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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這邊吃飯,剛要走的時候,經理跟我說你也在,我就過來瞧瞧,沒打擾吧?”


    他在葉瀾盛的身側坐下來,側著身,一隻手搭在葉瀾盛的椅背上,目光朝著滿桌酒菜掃了掃,故意問:“你兩吃飯?”


    梁問心裏不怎麽痛快,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老薛你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層次不同了,我和阿盛都快輪不到跟你說話吃飯了。”


    薛琰同樣用他的語氣說:“還真是,以後一塊吃飯搓麻將,大概得找我秘書專門排個時間出來了。”


    梁問被這麽懟迴來,麵色自是不好看,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睇了他一眼。


    薛琰笑起來,“梁子,你這心眼就米粒那麽大,你能開玩笑,我還不能開開玩笑了?”他說著,打了個手勢,示意服務生添一副碗筷。


    然後又叫跟著的人出去,還重新開了一瓶酒。


    “咱們似乎也好久沒一塊坐下來吃飯了,這頓我請?”


    梁問想說置氣的話,被葉瀾盛壓下。


    他笑了笑,說:“我都付過錢了,你想請得下次,讓你秘書排個時間吧,跟你吃一頓飯,好處可太大了。”


    梁問的腦子轉了個彎,立刻迎合,“是啊,阿盛說的沒錯,跟你吃一頓飯,感覺自己像是鑲了一層金邊,走出去人都金光閃閃的。老實說,咱們關係這麽好,你也不幫幫咱,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服務生在旁邊開酒,要倒酒的時候,薛琰淡淡掃了一眼。


    她起初還沒覺出什麽,剛要給薛琰倒酒的時候,薛琰的助理咳了一聲,說:“經理找你,你出去一下。”


    服務生迴頭,瞧著助理的眼神,冷汗都來了,立刻把酒瓶放下,搓了搓手,趕忙出去了。


    這些有錢人的心思,真的難猜,太難猜了。


    服務生出去後,助理也準備出去,被薛琰叫住,讓他在旁邊伺候著。


    薛琰敲了敲酒瓶,說:“我叫人拿的最好的,不知道味道如何。”


    他的意思挺明確的,不讓服務生倒酒,助理也沒動作,那就是想讓葉瀾盛親自給他倒酒。


    有些人,自尊心強,又極要麵子,迫於無奈要被人壓一頭的時候,忍氣吞聲,好話歹話都得聽著,受著。好好壞壞對他來說都是激勵,激勵他不斷往上爬,自然有一天讓那些說歹話的人跪在他麵前,好好的當個舔狗。


    葉瀾盛與他的交情,不算多深,有來往不過是因為他們葉家勢大,搭個關係,自然有好處。


    葉家勢頭最好的時候,葉瀾盛何時不是一唿百應?


    即便他不從商,仍有人要巴結他。


    薛琰也算是巴結中的一份子。


    有錢人家的孩子,多少有些劣根,葉瀾盛自然也不例外,年紀輕的時候,那麽多人捧著,肯定眼高於頂,沒怎麽把他們放在眼裏,也許他從未說過什麽,但有時候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也能傷人。


    但有什麽辦法?有錢有勢人家出來的,公平就握在他們手裏,能怎麽辦?受著忍著,把氣往下麵的人身上撒就完了。


    薛琰記仇,丁點的仇都記著,就像之前何家,說不定對方都不記得的事兒,他都記著。


    葉瀾盛倒是沒那麽多架子,伸手拿了酒瓶,給他倒上,說:“嚐過不就知道了。”


    薛琰捏著酒杯,杯子在手心裏轉了一圈,“你兩什麽時候開的公司,怎麽也不知會我一聲,我也好入股嘛。”


    葉瀾盛自己倒上,至於梁問那邊,把酒瓶子塞給他,讓他自己倒。


    就薛琰那點心思,他要是一並給梁問倒酒,估摸著心裏又得不痛快。


    葉瀾盛說:“原本是玩玩而已,那會不是沒正經事兒麽?梁問跟老師似得,總催著我讓我幹點正事兒。正好那天跟老秦他們一塊吃飯,那工廠原來的老板上門來推銷自己,老秦聽著沒興趣,覺得死過人不吉利。我倒是覺得沒什麽,就讓梁問去買了下來。做生意的事兒吧,也看時運風水,我那兩年運氣還算不錯,廠子就做起來了。”


