很窮的縣。”


    “你去那兒做什麽?”


    “想去看看。”


    “那我也要去。”


    “不可以,你必須在這裏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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