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顧著你自己吧。”賀齡君聞言嘲諷一笑,道:“芳若她比你精明的多了,你落到那種地步,她都不會!”


    “大嫂,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蘇恆聞言頓時不滿的嘟囔起來。


    賀齡君衝著他嗬嗬一笑,正要懟幾句,外頭屏風外忽然響起一陣陣咳嗽聲。


    聽到這聲音,蘇恆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迅速收起嬉皮笑臉,麻溜兒的起身告辭了。


    賀齡君收斂起了笑容,麵無表情的端起了茶水,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迴頭對小翠問道:“你去把門關上,我要睡午覺了,別什麽阿貓阿狗的都往院子裏竄。“


    阿貓阿狗?


    小翠扭頭朝著屏風外站著的高挑人影看了一眼,總覺得自家主子是在含沙射影的罵某人,可惜她沒有證據。


    “好……好吧。”她戰戰兢兢的道。


    扭頭朝著屏風外看去時,卻見蘇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去了。


    走了?公主才說了一句怪話哎,也不知道哄哄!


    小翠不由的失望極了,忍不住追出去,想要看看蘇晏是不是又縮迴書房裏去了,結果書房沒人。


    然後前院裏傳來了打鬥聲。


    小翠穿過翠竹長廊,往那邊一撇,好家夥!蘇晏與蘇恆兩兄弟又開始比武功了。


    這就是蘇恆剛剛往自家主子屋子裏竄,說小話的後果麽?


    小翠抿唇看了一會兒,看到蘇恆被蘇晏打的嘰哇亂叫,然後嘿嘿一笑,又迴去了。


    屋子裏,賀齡君正坐在靠窗的暖榻上,捧著一本書閉目養神,看那樣子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即便是她迴來了,也毫無反應。


    看來公主心裏麵對駙馬爺的怨氣,還是很大啊。


    小翠微微歎息一口氣。


    賀齡君這午覺足足睡了一個多時辰才醒,醒來時已經是暮色黃昏,華燈初上。


    “老太君那兒的晚宴要開始了?”賀齡君伸了一下懶腰,站起身在屋子裏走了幾步,打著哈欠問道。


    “公主,還沒呢,時候還早,奴婢給你重新梳頭。“小道。


    賀齡君點點頭,慵懶的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忽然開口問道:“雲清呢?今日一天都沒有怎麽見她?”


    小翠手一抖,差點扯著賀齡君的頭發。


    她勉強笑道:“迴公主話,雲清姑姑在她房間休息呢,您不是讓她這兩天好好休息的麽?”


    賀齡君好像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雲清那時闖過樊家之後迴來,便受了很重的傷。


    “那好吧,讓她好好養著。”賀齡君點點頭,沒有再問了。


    鏡子裏,小翠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晚宴時,賀齡君準時出現在蘇老太君的宴席上,然而剛入座,身邊就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蘇晏笑盈盈的坐在她身側,自然而然的牽住了她的手,向老太君請安:“祖母。”


    “好好好!迴來了就好!”蘇老太君瞧著他們倆一對璧人,笑的合不攏嘴:“阿晏難得準時迴來,得,開宴吧。“


    賀齡君臉上掛著笑容,桌子底下卻想要掙開蘇晏的手,然而蘇晏死活握著不放。


    這麽多人在呢,賀齡君也不好鬧的太過難看,隻得罷休。


    她朝著蘇晏投去一個憤怒的眼神兒。


    蘇晏卻笑眯眯的鬆開她的手,拿起筷子來,親自夾了一片糖醋魚片,放進了她的碗裏:“公主,來嚐嚐看,你最喜歡吃這道菜了,瞧瞧府裏麵做的有沒有宮裏的禦膳房做的好吃。”


    賀齡君:“……”


    這麽多人在呢,她也不好甩臉子,隻得笑笑,道:“多謝世子,府裏做的飯菜自有一股別樣味道。”


    說著,勉為其難的吃了。


    然而接下來,蘇晏又為她夾了燒鵝掌,燒豬蹄,燒排骨,還有錦什豆腐羹,賀齡君目瞪口呆的瞧著自己麵前碗裏麵堆積如山的食物,懷疑蘇晏這是拿她當頭豬養了。


    然而蘇老太君與秦氏卻在一旁感動的提淚橫流啊,秦氏還抹著眼淚道:“我家阿晏總算是知道怎麽疼媳婦了……”


    賀齡君看的是毛骨悚然。


    這叫會哄媳婦?天哪!