    “要不是我家老爺子把我掃地出門,我都記不起這公司。”他抿了口酒,眉頭緊了緊,“風水輪流轉,今個這風水是到你這兒了。你要肯帶帶我,我是感激不盡,你要是不肯,我便咬咬牙,就等著風水在轉過來。我倒是不信邪,我能一直倒黴下去,是不是?”


    “咱們是兄弟,我也不藏著掖著,麵子不值幾個錢,我也懶得顧慮。今天這一桌,我請了不少人,可惜沒人買我的賬了。也就老薛你還能坐在來跟我一塊喝酒,還想著幫我一把。我得敬你一杯。”他端起酒杯,與他敬酒。


    杯子湊過去的時候,薛琰似是故意,迅速的避開,杯子沒碰上。


    葉瀾盛麵上笑容不變,眉梢微的一挑,側目對上他的視線。


    薛琰歪著頭,說:“你兩這是有好事兒不叫我,這會有問題了倒是想起我來了,我可沒那麽好糊弄啊。要麽這樣,這公司你帶我一個,那這公司大事兒小事兒我才有立場站出來管,你說是不是?”


    葉瀾盛笑起來,“這肉丁,你也瞧得上啊?”


    “倒不是肉大肉小的問題,這是情誼的問題,這事兒總歸還是阿盛你不地道,你能想著跟梁問合夥,怎麽就沒想著跟我合夥呢?難不成,你沒把我當成是兄弟?你要說我小心眼,那我也認了的。”


    葉瀾盛打趣:“哎呦,你這話聽著我都有點害怕。薛琰,你不會一直暗戀我呢吧?我跟梁問好點,你吃醋,是不是?”


    梁問點頭,“我也聽出那味了。”


    薛琰配合的大笑,“你別說啊,我真有點愛你了。你爺爺不要你,我要你,你跟我怎麽樣?”


    話題直接拐彎,往亂七八糟的方向去了。


    薛琰沒坐太久,就喝了一杯,就在助理的提醒下走了。


    梁問嘖了聲,說:“說了半天,等於什麽都沒說。”


    “吃飽了麽?”葉瀾盛問。


    “早飽了。”


    “走吧。”


    葉瀾盛迴了葉澤善那兒。


    他正在看萬騰這幾年的賬目,開發的項目等等。葉瀾盛給自己弄了杯茶,在沙發上坐下來。


    葉澤善說:“沒人來?”


    “料到了,我也就是試試看,瞧一瞧當初究竟幾個人是真心實意。關係這種東西,多半還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不急。”最後這兩個字,他多是跟自己說。


    ……


    葉敬之躺在床上,半闔著眼,助理站在床頭匯報工作。


    “薛琰開始換血了。前兩天他做了個調查,然後把向著您的老職員逐個架空。公司裏現在還莫名傳出來您去世的消息。”


    葉敬之微的皺了皺眉,“無稽之談。”


    話音落下,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宅在這裏多配備幾個保鏢,往後閑雜人等少出入,家裏的傭人都要逐個打探清楚底細,有問題的就給我辭退了。”他勉強撐起精神,說:“老房啊,我現在可以信任的人,也就隻有你了。”


    “您放心,您吩咐我的事兒我會照做。季蕪菁那邊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人送到山村裏了,安銓在那邊盯著,您可以放心,她不會再有機會迴來打擾三少,拖累三少。”


    “他最近都在做什麽?”


    隨後,老房把萬騰的事兒同他說了說,又將這幾日,葉瀾盛做的事兒簡單做了個匯報。


    葉敬之還算有點安慰。


    老房說:“您打算什麽時候讓他迴來?”


