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世界知道我們都、是、中、國、人!”


    隨著最後一句歌詞結束,站在最前麵的大孟子天收音、抱拳,後排的一眾同學也都收腿、抱拳,隻有中間鄭秋月和李三妮兩人一左一右做了個踢月轉體收尾,尤其是李三妮,高馬尾一甩,英姿颯爽,小眼神一瞪,殺氣十足,ending pose驚豔眾人。


    台下掌聲雷動,郜老師更是一邊拍手一邊指著台上的他們滿麵笑容地對旁邊的老師們講著什麽,豎了兩個大拇指之後又接著鼓掌,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文藝匯演結束兩天之後,電視台開始播出,《中國人》這個節目也由於太出彩被當晚的新聞直接點名誇獎,沒過幾天,教育局的、工會的各種獎品也都送到了學校,其中有一個特別獎是專門頒給學校的,那就是一對麵人雕塑,就是李三妮和鄭秋月的節目結尾造型。


    李三妮這幾天特別開心,無論到哪兒都能聽到各種對她的誇獎聲,一時之間風頭無兩,她甚至這幾天看到安妮都覺得小姐姐兒對她的笑多了起來呢!


    這不是李三妮的錯覺,最近李安妮的笑確實很多,有時候她自己都不覺得,上著上著課也能笑出來,走著走著路也能笑出來。


    因為情竇初開的李安妮正式進入了青春期的暗戀階段!


    他們班那個長得酷似江華但是比江華要年輕帥氣的男生陳琛和她做了前後桌,她就在陳琛前桌。李安妮好開心,她每天都能看到他的樣子,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了,真好。


    她迴到家打開電視找到《苗翠花》的重播,一遍遍看著,看著電視劇裏的方德,想著自己座位後排的男生。


    今天她又給他寫了一封信,折成了葉子信的形狀放在自己床下,她並不打算送出去,她隻想默默守護著自己的歡喜。


    “小姐姐兒,你又看《苗翠花》呢?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像她一樣功夫特別厲害?”李三妮也抓起一把瓜子坐到沙發上李安妮的旁邊。


    李安妮笑著看她一眼,說:“是,這部劇就是好看,非常好看,跟你一樣好看!”


    李三妮就說吧,最近小姐姐兒就是崇拜她,她更得意了,她覺得小姐姐兒也挺好看,《苗翠花》也好看!


    這年中秋前夕,麻紡廠正式宣布破產,同時李東的雞場也正式建成。


    中秋節這天一早,李東就像每年過年那樣,在廊下放了一掛鞭,今天過節,但是對於李東家來說,今天有比過節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投苗上雞。


    早上吃過飯,小雞們就被運送過來了,李三妮歡喜極了,它們太可愛了,李三妮時不時在紙箱子外麵用手戳戳它們,小雞偶爾還會啄啄她的手,真好玩。


    春花和珍妮一箱子一箱子數著核對數目,與運送人員交接完之後交錢收雞。這段時間小雞是不進籠子的,他們就成群在紙箱裏待著。


    春花命令孩子們將它們全部搬進新建的雞棚裏,李三妮和安妮抬著大紙箱子一趟趟向裏搬,春花、李東和珍妮則一人搬一個向屋裏走,他們沿著牆根將紙箱子排成幾排,中間留了過道。


    “下午三妮負責給雞寶寶們喂奶!”珍妮玩笑說。


    “喂奶?”安妮疑惑地看向姐姐。


    李三妮則一拍胸脯:“放心交給我!”


    “傻丫頭,小雞能喝奶嗎,也不想想,淨被你姐忽悠!”春花笑看著她。


    “下午都跟你姐學著喂雞!”春花說。


    “我不學,我還有事呢!”安妮拒絕,她是要趁著放假,好好看電視的。


    李三妮則興奮異常:“我學!我要喂雞!”