    “公主。”蘇晏湊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那日事情是我做錯了,公主,我跟你道歉。“


    “有你這麽道歉的麽?”賀齡君咬牙切齒:“當著長輩們的麵兒,你是篤定我不敢拒絕是吧?還是篤定我不敢鬧騰?“


    “都不是。”蘇晏舔著臉道:“我隻是覺得,有這麽多人在,公主應該會給我留幾分麵子,這樣我也不至於說太難看。”


    賀齡君:“……”


    這跟她說的有什麽不一樣!不還是仗著人多,欺負她!


    “有本事你等今晚迴去的!”她咬牙切齒的對蘇晏恨恨道:“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麽說,公主今晚上是打算請我迴去住了?”蘇晏聞言,又驚又喜。


    順手又夾了個排骨遞過去。


    “想的美!”賀齡君對著他哼了一聲。


    低頭惡狠狠的啃排骨,將排骨想象成某個人,啃的咬牙切齒。


    那邊蘇老太君卻在一臉欣慰的與秦氏說話:“看到阿晏與公主和和睦睦的,我老婆子真是大感欣慰啊!”


    “老太君就是操心太多了。”


    秦氏笑盈盈的親手剝了個蝦遞過去,笑盈盈的道:“您啊,就隻管頤養千年,安心享福就成,兒孫自有兒孫福,公主他們自然是會好好的,您就別操心了。”


    “我不操心能成麽?瞧這府裏麵,一天天烏煙瘴氣的。”蘇老太君說著,又長籲短歎起來。


    秦氏趕緊相勸,一旁的二夫人與三夫人也連忙相勸,至於外席的護國公蘇醇等人,也都紛紛來勸說。


    正熱鬧的時候,下人稟報,說是五老爺迴來了。


    蘇老太君一聽到蘇靖的名字,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沒好氣的道:“他還有臉迴來?幹脆住在外頭得了!別讓他進來!省的髒了我老婆子的地兒!”


    話音未落,五老爺笑嘻嘻的聲音就從外頭傳來:“娘!兒子來給您請安來了!”


    隨即便大搖大擺的從外頭走進來,進屋後當堂下跪,衝蘇老太君規規矩矩的行禮請安。


    蘇老太君看他一眼,到底是親兒子,沒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再給他難堪,而是擺擺手沒好氣的道:“迴來就迴來了,去見你大哥去吧!”


    “母親!兒子今日迴來,是有事兒相求。”


    五老爺卻不肯去外席,而是舔著臉站在堂上,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兒,不害臊的道:“兒子想要迎娶陳芯蕊小姐為續弦正妻,望母親恩準。”


    好家夥!居然當堂提了出來!


    其實五老爺有這心思,護國公府裏的人大部分都心知肚明,可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堂而皇之的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如同訴說一件天大喜事一樣的將這件事說出來。


    話音落地,堂屋裏眾人的神情頓時便複雜起來。


    賀齡君則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位五叔,她還從來都不知道,這位蘇家的五老爺除了膽小如鼠,毫無人性之外,居然還能這麽的花心,加膽大妄為。


    他想要迎娶陳芯蕊做續弦,便能迎娶麽?真是笑話!


    果不其然,蘇老太君聽到這句話,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額頭上青筋直爆,嘴角也哆嗦起來,好半天才喊出一句:“來人!把這不孝子給我打出去!打出去!”


