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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想之下,顧桓禮說的確實不錯,眼下朝中大勢分為兩派,一派是太子、一派則是兇王,陸璿歸屬兇王一派已是人盡皆知,陳微之若與她走得太近確實容易被人誤解。


    雖說陳微之向來不在意他人言論,但與顧桓禮扯上關係才更讓他抗拒,念此,他索性也拂袖而去、不再與之爭辯。


    而陸璿,就這樣被顧桓禮拉著走,眼看他眉宇間又泛起的怒氣,她簡直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處又惹到了他。


    靜默著走了許久,顧桓禮方才駐足將陸璿的手鬆開,隨即迴頭一臉慍怒的瞪著她。


    陸璿光瞧這架勢就知道這祖宗必然又要發脾氣了,於是連忙趕在他開口之前先向他解釋:“殿下,我真的是從尚書大人府上出來才偶然遇見陳大人的。”


    顧桓禮原本確實是憋著一股沒來由的怒氣,可既然陸璿都再三向他解釋了,再斤斤計較就未免顯得他太過小肚雞腸了,他這才勉強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見顧桓禮怒氣消了一些,陸璿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趁勢將話題轉移開來——“對了,殿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碰巧路過罷了。”顧桓禮嘴硬,但是陸璿心裏清楚,他無非就是擔心自己搞不定、特地過來幫忙的吧。


    注意力被陸璿成功的轉移開,顧桓禮這才暫且將方才的事情放到一邊,轉而一本正經的朝她問起:“你去戶部尚書府上可有打探到什麽?”


    陸璿歎了口氣,隨即搖頭:“什麽都沒問到,尚書大人說他對當年之事一無所知,唉,他可是整個戶部資曆最深的,若是連他都不知道,旁人恐怕就更不清楚了。”


    看陸璿這反應,顧桓禮倒是有些詫異:“一無所知?本王若是沒記錯,他在戶部已經待了有將近二十年了吧,當年之案轟動全城,他怎會不知?”


    被顧桓禮這麽一說,陸璿便更加迷茫了:“但尚書大人確實是這樣說的。”


    “你就沒有多問他幾遍?興許是他上了年紀記性不好了。”顧桓禮好意提醒。


    陸璿卻無奈:“我也想多問幾句來著,但六部突然來了急召,尚書大人忙於公務,也沒空與我多說便走了。”


    “六部急召?本王方才從刑部過來,六部確實下達了急召,但想來著實與他沒什麽關係,他又有什麽可繁忙的。”顧桓禮如是說。


    引得陸璿不由得有些好奇:“所以六部下達的急召究竟是什麽?殿下可方便透露嗎?”


    顧桓禮一臉雲淡風輕:“沒什麽不便的,不過就是陛下下令威懾那些包藏禍心的人罷了,說是與當年藏寶圖之案有關的都會被嚴懲。”


    說到這裏顧桓禮便更加覺得不對,隨即抬眸看向陸璿:“這封急召對戶部尚書來說理應是如同耳旁風的,他如此重視,莫非……”


    “殿下是說尚書大人也與當年的藏寶圖之案有關?”陸璿很快領會了顧桓禮的意思。


    顧桓禮隨即劍眉緊蹙:“此事頗有蹊蹺,你得空還是再去尚書府一趟,本王總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麽。”


    被顧桓禮這麽一說,再結合著戶部尚書方才時不時慌亂的表現,陸璿也頓時生出狐疑之心,或許他真的對自己有所隱瞞。


    六部的詔令被一直關注著陸璿的王庸打探到,他心中不由地生出一陣惶恐:“這個案子竟然落到了陸璿手裏,若是任由她這樣查下去,當年的事情豈不是都要暴露了?”


    “那大人有何打算?”王庸的貼身侍從朝他問起。


    這位侍從名叫若夫,跟隨在王庸身邊二十幾年,不僅練就了一身武藝、且才智與謀略也是十分過人的。


    眼看著若夫朝自己問起,王庸臉上原本擔憂的顏色立刻便轉化成一抹慍怒:


    “她老子當年都鬥不過我,難不成我還怕她嗎?殺子之仇不共戴天,陸衍殺了我兒子,我就讓他兒子來償命。”


    說起這事,王庸便又想起什麽來,隨即看向若夫:“讓你調查那小子的身世調查的怎麽樣了?他確實是陸衍所生嗎?”


    若夫搖頭:“屬下查證,他與陸衍並無血緣關係,乃是陸家當年從外麵抱養迴來的。”


    “抱養,難道真的……”王庸心中生出了某種猜測。


    若夫轉而又朝他問起:“大人要再將他帶來審問嗎?”