    “不急,得讓他自己願意迴來,心甘情願的迴來才行。”


    老房點頭,但又有些擔憂,張了張嘴,到底是沒說出來。


    可葉敬之看的出來他的顧慮,說:“你是怕我等不到那天,是麽?”


    “當然不是。”


    “沒事兒,這是事實,我自己什麽情況,我心裏清楚。但沒辦法,我現在把他叫迴來,他還是那個心思,到頭來仍是別人拿捏的份。隻有他自己明白權勢地位的重要性,他才會想盡辦法,做他該做的事兒。老三是有這股子狠勁的,隻是他的心思不在這裏,不然的話,薛琰能這麽容易就得逞麽?”他劇烈的咳嗽了一陣,老房立刻將家庭醫生叫進來。


    吃了藥,打了針,人便緩過來一些。


    醫生說:“葉老,您得好好休息。”


    “我知道。”


    正說著,盛舒端著補品進來。


    老房說:“老葉總這會精神不太好,您把東西放下先出去吧。”


    盛舒朝著葉敬之看了看,見他臉色卻是很差,雖有一大堆的話想要說,終了還是把補品放下出去了。


    葉敬之臨睡之際,同老房交代了句。


    等人休息了,老房才出去。


    盛舒就坐在客廳裏,聽到動靜,立刻起身,扭頭看向老房。


    老房徑自走過去,“小舒。”


    她點了下頭。


    “到偏廳去談吧。”


    兩人去了偏廳,老房將葉敬之交代的給盛舒說了一遍。


    “葉老說了,你也不必一次次的去勸,嘴上說沒用,說那麽多年,還不是老樣子。很快他自己就能明白,他出生在這個家庭,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自己選。以前葉家得勢的時候,他葉瀾盛是葉家三少,人人捧著,無論如何都要敬他三分。如今葉家這副模樣,那麽他葉瀾盛就隻是葉瀾盛,誰也不會買他麵子。切記,即便知道他落魄,也絕對不要心疼,否則便是功虧一簣。”


    “人總是要吃過苦頭,才會真正的明白一些道理。”


    盛舒雙手抱著手臂,抿著唇,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


    老房:“還有你和葉沛,到現在這個時候,萬萬不可再起內訌,不管他怎麽樣,夫妻一定要同心,不要被人鑽了空子,挑撥離間,到時候自己人害了自己人。”


    盛舒看了他一眼,長長吐出一口氣,勉強的點頭。


    “這些就是老爺子讓我與你說的話,沒旁的事兒,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


    ……


    由於這些日子,金鳳晴情緒不太好,葉澤煥和姚京茜便搬到了沈家。


    姚京茜如今沒在源葉上班了,替金鳳晴打理起醫美公司。


    “聽說葉瀾盛迴來了?”


    葉澤煥靠坐在床上,聞言抬眸朝她看了眼,“怎麽?”


    “沒怎麽,我就是問問。源葉都快落別人口袋裏了,他也確實該迴來了。”


    葉澤煥合上報紙,走到她跟前,“茜茜,你老實告訴我,大哥的事兒你有沒有做過什麽?”


    姚京茜:“我能做什麽,你們兩兄弟盯我盯得那麽緊,我能做什麽呢?我想報仇,我也得有能力。再說了,大哥那是心甘情願,我能攛掇什麽?他還能聽我的不成。”


    “你現在擔心我,倒不如擔心擔心媽媽。我瞧她最近瘦了好多,整個人精神不振,一天到晚手裏捏著佛牌,不知道在防什麽東西。你說,她是不是撞邪了?”姚京茜擦完臉,繼續說:“有次夜裏我去廚房弄吃的,瞧見她半夜三更在燒紙錢,說什麽無心之過。”


    葉澤煥顯然並不想提這事兒,“長輩的事兒,哪兒輪得到我們多嘴多舌。她不說,你就當看不到。”


    “她這樣我不是擔心麽。”


    “眼下要擔心的事兒多著呢。”


    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金鳳晴的尖叫聲。


    葉澤煥一驚,趕忙跑出去,就瞧見金鳳晴從臥室裏衝出來,雙手抱著頭,很害怕的樣子。沈覃今個不在,去海城了,要三五日才能迴來。


    “怎麽了這是?”葉澤煥立刻上前把人抱住,“媽,你怎麽了?”


