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聞言愣愣的看向護國公夫人秦氏。


    “還愣著幹什麽!按世子吩咐去做!”秦氏當即一揮手。


    她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卻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兒子,蘇晏神情那麽緊張,一定是發生了大事情。


    既然是大事,那自然先緊著他。


    “是,夫人。”車夫聞言點點頭,立刻揚起鞭子,將馬車趕的飛快,在街道上橫衝直撞。


    ”世子!您要去哪裏?“


    “去皇宮!”


    馬車急速奔走之中,蘇晏麵沉如水,掀著車窗簾子,焦灼的盯著前方的街道,嘴裏催促道:“快些!再快些!”


    “世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車夫已經將速度快到了極致。


    “別問那麽多,趕車就是。”蘇晏匆匆迴答了一句,目光依舊眨也不眨的盯著前方的道路。


    而此時此刻,距離皇宮還有半條街的距離,賀齡君的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


    馬車裏,賀齡君的神情有些懨懨的,一反剛剛在城門外蘇晏與樊樂比武時的開心。


    今日這一趟,白出來了。


    沒有人出現截殺香兒,即便她正大光明的將香兒待在自己身邊,也沒有。


    難道她預料錯了?香兒並非是調查周雲淺案的關鍵?


    賀齡君若有所思。


    “公主,您開心一些嘛,沒有人偷襲也是好事情……”雲清姑姑開口勸道,然而才說一半,忽然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正在閉目養神的賀齡君,腦袋直直往車廂壁上撞去。


    “公主小心!”雲清立刻伸出手去,拉住了她,同時刷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看也不看的朝著馬車的一側刺了過去。


    頓時,馬車外頭就響起一聲悶哼與撲通聲,淡綠色的綢緞車廂,也瞬間染紅一大片。


    雲清將手裏麵的長劍揮舞的如同光團一般,牢牢的將賀齡君與香兒護住。


    賀齡君則內心無比的激動,來了!總算是來了!


    這些人不來,她才要失望呢。


    混亂之中,賀齡君感覺到有人跳上了馬車頂篷,從頂端刺了一劍下來,銳利無比,勢無可擋。


    可巧雲清正在對付一個準備從車門跳進來的刺客,分身乏術。


    賀齡君一把抄起茶幾上的茶壺砸了過去。


    嘩啦一聲,茶壺碎裂成片,掉在車廂裏麵,那刺出的長劍停頓了一瞬,緊跟著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的朝著賀齡君刺去!


    賀齡君沉著冷靜,敏捷的弓起身子就地一滾,便躲了過去!


    正好這個時候雲清騰出手來了,一腳將那個被她刺中肩窩的刺客踹下去,飛速轉身,刷的甩出一根長鞭子來,一下便將那占據了高點,在車廂裏刺來刺去的長劍給纏繞住了,用力一奪,便扯了下來!


    ‘外頭傳來一聲粗狂的叫喊:“給我殺!一個不留!”


    “真是好大的口氣!”賀齡君聞言冷笑出聲。


    天子腳下,皇宮邊上,明明知道這馬車裏坐著的是公主,居然還能喊出這種話來,這些個刺客,不是愚蠢,就是傻!


    雲清一個人對付他們都綽綽有餘!


    刺客襲擊的時候,坐在賀齡君身邊的香兒終於不是從前那一副癡癡傻傻,瘋瘋癲癲的她了,她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怔怔的看著那刺進來的鋒利長劍,還有車廂壁上不斷染紅的血跡,忽然間大叫了一聲,猛然撲進了賀齡君的懷裏麵去!


    “公主,救救我,奴婢不想死……”她渾身顫抖的道,顯然害怕極了。


    賀齡君嚇了一大跳。


    她低頭看著香兒,一把捧起了她的臉,問道:“你其實沒有瘋,對不對?”


    香兒已經是淚流滿麵,她望著賀齡君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賀齡君卻已經狂喜不已。


    她相信自己猜對了!