    話音剛落就被王庸厲聲製止:“不,日後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動他一根寒毛。”


    “那陸璿呢?”若夫繼續問起。非凡


    王庸立刻便換了一副嘴臉,麵色陰鷙地朝他比了個殺無赦的手勢,若夫瞬間心領神會。


    彼時,陸璿還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戶部和內閣身上,絲毫沒有料到一直對她存有殺心的王庸其實也有不小的一部分功勞。


    當年之事過了太久,實在無從查證,眼下以陸璿的身份更是舉步維艱。


    念此,顧桓禮索性到梁勤帝麵前親自為陸璿請命。


    “什麽?你要朕封她為四品巡撫?你可知她如今是什麽身份?”梁勤帝聽到顧桓禮的請求瞬間震怒,他簡直覺得他目無法紀。


    可顧桓禮卻並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臉上仍舊布滿正氣:“確實是四品巡撫,此案牽連甚廣,以陸璿如今的職權恐怕難以進行,還請皇兄準許。”


    “荒唐!一個區區六品清吏司,沒有半點功績就想直接越級升到四品,兇王莫不是胡作非為慣了,眼裏越發沒有我朝法紀了嗎?”梁勤帝的怒氣絲毫未減。


    見懇求無用,顧桓禮隻好拿出條件來交換:“若陸璿辜負了陛下所賜的四品巡撫之職,未曾抓出亂黨,便是臣弟眼拙,臣弟願意以手中兵權作為彌補。”


    顧桓禮手中的兵權是梁勤帝期盼了多久的,梁勤帝一直未敢主動開口索要,卻不料他今天竟然為了陸璿以此作為交換。


    這樣的條件實在令梁勤帝無法拒絕,假意推辭了幾句,最終他還是答應了顧桓禮的條件,隨即下令升遷陸璿官職、將此案全權交由她處理。


    彼時,陸璿還在府上愁的焦頭爛額、不知該如何將此事進行下去,門外便傳來久違的李公公的聲音——“陸大人,陛下有旨!”


    聽見聖旨,陸璿一家連忙出來跪下。


    李公公這才開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六品清吏司陸璿,為官清廉、政績斐然,深得朕心,特提升其為四品巡撫,京畿案件一律由其決斷,任何人不得違抗,欽此!”


    聽完李公公宣讀聖旨,陸家一家立刻便傻了眼。


    崔氏更是震驚,想當年陸衍官至內閣大學士也是一步一步摸爬滾打了多少年才得到的,怎麽到了陸璿這兒,竟然還有越級升官的道理?


    眼看著自己麵前跪倒了一片,遲遲沒有人起來,李公公也跟著怔住:“陸巡撫,怎麽不起來領旨謝恩呢?”


    陸璿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這個稱唿,聽見李公公再三的喊叫,她這才迴過神來,連忙上前接旨:“臣陸璿,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嘴上是領了旨,但陸璿心中卻仍舊覺得頗為奇怪,前世她可是人中龍鳳,在官場上平步青雲也從未有過越級升遷的體驗。


    今生因為顧桓禮的緣故,梁勤帝對陸璿處處防備,不論她在殿試中表現何其優越,初次賜予她的官職就比同批參加殿試的其他貢生低微許多。


    如此看來,此番的升遷又是如何得到梁勤帝的準許?莫非這是什麽計策?


    “難道陛下想借我之手扳倒殿下?”陸璿暗自這樣以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擔憂。


    一旁的崔氏也朝她走過來,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這樣平白從天上掉下來的官職她實在是不敢慶賀,隨即朝著陸璿問起:“阿璿,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陸璿卻來不及迴答,此時她的腦中也是如同一團亂麻,隻見他愣了片刻,便迴頭朝著崔氏開口:“阿娘你先迴去,我還有些要事要處理,迴來再同你細說。”


    說罷,也不管崔氏作何反應,陸璿便汲汲皇皇地朝著外麵跑了出去。


    走到半路就撞見從皇宮迴來的顧桓禮,隻見他贏麵朝著陸璿走過來,麵上雲淡風輕地朝她問起:“陸巡撫這是急著去往何處?”


    他的稱唿……巡撫?


    陸璿不由地詫異:“殿下知道了?”


    顧桓禮沒有說話,陸璿卻立刻反應過來:“難道這一切都是殿下安排的?可是陛下怎麽會同意我……”


    還沒等陸璿把話說完,顧桓禮便將她打斷:“好了陸巡撫,如今放眼整個盛京城都不敢有人拒絕你巡撫大人的審查,你還不抓緊時間去查案?”


    話雖如此,但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總歸是要查清楚來龍去脈的吧,陸璿猶豫著還想問些什麽,肩膀卻被顧桓禮握住。


    隻見他手上一用力,將她朝某個方向一推:“快去吧,莫要辜負了本王的良苦用心。”


    陸璿滿腹狐疑,但眼下顧桓禮已經將方向指明,她也隻能以正事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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