    “秋森今天怎麽不過來了呢?”春花突然想起來問。


    “人家孩子今天不過節啊?你也真是,學校總共沒放幾天假,他是請假迴來看望老師的,可是被你弟弟抓了壯丁了,一直在咱們家幫了十來天忙,又不是你家姑爺,過節都不讓他在自己家過一天嗎?”李東說著,越想越鬧心,就他那個準姑爺,他是一點都瞧不上。


    “瞧你這人,還不讓人說話了!你也知道那孩子是來幫忙的,我看你使喚起來可是一點都不把他當外人呢,今天雞苗送過來了,我這不是惦記著讓他看幾眼嘛!別一天天老是說姑爺長姑爺短的,人家畢竟是城裏的孩子,嬌生慣養長大的,哪兒幹過這種髒累的活!還有,以後別老當著珍妮的麵亂說,聽到沒!”春花小聲對李東嘀咕。


    城裏的孩子就比自己孩子高貴嗎?什麽思想!偉大的無產階級才是國家的主人好吧!但他不屑於和春花理論這些,說了她也不懂。


    鄭秋森沒過來,是因為他已經踏上了迴北京的火車,他本來也不是迴來過中秋的,隻是因為臨近中秋,加上自己確實有私心想見到李珍妮,所以在這裏幫了幾天忙,可今天是中秋,李珍妮肯定是要和宋琪剛在一起的,鄭秋森一想到此就心痛不已,他沒有再去李東家,早上和家人吃了團圓早餐就和家人辭別迴北京了。


    李珍妮喂過一遍小雞之後就換了裙子出門去了,李三妮則抓了一隻她覺得長得漂亮的小雞帶進了客廳,她抱著小雞和安妮坐在一起看起了電視。


    紙箱子裏的小雞長得很快,沒幾天,原本能容納十隻小雞還能形成散養模式的大紙箱已經裝不下這些雞了,李珍妮一遍遍從紙箱外抓著飛出來的雞,成長讓雞寶寶們終於變成青年雞進了雞籠子。


    氣溫一天天冷了下來,晚上放學,李三妮習慣性鑽進溫暖的雞棚裏暖和暖和,以往這個時候,爸爸媽媽或者姐姐都會給她安排一些喂水喂料的工作,這次她也很自覺,看到料桶裏有拌好的飼料,她就自發地給所有雞槽裏添了料。


    晚上吃飯時,珍妮慌慌張張從雞棚出來跑進了屋,李珍妮進了屋就大聲問:“是誰把我拌了一半的料給雞喂了?”


    “怎麽了珍妮?喂就喂了,趕緊洗手吃飯,雞又撐不死。”春花說。


    “我拌了藥的,還沒配好就喂了,怎麽辦,怎麽辦?”說著,珍妮眼淚都要下來,她看過書,這種藥對雞來說很敏感的。


    李東和春花都傻眼了。


    “先去看看雞的情況!”


    李東說著便去了雞棚,春花也放下碗,緊隨其後。


    “李東!你來看這隻雞。”春花把李東叫了過去。李東一看,這隻雞狀態很奇怪,它將頭頸反轉,在籠子裏轉著圈。


    李東又觀察了一圈,果然很多雞的狀態都不對了,有的精神沉鬱,有的閉眼縮頸,有的呆立,有的卻很興奮,有的在嗚叫,有的扇動翅膀,作轉圈運動。


    李東連忙吩咐:“快!快把飼料都清理下來,別讓雞繼續吃了!趕快!”


    家人們都行動起來,將飼料從雞槽裏清理了出來,李東問珍妮:“你拌的呋喃西林?拌了多少?”


    “是,我把藥全倒進去了,拌飼料時這袋子飼料隻剩這麽多,我想著不著急一會兒再去拆袋新的,結果不知道誰把這個就全給喂了。”珍妮說,“那怎麽辦?爸,要不還是趕緊給技術員打電話吧!”


    ”李東!這邊死了兩隻!”另一排查看情況的春花說。


    李東連忙走過去看了一眼,這功夫又一隻雞腦袋一紮,倒了下去。


    李東後背一陣發涼,珍妮直接哭了起來。


    李東趕緊出來迴到客廳,翻出通訊錄裏技術員的電話撥了過去,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來:“喂,哪位啊?”


    “哦,我是養雞戶李東,請問李技術員在家嗎?”李東盡量客氣。


    “他不在家,你找他什麽事啊?”女人問。


    “我的雞場出了點問題,需要請教一下李技術員。”李東實話實說。


    “他去山東考察去了,過兩天迴來,你的事著急嗎?”女人問。


    “著急!你有他山東那邊的聯係方式嗎?”