    “公主!快低頭!“卻在這時,雲清大喊了一聲。


    賀齡君當機立斷拉著香兒,一起伏倒在車廂裏,下一刻,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從車廂門口刺進來,堪堪刺到賀齡君的頭頂,撲了個空。


    好險,隻差一點點,剛剛她與香兒就一起被殺了!


    賀齡君驚出一身冷汗。


    雲清受了這一刺激,咬了咬牙,臉上是豁出去的表情,下手也更狠了。


    很快,四周就響起一陣陣撲通撲通倒地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哀嚎。


    外頭的攻勢也越發的猛烈了。


    賀齡君能夠感覺到雲清已經有些支撐不住。


    她伸手做哨,放在嘴邊準備吹響,那是她與暗衛們之間的聯絡信號。


    卻在這時,一陣陣馬蹄聲奔近,有人加入了戰局,隨即形勢發生了大逆轉。


    才不過轉瞬之間,那些個蹦躂不停的刺客,就被製服了。


    馬車外頭也陡然安靜下來。


    賀齡君低頭看了看縮在自己懷裏麵瑟瑟發抖的香兒,暗叫了一聲僥幸,隨即伸手將馬車簾子掀開。


    卻正好那馬車外頭提著長劍與雲清並肩而立的人也緩緩轉過頭來。


    是蘇晏。


    他的臉頰上有一絲飛濺的血跡,卻絲毫也無損於他清俊容顏,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泛著一絲緊張與擔憂,但是在看到賀齡君的一瞬間,就變成了濃濃的驚喜。


    “公主,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蘇晏一把扔掉手裏麵染血的長刀,緩緩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眉眼之間都是喜悅。


    賀齡君卻震驚無比的尖叫道:“你小心後麵!”


    卻原來,一個已經倒地的刺客,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舉著一把劍朝著蘇晏刺去!


    蘇晏聽到唿喊,頭都沒迴,隻迅速往旁邊一閃,便躲過了這後背一劍,再閃電般出手,就將他拿下了。


    這個時候,皇帝派遣來保護賀齡君的那些禁軍護衛們才急匆匆的趕到,當他們看到地上滿地的鮮血,與死屍時,嚇的臉色都白了:“公主!你說你好端端的跑什麽跑!還故意甩開我們!這下好了,您要是真的出了事情,隻怕微臣們的腦袋都不夠陛下砍的!”


    “我這不是沒事兒嘛。”賀齡君聞言不好意思的笑笑,抱著宋統領的胳膊撒嬌道:“等下迴了宮,你可不許在父皇麵前告狀哦!“


    “那不行。”宋統領幹脆利索的就給拒絕了,聞言沉聲道:“微臣要是不告訴陛下,公主下一次還會任性妄為,微臣們可隻有一個腦袋,不敢陪公主瘋玩!”


    “小氣。”賀齡君聞言當即叫了起來。


    蘇晏在一旁神情嚴肅的道:“公主,下次有什麽事情,吩咐宋大人就是了,千萬不要再自己冒險了。“


    他剛剛匆匆忙忙的追趕了一路,生怕來不及,臉上的汗水到了現在都還沒有下去呢。


    賀齡君瞧了他一眼,頓時便感覺到有幾分愧疚。


    難為蘇晏了,心裏一直都擔憂著她的安危,否則都已經迴家了,還急匆匆的趕來。


    “好吧好吧,我下次不這麽任性了。”賀齡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而很快便正色道:“蘇世子,你來的正好,陪我去一趟大理寺吧。”


    蘇晏卻是雙目明亮,眼睛裏流露出笑意:“公主是有什麽發現麽?”


    賀齡君點點頭:“走,我想今天,你表妹的案子就要有重大的突破進展了。”


    ……


    大理寺正堂上。


    賀齡君看著一臉驚恐的香兒,握著她的手,慢慢的道:“不要怕,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這樣,你就不用再生活在無窮無盡的追殺之中了。”


    香兒聞言,渾身一凜。


    她的目光從賀齡君臉上劃過,又一一看過坐在一旁的蘇晏,端康伯府眾人,還有坐在上首位子的大理寺卿周軒大人,久久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香兒其實並沒有瘋,隻是她不想講。


    在賀齡君的示意下,大家都在靜靜的等待,沒有迫不及待的催問。


    周雲淺這件案子,經曆了太長的時間,久到受害者周雲淺都已經下葬了,兇手卻還沒有查出一點眉目來,大理寺卿周大人壓力很大很大。


    如今好容易出現一個有力的證人,可是證人卻裝瘋賣傻,不肯開口,可真是急死他了!


