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賀齡君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蘇恆還是太年輕了,不會明白他喜歡芳若,不光光是他與芳若的事情,背後還牽扯了許多,表姨婆絕對是他不能繞過的一個大坑。


    但是現在,賀齡君無意指導他。


    蘇恆與芳若現在能不能走到一起,還是兩說,她沒有必要多說。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太子大婚就到了。


    不過在婚禮的前一天裏,太子特地單獨約見了蘇恆。


    他約在了上京最大的茶樓晉元樓裏,派人正大光明的給蘇恆發帖子。


    這證明,他至少不會在晉元樓裏麵,對蘇恆動手。


    收到請帖的時候,蘇恆才剛剛可以放下拐杖,不依靠他人攙扶,短暫的走幾步路。


    “你可想清楚了,太子這一次邀請你去,目的絕不會單純,百分之百是為了芳若,你還要去麽?”蘇晏把玩著手裏麵的請柬,瞧了他一眼,淡淡開口道:“如果你受不了,不想去,那我便替你去向太子殿下說明情況,他也不會殺上咱們家來,你放心。”


    “但是日後我見了他,自動矮他一截,是吧?”蘇恆聞言冷笑。、


    “你本身就比太子矮、”蘇晏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道:“從君臣上來說,不光光是你要矮他一截,我們所有人都是,見了他都要下跪,那自然是矮的。”


    “大哥,你就這麽滅自己人威風,長他人誌氣?”蘇恆斜睨他一眼,有些不滿的道:“他是為來主君,自然人人敬畏,可是在對待芳若的事情上,我們都是平等的!再說太子都要大婚了,而我未婚!我為什麽不能喜歡芳若?”


    隱藏了這麽多年的心思,盡管府裏麵的人早都已經人盡皆知,但是蘇恆依舊都從沒承認過,沒有想到現在居然直接就承認了。


    “你是可以喜歡,也可以趁著太子不注意,撬走牆角。”蘇晏麵無表情:“隻要你能承受他的怒火,與報複就成。”


    “我不怕!”蘇恆咬牙道:“我也是護國公府的人,不信他敢正大光明的殺我。“


    “那你就試試。”蘇晏語氣涼涼。


    “哥,他若真的要殺我,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蘇恆瞧著他,皺了一下眉頭。


    “那我閉著眼看?也不是不可以。”蘇晏說著,便起了身,一邊往外走,一邊淡然道:“請帖在這邊,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


    蘇恆:“……”


    看來這一次去見太子,是兇多吉少了。


    不過,他不會退縮!


    ……


    晉元樓在上京最繁花的街道上。


    四周商鋪林立,繁華熱鬧,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黃昏時分,夕陽給這條街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相比於白天,人流量已經少了許多,不過再過上幾個時辰,夜市就要來了。


    那又是另外的一種繁華。


    蘇恆在酉時三刻出了門,坐上馬車,也沒帶什麽隨從,輕車簡從的就出發去往晉元樓,走的時候秦氏還不在府中。


    他也沒告訴別人,直接就走。


    不過,半個時辰後,他又迴來了。


    手裏麵捧著個油脂包,裏麵放著蘇老太君愛吃的烤鴨,還有南記糕點鋪子裏最好的點心,他把東西送到,又陪著她老人家坐了片刻,這才離開。


    這一次,就直奔晉元樓了。


    雲生居裏,賀齡君站在院子的台階上,一邊漫不經心的逗弄著廊下養著的一隻翠鳥,一邊迴頭朝著身後的花廳看了一眼,隻見蘇晏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榻上看書,看的聚精會神。


    嘩啦一聲,他看完一頁,又翻過一頁。


    賀齡君輕輕咳嗽了一聲,幽幽開口道:“你真的不管這件事?不怕等到半夜,等到蘇恆的屍首?”