    “有,你等著!”女人放下電話去找通訊錄,李東在對麵等得心急如焚。


    等女人告訴完之後,李東又趕緊給山東那邊去了電話,電話那頭遺憾地告訴李東李技術員喝多了,現在接不了電話。


    “我這邊雞場的雞藥物中毒了,現在正在陸續死亡,請您務必要讓他接一下電話啊!”李東懇求道。


    對方顯然也是喝了酒的,很不耐煩地說:“你那邊的雞死了跟李技術員有什麽關係,又不是他給你喂的藥,他的人品我信得過,你少誣賴人!”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問李技術員有什麽方法挽救!”李東解釋道。


    “都死了還救什麽?”電話那頭說。


    “您讓他接個電話可以嗎?”李東再次懇求道。


    “真幾八麻煩!”說完對方掛了電話。李東再次撥過去,對麵直接不接了。


    這時珍妮走了過來,說:“爸,死了六隻了。”


    照這個速度,馬上就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他們前期投入的所有可能都要打水漂了,李東唇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火泡。


    一旁的李三妮一直沒敢說話,這時李東的目光還是注視到了她的身上:“你喂的?”


    李三妮怕挨揍,垂下眼睛點了點頭。


    李東沒打她,隻是懊惱地拍拍自己腦袋:“大意了,不怨你。可眼下該怎麽辦啊?”


    “李東啊,又死了六隻。”春花也過來報告。


    李東想著不行就問問別的養殖戶,看看他們碰沒碰到過這種情況,怎麽處理的,他又翻出電話本找到號碼撥了出去。


    “東哥你這個情況我沒碰到過啊,要不你問問別人吧!”


    “李技術員說過這個藥挺敏感的,所以我們沒用過這麽大量,幫不了你。”


    “唉呀,那可真慘,可是這藥我們沒用過,李東叔,你可得撐住了啊!”


    ……


    所有養殖戶也問了,誰都沒有辦法。


    李東像是認命般地歎了口氣,合上電話本出了房間,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他走進雞場,坐在凳子上,眼睜睜又看到一隻雞在他麵前腦袋一紮歪了下去,李東捂臉哭了。這條漢子在麻紡廠破產時沒有絕望過,沒錢時沒有絕望過,但這次,他是真的有種絕望的感覺。


    李三妮知道出了大事,她想起了鄭秋森偷偷跟她說的秘密,如果珍妮姐姐或者家裏出了什麽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這應該是大事吧,李三妮走到電話前給鄭秋森的尋唿機發了簡訊。


    過了一會兒,鄭秋森就將電話打了過來:“三妮,家裏出什麽事了?”


    “秋森哥哥,家裏的雞吃了拌了藥的飼料,都死了好多隻了!”李三妮想哭。


    “什麽藥?”鄭秋森知道雞生病或者為了防止雞生病都會在喂雞飼料的時候把藥拌進去。


    “我不知道。”李三妮迴答。


    “你珍妮姐姐呢?她現在怎麽樣?”鄭秋森以為這件事是之前發生的,所以想知道珍妮此刻好不好。


    “她在雞場裏哭呢。現在還有雞在不斷地死掉,爸爸也哭了。”李三妮說。


    “現在?你是說這件事情正在發生?”鄭秋森問,他沒等李三妮迴答就又說:“三妮,快去叫家裏的大人接電話,我要問問怎麽迴事。”


    李三妮把珍妮叫了過來,珍妮接過電話說:“秋森,是呋喃西林用超量了。”


    “呋喃西林啊,它的代謝快,你給雞喂點水就好了。”秋森說。


    這麽簡單?李珍妮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的方法有用嗎?還有,現在所有的雞幾乎都出現了症狀,喂水估計喂不進去的。”珍妮說完,她自己就先想到了:“我用滴眼睛鼻子的滴管給它們扒開嘴直接灌進去。”


    “對了珍妮,用糖水,糖水代謝更快。”鄭秋森又說。


    李珍妮心想不管有沒有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她還是跟鄭秋森道了謝。


    她連忙開始沏糖水,然後將滴管找了出來,開始一個籠子一個籠子地抓雞喂水。


    春花此時也過來幫忙了,李東見狀,還以為李珍妮聯係上了技術員,也沒問具體的,連忙照著她的樣子開始給雞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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