    金鳳晴抖著手,指著屋內,“有,有鬼!”


    她閉著眼睛,渾身發顫,怎麽都控製不住,她緊緊抓著葉澤煥的走,不等他說什麽,“走,我們走!我們走吧!”


    姚京茜在旁邊看了一會,走到房門口,推開門,往裏掃了一眼,一切都很正常,除卻無端端冒出來的一張黑白照片,就貼在床的正前方。


    她進去,把照片拿過來看了看,轉身朝葉澤煥揮了揮。


    他趕緊擺手,示意她把照片收起來。


    姚京茜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模樣很溫婉,長直發,端坐著,笑容溫和,一雙眼睛也是笑盈盈的。


    她想了想把照片放到梳妝台的抽屜裏,走出去對金鳳晴說:“媽,是不是做惡夢了,裏麵可沒什麽鬼,都很正常呢。”


    她搖頭,“我不睡這兒,我不睡這兒了。阿煥,你帶我去找澤善吧,他現在也得有人陪著,我去陪著他。”


    “媽,現在都多晚了。大哥也不想讓你陪著,你去了幾次,他都沒見你不是麽。”


    金鳳晴很堅決。


    葉澤煥說:“要不這樣,今天讓茜茜陪著你睡,就睡我們房裏,行不行?”


    姚京茜點頭,“是啊,大哥現在誰也不想見,冒然去了也不好。您就跟我一塊睡,我八字硬,克鬼,保證你能安安穩穩睡到天亮。”


    最後,金鳳晴被說動,葉澤煥帶著迴房,姚京茜去煮了安神湯。


    在葉澤煥的安撫下,金鳳晴情緒穩定了一點,她抓著葉澤煥的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之前不都好好的,這半年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可能是我的心魔作祟。”她擺擺手,不想再提,“我不打擾你們兩口子休息,我讓傭人收拾個客房出來。你哥那邊,你也上上心。他打小穩重,做事瞻前顧後,從不出錯。這會犯了這麽個大錯,心裏那一關肯定很難跨過去。你們是兄弟,得齊心,知道麽?”


    “我明白,放心吧,我們都這麽大了,還用你操心這個麽。”


    姚京茜端來安神湯,金鳳晴喝完以後,就去了客房。


    可也晚上也沒消停,仍是噩夢不斷,似真似幻的瞧見一個女人站在房間的角落裏一直盯著她看。


    她受不了這折磨,最後實在躺不下去,便去了客廳,就那麽坐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金鳳晴就早早出門去了葉澤善的住處。


    她來的很早,順道還在路上買了早餐。


    結果在門口遇上葉瀾盛,她微微一驚,“你?”


    葉瀾盛禮貌叫人,“晴姨。”


    “你怎麽在這裏?”


    “我沒地方可去,也就大哥願意收留我。”


    金鳳晴上下打量,“什麽時候迴來的?”


    “迴來好幾天了。”


    葉瀾盛朝裏喊了一聲,而後側開身自,讓金鳳晴進門。


    他則去了公司,因為出現質量問題,很多合作商都要求退單,送出去的產品都全部給退迴來,好幾個合作商跟商量好了一樣,態度十分的堅決,並且表示用的過程中確實很有問題。


    這事兒還上了新聞。


    本來該是一件容易解決的事兒,現在反倒變得棘手起來。


    金鳳晴瞧著他進電梯,才進了門。


    抬眼,便瞧見葉澤善衣著整齊,似乎也是要出門。


    金鳳晴之前見他的時候,十分頹廢,現在見著他這樣,心裏寬泛了點,“要出門?”


    葉澤善點頭,“要去方伯伯家一趟,找他談點事兒。”


    “我給你帶了早餐,吃了再走?”