    很快,護國公蘇醇,與二老爺便衝上前來,將五老爺給拉下去了。


    蘇靖一臉的懵逼加迷惑不解,被拖下去的時候,還在大喊大叫:“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娶妻續弦難道不是好事麽?難道要我一直空著正妻之位,護國公府就有臉麵啦?“


    “你還不趕緊住嘴!”


    蘇醇忍無可忍的怒道:“你媳婦去世才幾天?屍骨未寒,七七未過!你這個時候就高調的迎娶新媳婦過門,這不是讓所有人都戳護國公府的脊梁骨麽?!母親能同意才怪!“


    提到這個,蘇靖頓時便蔫了,但還是不滿的嘟囔道:“但我也沒說現在就娶啊!我隻是告訴母親一聲,我要迎娶陳芯蕊!迎娶定了!哪怕婚事先定下來,過個一年半載的再迎娶過門也成啊……”


    “你現在說這些話,是想要將娘氣死麽!”蘇醇見過不要臉的,但實在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差點自己都給氣暈過去了。


    五老爺聞言扭頭朝著蘇老太君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老人家青筋直跳,麵如黑水,一副憤怒到要殺了他的模樣。


    他頓時縮了縮脖子,訕訕道:“我,我可沒這個想法!我希望母親長命百歲!既然大哥你不讓說,那我就不說了……”


    說完,衝著蘇老太君行了個禮,訕訕出去了。


    經過這麽一打岔,宴席自然再難維持歡樂的氛圍,蘇老太君氣的什麽都吃不下去,眾人也都匆匆的散了。


    賀齡君看到蘇老太君擔憂的那個樣子,想要留下來陪伴。


    秦氏卻擺擺手,勸她:“這兒有我呢!我在這邊陪著老太君,不會有事的!你跟阿晏迴去休息吧!隻要你們兩個人好好的,老太君便放了一半兒的心……”


    “是啊,公主,你跟阿晏一定要好好的……“蘇老太君忽然睜開眼睛來,往賀齡君這邊瞧了瞧,滿臉都是殷切與期待。


    賀齡君能說什麽?她隻能扯出一個笑臉來,勉強道:“老太君放心,我與世子一向都好好的。”


    說著,還主動握住了蘇晏的手,靠在他肩膀上,衝著蘇老太君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蘇老太君瞧見,臉上的烏雲總算是散去了一些。


    從昌輝閣裏出來,賀齡君一下變了臉色,相當利索的鬆開了蘇晏的手,然後領著小翠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蘇晏瞧著她快步離開的背影,不由的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賀齡君這氣性,比他還要更剛猛啊。


    看來,想要蒙混過關是不行的了。


    蘇晏深吸一口氣,加快步伐,追上去,在賀齡君進了雲生居的院子,正要吩咐下人將院門關上時,他麻溜的就進去了。


    賀齡君一迴頭看到他,那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蘇晏!你還有臉來!”她瞪著蘇晏,惡狠狠的道:“你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把你從這裏扔出去?”


    “不信。”蘇晏迴答的飛快,目光直直的看著她道:“我知道公主即便是再生氣,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這裏是護國公府,如果公主真的將我從這兒扔出去了,哪隻怕你今天夜裏在老太君麵前演的那場戲,全都白費了。”


    賀齡君的確是無話可說。


    她衝著蘇晏冷哼了一聲,麵無表情的轉身進屋,自己動手將蘇晏的東西全都扔出來,叫小廝給他送去書房:“世子爺最近公務纏身,忙的不得了,就在書房歇下了,大家沒事不要去打攪他。”


    說完,迴屋,關門,睡覺。


    蘇晏背著手,站在台階下,瞧著緊緊關閉的房門,以及已經吹熄的燭火,黑漆漆的窗子,無奈的搖搖頭,歎息一聲,轉身慢慢去書房了。


    賀齡君老神自在的躺在床上,一邊對著窗子欣賞月光,一邊讓小翠給她斟茶來。


    “公主,這樣真的好麽?”小翠倒了茶來,坐在邊上蒲團上,很是憂心忡忡:“世子爺明顯已經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吧!”