    “太子不會這麽做。”蘇晏篤定的道。


    “你怎麽知道。“賀齡君聞言輕輕的笑了起來:”男人有時候妒忌起來,比女人還要瘋狂,還要毀天滅地,更何況,那可是太子啊。“


    這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意味深長。


    蘇晏依舊的不為所動,反而抬眸看了看牆上的刻漏,扭頭問雲清道:“公主喝藥的時間到了嗎?藥熬好了沒有?“


    雲清點點頭說快了,隨即便出去了。


    賀齡君立刻轉身,灰溜溜的打算出去逛一逛,不料才走幾步,身後就傳來蘇晏的聲音:“你往哪裏去?“


    說著,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臂,帶她迴去屋裏坐下,等著藥端來。


    很快,小翠便端著湯藥快步進來了。


    賀齡君瞧著蘇晏的臉色,很是有些無奈:“大夫都說了,我這胎相已經穩了,真的不必要再喝這苦苦的湯藥了,是藥三分毒啊。”


    “你是從哪裏聽來的歪理邪說。”蘇晏正色道:“更何況這也不是湯藥,是安胎的,你就趕緊喝了吧。”


    說完,就伸手從小翠手裏麵接過湯藥,穩穩的遞給賀齡君。


    賀齡君聞到那熟悉的苦苦味道,不由的伸手捏住鼻子,甕聲甕氣的道:“這麽苦,還說不是湯藥!”


    但是還是無奈的低頭,也不用湯匙,捏著鼻子仰起頭一氣喝了下去。


    “快快快!小翠!拿蜜餞來!”下一刻,賀齡君便皺著一張臉叫了起來。


    話音剛落,一塊蜜餞就穩穩的遞到她唇邊,賀齡君連忙一口咬住。


    甜蜜的滋味在嘴裏蔓延開來,賀齡君一抬頭就看到了蘇晏。


    蘇晏沒笑,但是他的眼睛裏麵都是滿滿的笑意。


    賀齡君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麽慫,明明早就不想喝湯藥了,但是一旦蘇晏將湯藥遞過來,她還是立刻乖乖的喝掉,仿佛不喝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


    可是她就算是不喝,蘇晏能怎的?


    這種想法,也隻是在心裏想想。


    蘇晏也是為了她好,她若不喝,兩個人不是就要鬧僵了麽?


    喝完了藥,又陪著賀齡君用了一些點心,蘇晏便又去書房忙碌去了,賀齡君瞧著他離開的背影,默默的在心裏麵琢磨著,他現在與賢王的交往進展到哪一步了。


    都已經一見如故了,那麽接下來就是如膠似漆,相談甚歡吧?


    呸呸呸,她怎麽想到了這個詞,這也太詭異了。


    賀齡君連忙搖頭,將這個荒誕的詞語從自己腦海裏驅趕走。


    晉元樓裏麵。


    蘇恆到了。


    他一進入到晉元樓裏麵,就有人下帶來帶路,領著他一路穿過茶樓底下,穿過了熱熱鬧鬧的人群,一直往樓上走去,那個人走的飛快,蘇恆沒讓人攙扶,自己一個人扶著樓梯,慢慢的向上走。


    今日,還是他能夠下床以後,第一次出門。


    然後就來了這裏,這可真是太刺激了。


    也不知道太子將他叫來這裏,是準備將他大卸八塊呢,還是打算直接一刀子捅死?


    蘇恆想著,不禁笑出了聲。


    走在前麵領路的那個人,不由自主的迴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在心裏麵鄙夷的想,這家夥,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不知死活!樂吧!等下有你哭的時候!