    “也行。”


    母子兩個坐下來,金鳳晴看著他吃東西,輕輕舒口氣,說:“見你沒事兒,我就安心了。吃一塹長一智,那些錢就當是買了個教訓,也沒什麽的。”


    葉澤善無奈的搖搖頭,“學費未免貴了些。您不用勸導我,我明白自己犯的是什麽錯,是我沒用罷了。”


    “別這麽說……”


    不等她往下說,葉澤善打斷了她的話,“聽阿煥說您最近睡眠不好,精神也不行,怎麽迴事兒?”


    金鳳晴歎氣,搖搖頭,“沒事兒,不用擔心我。”


    “有事兒您就說。”


    “就是記掛你,現在好了,見你振作了,我又安心了。”她想了想,又問:“你跟阿盛……”


    “阿盛迴來了。”葉澤善簡單的迴答。


    旁的也不說,但金鳳晴大抵是明白,“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振作起來了,也行的。源葉還得靠你。”


    葉澤善沒說話,隻是笑了笑,垂眼繼續吃東西。


    葉瀾盛迴到公司,幾個主管已經在門口等他。


    核心產業鏈出現問題,對整個公司影響很大,網上有個視頻,不知道出處,直指他們的產品有問題,導致空調耗電量上去,年限很短。視頻有講解,好像是對這方麵非常了解,說的頭頭是道。


    葉瀾盛對這方麵沒那麽熟悉,找了技術員來。


    這個質量問題來的奇怪,一直以來就沒有出現過質量問題,他們都嚴苛把控,他們是以物美價廉優勝,現在說質量有問題,這簡直是斷人財路。


    下午葉瀾盛去了一趟廠裏,廠裏還未停工,工人們還在作業,有條不紊的,每一道關卡都嚴苛把控的。


    可訂單是一筆接著一筆的黃,每天的損失難以估計。


    消息已經傳到廠裏,員工們都有些心慌。


    第二天,就有員工出了事,下麵的人辦事不利,人涼了一天,媒體比葉瀾盛先知道,導致事件進一步鬧大。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倒黴起來,做什麽都不順手。


    葉瀾盛不覺得自己能到牆倒眾人推的地步,可現在好像真是這樣。


    葉澤善那邊也沒來好消息,方伯伯沒給麵子。


    ……


    季蕪菁運氣不好。


    車子才開出村子,沒一會,就被之前那輛越野車攔住了去路。


    她發了狠,沒有停下來,對方擋著,她就直接撞上去,一次不行,就反複多次的撞。


    麵包車車頭短,她這車質量很一般,沒幾下的功夫,她這兒先不行了。人家越野車倒是沒什麽大礙。


    安銓他們已經跑出來了,騎個電瓶三輪車,往這邊來。


    她見情況不對,立刻後退,轉了個方向,往另一邊走。


    越野車迅速跟上,也不敢拿她怎麽樣,隻是在後麵又一下沒一下的頂,然後摁著喇叭。


    但這樣隻會適得其反,季蕪菁加大了油門,在村落裏七拐八拐。


    最終,被卡在了一條小道上,進退不得。


    車子卡著,季蕪菁自然也被困在車裏出不來。


    她還在拚命踩著油門,聲音聽起來怪嚇人的。


    不少村民都跟過來,他們對這樣的情況倒是見怪不怪,唯獨驚訝的是這女人逃跑的方式。


    安銓他們到了以後,把後麵的門打開。


    安銓先跳上車,剛要伸手,就瞧見季蕪菁拿了把剪刀,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原想說點什麽,但又覺得沒必要。就是這幾秒的猶豫,她錯過了。