    “我……我可以講,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香兒終於開口了。


    “什麽條件,你說。”周軒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隻對公主一人講。”香兒定定的看著賀齡君,道。


    賀齡君有些意外。


    隨即她便點點頭,站起了身來:“那你跟本公主過來吧。”


    隨即緩緩向外走去。


    香兒猶豫了一下,抬腳跟上。


    屋子裏眾人全都麵麵相覷,不知道這鬧的是哪一出,端康伯夫婦的臉色尤為的不善,冷哼道:“這香兒丫頭隻對公主一人講,她該不會是被公主給收買了吧?”


    “周夫人,你可知道這丫頭自從出了周家以後,經曆了好幾次刺殺。”


    周軒目光涼涼的看了一眼夫妻倆,緩緩道:“她如今單獨跟公主談話,無非就是談條件,要公主保她一條性命罷了,這也值得你計較?“


    想想也是,周夫人悻悻然的閉上嘴巴。


    端康伯目光閃閃,頻頻望向門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大理寺正廳裏麵,唯有蘇晏一個人鎮定自若,不急不惱,一副看客的模樣。


    好一會兒,賀齡君才牽著香兒的手,一起從門外走進來了。


    賀齡君臉上帶著笑容,而香兒也沒有剛剛那麽惶恐了,微微抿著嘴唇看著眾人。


    周大人輕輕咳嗽一聲,開口問道:“現在可以講了吧?”


    香兒點點頭,這才怯生生的開口:“奴婢說之前,要先去小姐住的房間裏,取一樣東西,大人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


    “什麽東西?”周夫人當即嘴快的道:“自從雲淺出事之後,衙門的人來了好幾趟,早就已經將屋子裏麵能搬走的東西都搬走了,那兒空空如也,你要去找什麽?”


    “奴婢要找的東西自然隻有奴婢能夠找到。”香兒迴答道。


    看來,是她事先藏起來的東西了。


    周軒聽到這裏,不由的精神大振,很有興致的道:“好,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大手一揮,眾人便跟在香兒身後,浩浩蕩蕩的去了周家。


    “香兒這丫頭私底下藏了什麽?”一路上,周夫人與端康伯咬耳朵道:“別是什麽金銀珠寶吧?哎呦!咱們府裏麵窮的叮當響,有兩個錢還被這些手腳不幹淨的下人給偷藏了……”|


    賀齡君有些無語的瞄了她一眼,十分瞧不上這位見識淺薄的端康伯夫人,香兒無論藏的是什麽東西,都絕對不可能是金銀珠寶。


    因為這些俗物,絕對不是那些人暗中刺殺她的理由!


    真相到底是什麽呢?賀齡君隱隱有一些期待。


    “到了。”


    眾人停下腳步,看著香兒沒有往上房而去,而是手腳麻利的走到屋簷下,從天井裏搬了一把梯子過來,踩著上去,從屋簷下摘下了一隻燈籠。


    燈籠?誰會將秘密藏在一隻燈籠裏頭?不怕一著不慎被燒掉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香兒三下五除二的將那隻漂亮的,金燦燦的鯉魚燈籠拆開,魚肚子的尾巴那兒,撕扯下來一塊被油紙包著的小小包裹來,小心翼翼的舉到了周大人的麵前:“大人請看。”


    周大人伸手接了,迫不及待的將那包裹打開了,裏麵放著的卻是一枚香帕,還有一隻羊脂玉的鐲子,那水頭一看就很足,不是凡品。


    “這是……”


    “這是玉嫻公主送給我們家小姐的鐲子。”香兒輕聲細語的迴答道:“至於這帕子,是我們家小姐弄髒了的,玉嫻公主就送給我們家小姐了。”


    “玉嫻公主?”周軒大人聞言大吃一驚:“你們家小姐與七公主玉嫻認識?”