    他沒說什麽,也沒催促,隻是盯著蘇恆上樓,然後將他領到太子的包廂麵前,停下。


    “你自己進去吧,殿下在裏麵等著你。”


    蘇恆也沒客氣,聞言咧嘴一笑,一伸手便推開了麵前的那道門扉,然後抬腳走進去。


    身後的門一瞬間便無聲無息的關上了。


    蘇恆站在包廂門口,一眼望去,隻看得到桌子前坐著一個身穿明黃色蟒袍的年輕男子,說實話,賀燕青這位太子當真的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文治武功,樣樣不缺,這樣的人,做為太子是頂頂合適的,放眼望去,昭德帝的幾個皇子中,還就太子最為出色。


    可是這樣的太子,卻又是自卑的,因為他的生母並非皇後,而隻是一個卑微的小宮女,他從一出生起,便被抱養在皇後膝下,早早定下了太子的名分,既驕傲又自卑,既敏感又多疑,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其實也不是特別適合當太子。


    可是他卻又確確實實是太子,還是皇帝培養了許多年的太子,這樣的人,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他是一定會繼承皇位的。


    與這樣的人對上,蘇恆對自己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但是,他絕對不會認慫。


    認慫就是出大醜。


    ”蘇恆見過太子殿下。“蘇恆不卑不亢的上前,對著桌子前的人影下跪,請安。


    桌子旁邊的人,依舊望著窗外,仿佛根本就沒聽到他說話。


    隔了好一會兒,太子才緩緩迴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漠的道:“蘇恆,坐。”


    蘇恆說了聲多謝,倒也沒有推辭,站起身來大大咧咧的走過去,然後在太子下手位置坐了下來。


    “看樣子,你的傷勢恢複的挺不錯的。”太子看了他一眼,道。


    蘇恆忍著身上鑽心的痛,臉上卻是笑的肆意張狂:“托殿下萬福,我的傷勢雖然嚴重,卻也並不是什麽極其嚴重,不能醫治的傷,所以拖到這個時候才好,已經很晚了。”


    他的語氣,聽著倒是挺謙虛的。


    太子聽後,看著他幽幽的道:“這一次,是不如何打緊,隻是給你一個教訓罷了,如果你還是這樣肆意妄為,不知深淺,那麽下一次落在你身上的韓城人可就不是這麽溫柔似水了。”


    “殿下這一次,是打算親自動手了麽?”


    對方既然都不打算遮遮掩掩,將話放開了說了,蘇恆也就索性挑明了。


    “你有什麽資格讓本宮親自動手?”太子冷笑出聲。


    他緩緩的轉過身來,整個人都麵對著蘇恆,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輕蔑的,厭惡的:“看在你爹娘,你哥哥的份上,本宮一直不與你計較罷了,但是蘇恆,你要知道,螂臂當車的後果,就是粉身碎骨。”


    ”殿下這是要將我趕盡殺絕麽?“


    蘇恆聞言抿了一下嘴角,並沒有被這句話給嚇到,抬起頭來目光直視著太子,緩緩開口道:“殿下是不是認為,這天底下的東西,與人,都是你的,即便你不要了,也不能施舍給別人……”


    “那是施舍麽?是你自己從本宮手裏搶奪!”


    太子猛然提高了音量,站起身來,對著蘇恆怒目而視:“蘇恆!上京的這些世家子弟,紈絝子弟之中,本宮最為討厭的人,就是你!明明有一個極好的出身,有一個最好的哥哥,你卻肆意妄為,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整天與那些不入流的人為伍!”


    “你還想跟本宮搶奪芳若!告訴你,芳若是本宮的!誰都不能將她搶走!你也不允許!”


    “殿下,即便你已經無法對她明媒正娶,不能給她一個婚禮與未來,隻能讓她像個老鼠似的躲在暗地裏,被人追著喊著的打,也不肯放手麽?”蘇恆有些苦笑的看著太子。


    “本宮說過了!她是本宮的人!本宮想怎麽安排,是本宮自己的事情!不勞煩你這個外人來操心!”太子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的盯著蘇恆,一字一句道:“你給我離芳若遠一些,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麵前一丈之內,否則本宮立刻就親手殺了你,你知道麽?”


    “殿下殺了我,就能得到她完整的心了麽?”


    蘇恆笑了:“殿下怕是忘記了,我與芳若,才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很小就認識了,從這一點來說,殿下才是外人,你殺了我,你以為芳若從此就能跟你一輩子麽?”