    安銓畢竟是專門訓練出來的,動作速度都很快。


    就那麽幾秒,季蕪菁的剪子就被奪走了。


    但還是不小心劃破了她的手,很長一道口子,血一下湧出來。


    安銓把剪子丟出去,瞧著她手上的血,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先把她從車上弄出來。


    這車子卡著就先卡著了,把人先帶迴去。


    迴去的路上,季蕪菁又掙紮了很久,被安銓死死扣著。


    迴到家裏,吳母拿了繩子過來,安銓猶豫幾秒,還是把人先綁了起來。


    吳輪被打的有點嚴重,這會躺在自己那兒過不來。


    吳母在這兒做主,雙手叉腰,指著季蕪菁的鼻子不停的罵。


    越罵越生氣,還上了手,狠狠抽了季蕪菁一巴掌。


    她也沒什麽反應,死死咬著牙,心裏全是怨氣。


    安銓進來,看到吳母打人,還是上前製止。安銓剛才一個人打了一群,他們多少有點怕他。吳母搓了搓手,就先出去了。


    他也受了點傷,臉頰上有劃痕,血跡都已經幹涸了。


    就是一點小傷。


    他拿了酒精來給她處理傷口。


    “痛就喊。”


    季蕪菁瞪他,一句話也不說,眼淚也沒掉。


    傷口一點深,這村子裏的醫療條件不行,壓根沒小診所。這傷口得縫針了。


    他皺了皺眉,出去打了個電話。


    複又迴來把人看住。


    血一直在流,紗布換了一塊又一塊。


    季蕪菁臉色都變白了,她閉了眼睛,哼笑了一聲,問:“你為什麽非要讓我活著?”


    他不答。


    季蕪菁又說:“我死了他們不是更高興?永遠都不會有人再給葉瀾盛拖後腿。”


    安銓盯著她的手,坐了一會,又走過來看。


    季蕪菁踢了他一腳,“你難道是在憐憫我?你要真的憐憫我,要麽放了我,要麽就讓我死。你要我在這裏落定,你才是在害我。”


    他依然是一聲不吭。


    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隻是執行自己的任務。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有人送了急救箱來,裏麵什麽都準備了。


    安銓親自給她縫針,止血,喂藥。


    季蕪菁可能是流太多血了,也沒怎麽掙紮反抗,躺著就睡了過去。


    等她睡著,安銓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夜已經很深了,外麵靜寂無聲,隻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子在叫。


    落下的酒席都已經撤掉了,吳家人也都睡下了。


    安銓站在門邊稍作休息。


    過了一會,便聽到了季蕪菁小聲的嚶嚀聲,像是在哭,聽不清楚在說什麽。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走近床邊,借著手機光線仔細看了看。人睡著,臉上掛著眼淚,可能是做了噩夢,嘴唇緊緊抿著。


    他就這麽看著,眉頭緊鎖。


    季蕪菁這一覺睡的挺久,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頭有些暈,身上沒什麽力氣,手腳被綁著。


    睜開眼,轉頭就看到安銓坐在門口。


    她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終於逃出去了,她千辛萬苦的迴到深城,千辛萬苦的見到葉瀾盛。


    夢裏有多開心,醒來以後就有多難過。


    她瞪著眼,看著外麵的藍天白雲,感受到的卻是絕望。


    安銓油鹽不進,她就沒有機會逃出去。


    這時,吳輪過來看她。


    見她醒著,臉上露了個憨厚的笑,“你醒了,餓不餓?我去給你拿吃的。”


    季蕪菁隻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並不開口。


    吳輪也掛了彩,看起來還挺嚴重,半邊臉都是青紫的。他朝著她笑了半天,才去樓下拿吃的東西。


    安銓過來給她喂藥,季蕪菁難得沒有掙紮反抗,乖覺的吞了下去。


    他說:“安分一點,別再費力掙紮了。”


    季蕪菁看著他,說:“好。”


    安銓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季蕪菁已經不管他了,吞下藥片以後,就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過了一會,吳輪端了吃的東西上來,在他的攙扶下,她坐起來,吳輪把她手上的繩子解了,說:“你別跑,繩子就不綁了,好不好?”