    “是啊,不光認識,還相交甚篤。”


    香兒迴答道:“自從陛下為六公主與護國公世子賜婚之後,我們家小姐就傷心欲絕,就是那個時候,玉嫻公主經常出宮來探望我們家小姐,要不是她安慰,我們家小姐不一定能夠從這件事中走出來呢!”


    這件人命案子,居然跟玉嫻公主扯上了關係。


    端康伯夫婦與周軒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從自己眼睛裏麵看到了震驚。


    周軒低頭看了看手裏麵的鐲子與帕子,鐲子他不認得,但是那帕子的一角,用簪花小楷的字體,和著銀絲線繡了個嫻字,應該就是玉嫻公主的東西無疑了。


    “這鐲子也是六妹妹的。”賀齡君伸手接過鐲子看了一眼,立刻就道:“我見過她戴過。”


    那就沒錯的了。


    香兒說的是真的。


    但是也不能就此說明這件事玉嫻公主插手了,迴到大理寺,周軒反複把玩著手裏麵的東西,沉吟著問道:“小丫頭,你還有沒有別的證據?”


    “有。“香兒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一般的迴答道:”其實小姐死的那天晚上,我是在府裏麵的,小姐雖然將我攆了出去,很生我氣,但是我卻很惦記她,因此,當天晚上,我偷偷迴來了……“


    “我也沒敢走正門,走的是後門,結果,看到一群黑衣人從窗子跳了出來,縱身而去,有一個人鼻子右邊,長了一顆很起眼的痦子……”


    “等一下!”賀齡君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驚訝的問道:“你說的那顆痦子,是不是有黃豆大小?是不是緊緊貼著鼻子?“


    香兒愣愣的點頭,然後問道:“是啊,難道六公主認得那個人?”


    “如果你說的沒有錯的話,那個人應該就是玉嫻公主的母妃,徐妃娘娘的娘家侄子徐子淇。”賀齡君沉聲道:“應該是他沒有錯。”


    此言一出,屋子裏立刻就是一靜。


    如果說剛剛的玉鐲與帕子還隻是湊巧的話,那麽周雲淺死的當天夜裏,出現在府裏麵的一個刺客,居然就是玉嫻的娘家表哥,這就說不過去了。


    手裏麵握著這樣的證據,還親眼目睹了真相,難怪香兒會裝瘋賣傻!


    也難怪她陰差陽錯的跟著賀齡君進了宮,也還是躲不過追殺。


    “可是為什麽?玉嫻公主與周雲淺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她?”周大人一臉的迷惑不解。


    “這有什麽,六妹妹自小喜歡蘇世子。”賀齡君聞言冷笑道:“可是父皇卻為我與蘇世子定了婚,六妹妹懷恨在心,先是假意結交周小姐,故意在我與她之間製造矛盾,隨後等待時機成熟,直接派人刺殺周雲淺,然後將罪名栽贓到我的頭上去,這樣一來,千夫所指,我還能嫁給蘇世子麽?父皇一定會取消婚約的,到了那個時候,六妹妹的機會就來了!”


    她跟玉嫻實在太熟了,隻揪出這麽一點點的信息,就已經猜測出了事情的大概。


    “這……不大可能吧?”周大人聞言滿臉的不敢置信。


    可是想到這段時間裏,上京百姓對賀齡君這位六公主的口誅筆伐,群情沸騰,賀齡君的名聲瞬間跌落穀底,他又有幾分相信了。


    可問題是,現在該怎麽辦?


    玉嫻公主可是皇帝的公主啊!他這小小的大理寺卿有什麽資格去拿人?


    “大人應該先派人去徐家,先將那位玉嫻的表兄,臉上長痦子的那位拿下,好好突擊審問。”賀齡君給他出主意:“而且不驚動任何人,猝不及防的拿人!等到手裏麵有了證據,大人隻需要將這件案子交給陛下來決斷就行了,這應該不為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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