    “他都沒跟我道歉,我憑什麽原諒?”賀齡君聞言冷哼了一聲。


    那日的事情,她認為自己沒有錯,是蘇晏自己小心眼兒了,不能如同賀齡君信任他一樣的信任自己,賀齡君自己都還有氣呢!憑什麽蘇晏不道歉就想取得她的原諒?沒門!


    “公主,這年輕的男子可是經不得誘惑的……”


    小翠幽幽的在旁邊道:“您忘記那日在禦花園裏麵碰到的那位林小姐了麽?世子爺這些天的確是很忙,忙的不著家,您就不怕他偷偷的與那位林小姐見麵?“


    “應該不會吧?”賀齡君一聽這話,一顆心頓時便懸空。


    糟糕,這兩天事情太多!她都忘記林小姐這一號人物了!她不是派雲清去調查這位姑娘的祖宗十八代去了麽?雲清怎麽還沒將消息送迴來?


    “公主,林小姐是宮中林貴妃的妹妹。”雲清的聲音從隔壁傳來:“自小與世子爺就相識,兩家遠是親戚,世子爺與這位林小姐才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個人自小相識,一起長大來著,之間的感情非比尋常。”


    “這麽厲害啊!”小翠聽了這話,頓時咂舌不已:“那這麽說來,這個林小姐算是咱們公主的頭號勁敵啊!”


    “什麽勁敵。”賀齡君聞言不屑一顧:“原本這個林小姐神神秘秘的,我還有幾分擔憂,如今聽到雲清這麽一說,我還真就不擔心了!世子跟她沒可能的!”話一說完,她便端起手中茶杯,一飲而盡,然後躺下。


    “公主,你怎麽知道沒可能!”


    小翠爬起來興致勃勃的問道。


    “因為就是沒可能。“賀齡君將手背在腦後,慢悠悠的道:”他們兩個人相識這麽久了,若是有可能的話,早就在一起了,早就成親了,根本就沒有我什麽事情,如今本公主既然嫁了進來,那就證明了至少蘇晏對她沒那個意思。男人若真的是喜歡一個女人,哪怕是偷是搶,就算是用盡手段,也要娶迴來的。“


    “公主,您說的是樊樂麽?”


    小翠眨巴眨巴眼睛。


    賀齡君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便惡心的像是咬到了一口黃連,氣的臉色一黑,轉身用被子將自己頭一蒙:“睡覺!”


    她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


    小翠吐了吐舌頭,暗地裏道了一句對不起。


    她明知道賀齡君討厭樊樂,卻還是時不時的提起,卻是為了讓賀齡君早日明白過來,跟那些不著調的比起來,駙馬爺已經好太多了!


    但願她們家公主能早日明白駙馬爺的好吧!


    書房中,蘇晏聽到正房那邊逐漸安靜,一點說話聲音都沒有了,便放下了手裏麵的冊子,然後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懶腰,走到窗前。


    一輪圓月靜靜的掛在天空中,皎潔的月光如同銀子一般傾瀉一地。


    人世間的一切,仿佛都無所遁形。


    蘇晏靜靜的瞧著這月光,瞧著對麵的窗欞,想象著賀齡君此時此刻一定像是小貓一樣用絲綢被子將自己裹的緊緊的,睡的香甜。


    她倒是心大,能睡的著,卻半點也不理會自己這個受苦的人。


    可是他,卻還在擔心她睡的怎麽樣。


    這小沒良心的。


    蘇晏在心裏自嘲一笑,又靜靜的瞧了片刻,便走迴床邊,吹熄燭火,將就歇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賀齡君一早醒來時,覺得神清氣爽。


    她早早的就起了床,還在院子裏散了一會兒步,迴來時,小翠已經將早膳都準備好了。


    消失了好幾天的雲清也迴來了,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但還是不能動武,不能幹活,就隻能當個閑人,在賀齡君吃飯的時候,陪她說話,順便嘮叨。


    “公主,今日太子府派人來府上,接芳若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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