    季蕪菁說:“不跑了。”


    吳輪笑了笑,突然有點臉熱,垂著眼,說:“你好好在這裏待著,我會好好對你的。”


    季蕪菁長得好看,對吳輪來說簡直是仙女下凡一樣,他一眼就喜歡了,十分喜歡。


    季蕪菁看了他一眼,扯了一下嘴角,沒說什麽。


    吳輪說:“你要什麽就跟我說,我會盡力滿足你,不會讓你吃苦的。”


    季蕪菁說:“你能怎麽對我好?你看起來是個好人,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會那麽心安理得的接受,還說要對我好?你知不知道販賣人口是犯法的?就算沒有讀過書,也該知道人是不能販賣的,感情是你情我願的,嫁娶都該是心甘情願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你把我綁在家裏,強行讓我當你的老婆。不經過本人意願的性行為,都是強奸,也是犯法!知道麽?”


    吳輪被說的一愣一愣的,眉頭緊緊皺起來,眼裏顯然有些波動。


    “不要你以為你對我好,就可以心安理得。你能對我多好,你知道我來這裏之前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麽?你要真想對我好,就放我迴去。不然,就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話。”


    吳輪站了一會就出去了,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季蕪菁繼續吃東西,一點也不好吃,難吃的要死。


    就這樣過了兩天,吳父吳母催促吳輪辦事。


    不停的勸說,隻要懷上了,生了孩子,女人的心就安定了,不會再跑了。


    夜裏,吳輪被架著進了房間,安銓走之前,做了簡單的搜查,把無力所有尖銳的,能夠傷人的東西統統都收起來。


    隨便大家退場。


    但吳家父母出去以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貼在門口,聽裏麵的動靜。


    安銓看了他們一眼,咳了一聲,然而他們並沒有意識到什麽,繼續聽著。


    吳輪靠牆站著,雙手捏著衣擺,時不時看她一眼,說:“你做我老婆,我會帶你迴去的。”


    季蕪菁這會身體莫名其妙的熱,而後,她就想到了什麽,眉頭緊擰,轉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惡心!瞧著樣子憨厚老實,手段倒是挺多!你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們坐牢!”


    吳輪說:“你覺不覺得熱?你臉好紅啊。”


    他一邊說一邊走過來。


    季蕪菁拿了床頭櫃上的所有東西,朝著他砸過去,“你別過來!你給我滾!”


    她喊的撕心裂肺,透過門板傳到吳家父母的耳朵裏,也傳到安銓這兒。


    吳家父母嘖嘖兩聲,見怪不怪。


    安銓從口袋裏掏了根煙,靠著牆,慢吞吞的抽起來。


    頭一次要用點藥,等有了第一次,往後就好辦了。


    要是再不聽話,就得打,打到聽話為止。


    吳母在那兒自顧自的念叨著,房內的尖叫聲越發的用力,有點像垂死掙紮。


    安銓緊抿著唇,有點站不住,想了想,便同吳家父母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然而,他走後沒多久,吳家突然竄進幾個人,季蕪菁的喊叫聲即使在外頭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安銓走出好一段路,才稍稍減弱。


    吳家父母看到突然衝上來的人,嚇了一跳,“你們是什麽人啊?!”


    打頭那個二話不說,把吳家父母一把拉開,身後的人配合默契,立刻將人按住。


    緊接著,房門被踹開,裏麵的場景有些不堪,但總算還沒有入正題。


    “住手!”


    隨即,吳輪就被摁在了地上。


    季蕪菁縮著身子,趴在床上,來人把她來起來,便瞧見她一嘴的血,估計是咬人咬的。


    “你不要害怕,我們是巡捕。之前接到報案,一路追查到這裏,你得救了。”


    季蕪菁整個人在發抖,身上熱乎乎的,欲望挺強,但還沒有到不可控的地步,估計是劣質的藥,效果沒那麽強悍。


    她慢慢的睜開眼,兩行眼淚落下來,聽到巡捕兩個字,她內心翻湧,很艱難的從嘴裏吐出三個字,“救救我。”