    “你以為本宮不敢殺你?”太子冷笑。


    “殿下當然敢。”


    蘇恆聞言笑嗬嗬的道:“殿下手中握著權利,上京之內,想殺誰都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我蘇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螞蟻,死了也就死了,一點波瀾都不會起,可是殿下不要忘記了,芳若不會忘記的!甚至我若真的是死在了殿下的手裏麵,我猜測,她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與殿下在一起的,絕無可能,殿下大可以試試。”


    “你!”太子聽了這話,頓時勃然大怒:“你在威脅本宮!蘇恆!你有什麽資格!”


    “天地良心,我怎麽敢威脅太子殿下你,我最多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蘇恆一臉委屈的叫起了屈,太子的威脅他半點也不害怕。


    “說實話,來這裏之前,殿下可能會說的話,會做的事,我都預料到了,可是我依舊敢孤身一人來此,殿下知道是為什麽麽?”蘇恆得意的笑了起來。


    “你不就仗著你自己的身份嗎。”太子看著他,冷冷道:“蘇恆,蘇二公子的名頭,不可能保的了你一生一世。”


    “能保一時是一時。”蘇恆笑。


    隨即,他伸展了一下懶腰,扭動了下脖頸,看著太子道:“殿下既然請我來,茶水總要請我喝上一杯的吧?要是有什麽茶水點心,美酒佳肴,也都趕緊送上來吧,今日既是來赴太子的宴,我可是一天都沒吃東西呢。”


    說著,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


    太子賀燕青冷眼看著他。


    好半響,他對著外頭吩咐:“來人,送酒菜來。”


    “是,殿下。”有人應聲而去。


    片刻後,一大桌子美酒佳肴送了上來,蘇恆自來熟一般,也不需要太子客套,自己拿起筷子來就開始大快朵頤,仿佛太子在,他吃的更歡暢。


    一邊吃,一邊還招唿太子:“殿下,要不您也吃點?時日還長,您別氣著了自己個兒身子,這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


    “本宮可沒有你這樣沒心沒肺。”太子聞言,竟然不生氣,還淡淡的笑了笑。


    他此刻的心情,別說是山珍海味了,就是再精美的食物擺在他眼前,他都不可能會有一點點胃口。


    蘇恆自己吃的很歡暢,片刻後,一桌子的菜就變得杯盤狼藉。


    “吃飽了。”他放下筷子,滿足的拿出帕子來擦了擦嘴巴,又對著太子努努嘴,笑嗬嗬的道:“


    殿下,這酒足飯飽了,是不是該叫個美人兒進來唱個曲兒,跳個舞啊?“


    “芳若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麽?”


    太子聽到這話,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竟然真的隨了蘇恆的意,派人叫來了歌姬,在屏風後頭彈奏起了曲子。


    悠揚的曲聲中,太子看著蘇恆的目光,越來越冷。


    仿佛瑞通看一個死人。


    吃吧,喝吧,玩吧,樂吧,臨死前享受到了這些,本宮也算的對你不薄了。


    可以說,臨來這裏見蘇恆之前,太子心裏麵是沒有想過當場弄死蘇恆的,他想的是,如果能夠勸說的了蘇恆放棄芳若,從此之後不去打攪,那他可以暫時放對方一馬,畢竟,他好容易搭上護國公府這一條線,不想就這麽斷了。


    可是沒有想到,蘇恆竟然這樣囂張。


    這樣不知死活。


    那就不能怪他了。


    “太子殿下,其實應該放棄的人是你。”蘇恆喝著酒,聽著小曲兒,懶洋洋的仿佛像是待在自家院子裏一般,悠悠閑閑的開口道:“您日後榮登大寶,想要什麽樣的美人兒沒有,比我表妹芳若美麗漂亮的女子多的事,到那個時候你早就將她忘到一旁了,此時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說的好,那你為什麽不滾遠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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