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勇下班迴家提著剛打的燒酒走到院子裏,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驚了,這真的是他的家嗎?他早上出去時整個院子周圍都還是雜草叢生,現在迴來居然所有的雜草都除幹淨了,整個沈家大院又如以前一樣徜開在所有人的視線裏了,那些褪了色彩的牆壁依舊呈現著沈家大院以前的威嚴,隻是沈家大院再不複昔日的熱鬧了。周圍的垃圾也被清理幹淨了,他一陣激動懷著忐忑的心裏走進了自己的家裏,便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整理院子那些殘敗不堪的桌椅,自從他們離去以後,他也變得有些頹廢,所以沒有花精力去管過這個院子了。現在她卻收拾的如此認真,估計她忙碌了一天吧,雖然天氣不太熱,但她的衣服卻也滲出了汗水。


    “小夏……”沈向勇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打了結,一時之間居然什麽也說不出來,他多久沒看見自己的兒女了,他即使再窩囊,也會像一般父親那樣掛念著自己的兒女,他們離去的這些時日,他無時無刻不在自責,自己似乎從未對他們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才導致今天的妻離子散。可惜他們兄妹倆卻有意躲著他,一直不肯跟他聯係,現在沈夏出現在他麵前他豈能不激動。


    沈夏正在搬動桌椅,想把好的留下,不能用的打算扔出去。突然聽到有人叫她,抬頭望了一眼,那正是她的父親,多日不見的他消瘦且蒼老了許多,眼睛有些深陷,眼角的皺紋越發的深,已沒有了往日的精神奕奕,四十多歲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垂暮的老頭。她印象中的他,雖不是高大魁梧卻也意氣風發,自信滿滿,他們離開後,他過得大概很不好吧。不知道為何,沈夏突然不怨他了,也許真的是血濃於水吧,最終動了動嘴巴:


    “爸……”


    “小夏,真的是你!我沒有聽錯,你願意喊我一聲爸了?!”沈向勇又驚又喜,連走帶跑的跑到女兒麵前,她似乎長高了,以前從未仔細瞧過她,原來自己的女兒長得如此標致,就是有些清瘦,她在外麵也吃了很多苦吧?已經不記得她多久沒喊過他了?從小他在她眼裏看見的就是冷漠與怨恨,他之所以一直不喜歡這個女兒,就是因為她不懂得人情味,在她的眼裏他看不見一絲父女的情感,如今她卻願意將眼神柔了柔,還喊了他一“爸”這豈能不讓他高興。


    “我學校放假了,所以就迴來看看,房子我都收拾好了。”沈夏不知道如何迴答他這個問題,是啊,她很早以前就開始不喊他了,她也幾乎要喊不出口了。


    “好,好,好啊!我的乖女兒迴來了!小夏,你三哥呢?他怎麽沒有跟你一起迴來?”沈向勇看向周圍沒有發現沈亮的影子,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三哥工作忙,他讓我帶了兩盒月餅給你,過兩天就是中秋了,他也不能迴來陪你過節了。”沈夏放下手中的椅子,進屋去把三哥給她的禮盒交給了他,三哥大概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他這個父親吧,都說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可是多年的累積三哥怎麽可能沒有心裏疙瘩呢。


    “阿亮,他還好嗎?這真的是他給我的?他心裏還惦記著我這個父親?”他顫抖著接過這兩盒月餅,有些沉重,對他而言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他一直以為阿亮會打從心裏恨死他了,所以才一直不跟他聯係,畢竟當初是他把他趕出家門的,那時候的自己太無能了也太聽大哥的話了,甚至連反駁都不敢,後麵才知道大哥那一套老思想,早就該過時了。都怪自己逼得他再也不認這個家,還動手打了他。一瞬間,所有的往事都湧上了心頭,他真的給予他們兄妹倆太少太少的父愛,他想就算他出現在自己麵前,自己也不知如何麵對這個兒子。


    “我跟三哥住在一起,他很好,三哥也說那些都過去了,對了,你現在,過得如何了。”沈夏依舊平淡的望著他,雖然他是她的父親,但她卻一直對他沒有多大的感情,所以她也給不出那種深厚的親情感,況且她也是不善於聊天的人,想了半天才找出這麽一個話題。


    “我在附近一個工地幫人家看建材,管吃住,每個月還有工資拿。”沈向勇還沉浸在沈亮心裏他的喜悅中,不斷地撫摸著那兩盒月餅,自他們走了以後,他多麽希望有朝一日能全家人一起團聚啊,他一直渴望著這一天,人到了一定歲數,似乎就特別渴望親情了,以前不知道這種感覺,真正子女都離開了,他才感受到這種切膚之痛。隻是她,還會迴來嗎?自己把她傷得太深了吧,多年的夫妻之情一直平平淡淡,他卻早已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都是要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啊。“你媽媽,她最近有沒有去找過你們。”


    “有過,還幫我交了高二的學費,不過她也沒見著三哥。”父母離異對於沈夏而言似乎沒有什麽影響,他們一直都是這麽折騰的。有時候沈夏也在想,她是不是太過於冷血了,對於自己的生父母都可以做到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她的心裏真的對他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她自己也不清楚,隻知道她不能讓那家人囂張的太久了。


    “你都高二了啊……”沈向勇又有些迷茫了,他的孩子都高二了,可笑的是他居然連個家長會都沒有去過,這些年沈夏學校的家長會都是沈亮去的,他真的愧對他們兄妹倆啊!


    “嗯。”沈夏淡淡地迴了一句,她都高二了,身為她的父母,監護人都不知道她今年讀幾年級,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迴應。


    “小夏,能不能把你三哥叫迴來?我們一家人生活好不好?我會負責你們的生活,真的。”沈向勇想了許久,他最終還是不想失去他們的,他情願自己苦一點也想讓他們迴來自己的身邊,他不想落得晚年了也享不到兒孫之福。


    “我們都這麽大了哪還用你負責呢,三哥也有自己的工作了,我也能打些兼職養活自己了,以後三哥有空了會迴來看你的。”沈夏歎了一口氣,現在說這些似乎太晚了,他們兄妹倆已經長大成人了,怎麽可能還需要他養呢?隻是看著他,她不忍心說這些罷了,她一直是個冷漠的,可今天跟他說了這麽多話。


    “是啊,你們都長大了…”沈向勇低下了頭,他想的太簡單了,以前他沒怎麽盡過父親的責任,現在他們還會給機會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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