    巡捕拿了毯子把她裹住,把吳家父母和吳輪一並帶走。


    等安銓迴來的時候,吳家隻剩下老頭老太太,急的不行。


    兩位老人半句普通話都不會說,這邊的方言安銓不太聽得明白,雞同鴨講一陣之後,才知道人是被巡捕帶走了。


    他一愣,立刻掏出手機想要聯係,電話還未撥出去,他便停了手。


    猶豫再三後,還是把電話打了出去。


    季蕪菁坐在巡邏車上,雙手死死揪著被單,車上有一位女警,一直在開導她安撫她。


    季蕪菁喝完一瓶水,感覺好了一點。


    吳家人坐另一輛車。


    這一路開了大概三個小時才到了市裏公安局。


    各自分開做筆錄,有些事兒季蕪菁沒法說,巡捕詢問,她也是答一句,沉默一句。


    大概是體諒她剛剛被救迴來,心情還未平複,警方倒也沒有怎麽為難,簡單問完以後,問:“記得自己家在什麽地方吧?記得聯係方式麽?如果記得的話,給家裏打個電話。”


    “記得。”她連忙點頭。


    警方給了她電話,讓她自己打。


    葉瀾盛的手機號她一直記著,剛撥了開頭幾位,她便停住了。


    她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刪除,猶豫過後,她打給了周妍。


    季蕪菁沒再見到吳家的任何一個人,也沒問警方怎麽處置他們,她最害怕的還是安銓。所以,在等待季甘藍來接她的這兩天,她一直待在巡捕局,哪兒也沒去,這裏簡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季甘藍來的挺快,隻她一個人過來,穿著很簡單,像個普通的白領,臉上化著淡妝。


    看到季蕪菁的時候,她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來,眼眶一熱,上前將她緊緊抱住。


    在聽聞她是被拐賣到山村,賣給吳家當媳婦時,季甘藍出離憤怒,非要追究到底不可。


    季蕪菁說:“算了姐,我們快點離開吧。”


    季甘藍抓著她的手,說:“不要怕,不要怕。有姐姐在,我不會讓人這樣欺負你的。”


    此時此刻的季甘藍,像是護崽的母雞,氣勢特別強,緊緊攥著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中氣十足的同警方交涉。


    不過這事兒,沒有個完整的法律,很難定罪。


    季蕪菁也是幸運,起碼是救出來的,沒有救出來的那些,可還在受著煎熬。


    從巡捕局出來,天有些晚了,季甘藍訂了明天的機票,兩人先找地方吃飯。


    季蕪菁的目光一直警惕著周圍。


    季甘藍說:“不要怕了,有我在呢。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季甘藍找了家麵店,要了兩碗番茄雞蛋麵,季甘藍看著她重新處理包紮好的手,眼睛又熱了熱,說:“你以後要多為自己考慮,知不知道?”


    季蕪菁垂著眼,沒有說話。


    季甘藍也沒有多問,麵上來以後,想著她手不方便,就親自喂她。


    季蕪菁不習慣,把筷子奪過來,自己吃。


    迅速吃完,她扯了扯季甘藍的袖子說:“我們快走吧。”


    她看起來很不安,季甘藍也沒多說什麽,就吃了兩口,付了錢,就帶著她去了酒店。


    兩人住一間,進了房間,季蕪菁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季甘藍給她帶了換洗的衣服,說:“先去洗個澡吧,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好。”


    季甘藍進衛生間,見有浴缸,就給她把洗澡水放好,溫度適宜,把人叫進來,“你泡一會,我讓酒店弄點安神的東西過來,這幾天肯定是嚇著了吧?”


    她給她把頭發放下來,摸了摸她的臉,說:“總歸是沒事兒,沒事兒就好。”


    季蕪菁看了她一眼,瞧著她溫和的雙眼,那一瞬,什麽都崩塌了,她伸手抱住了她,眼淚嘩嘩流下來。


    “我真的怕了,我原本以為我逃過一劫,卻萬萬沒有想到出了虎口又進了狼窩。那男人壓上來的時候,我以為我這輩子就要交代在那裏了,連死都死不成。”


    季甘藍這會自是不忍心多問,更不忍心再苛責她。


    她輕拍她的背脊,說:“沒事了,你運氣那麽好,我們季家女人所有的運氣都給你了,不管怎麽樣,你一定會善始善終的。”


    季蕪菁哇哇的哭。


    哭著哭著,連季甘藍都忍不住跟著她一塊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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