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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蕪菁覺得自己還是不夠清醒,葉瀾盛要說話的時候,她掐住了他的手,“你等一下。”


    說完,她跳起來,跑到衛生間去洗了洗臉,看著鏡子裏的人,又拍了兩下,有一點疼,該是真的。如果是夢的話,不會有那麽強烈的真實感。


    她深吸一口氣,把臉上的水漬擦幹,迴到沙發上坐下來,“你說吧。”


    葉瀾盛被她這模樣逗笑,但還是原封不動的又說了一遍,他說:“我要跟你結婚。”


    季蕪菁從來都沒有想過,能從他的嘴裏聽到這句話,說喜歡已經很難得了,現在說結婚,那簡直是白日做夢。


    她看著他的眼睛,良久以後,低頭微笑,“你說真的假的?”


    “不相信的話,等你迴去,可以直接去民政局。”


    他的語氣,並沒有什麽慎重其事的感覺,就是淡淡然的,好像打個結婚證,不過是一件小事兒,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


    季蕪菁抿著唇,忽而想到沈遇陳說的話,他們都期望葉瀾盛與薛妗的婚事徹底的黃了,如果她應下來,就是讓那些人得逞了。


    這種感覺,好像她是個禍害。


    她說:“要真的結婚了,你可就不能甩掉我了,我會當真的,葉瀾盛。”


    他拉了她的手腕,把她圈進懷裏,雙手捧住她的臉,揉了揉,說:“我說真的,誰跟你開玩笑了?”


    “那……”


    “其他不是你需要想的,你隻要迴答我,行還是不行。”


    她吞了口口水,眼裏露出猶豫,這讓葉瀾盛不快,“你不想?”


    季蕪菁:“不是不想,是從來沒有想過。”莫名其妙的,眼淚湧上來,她癟著嘴,哽咽了一聲,帶著哭腔,說:“我感覺自己在做夢。”


    說完這句話,她就一頭紮進了葉瀾盛的懷抱裏,嗚嗚的哭了。


    她在哭,他在笑。


    手環住她的腦袋,低頭在她發頂親了親。


    這句話,讓季蕪菁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著,葉瀾盛倒是睡的挺早,看電視看一半就睡了。季蕪菁便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了很久很久,怎麽都覺得現在的一切,就像泡沫,輕輕一戳,就碎掉了,碎掉以後,甚至都找不到存在過的痕跡。


    第二天,葉瀾盛迴去了,下午走的,季蕪菁沒去送,正好有工作抽不開。


    葉瀾盛迴去以後,盛舒一句都沒有多問,甚至也沒有任何責備的話,似乎是把全部的心思都落在找證據上,再加上個薛妗。


    辦事效率很高,找到了戶頭的主人,再往後順,中間一共隔了三道,最後才挖出了姚京茜。


    可以說她做事萬分小心了。


    然而,姚京茜仍然像沒事人一樣的在源葉上班,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一切照舊。隻是這天,她私下裏單獨找了薛妗,神秘兮兮的,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要與她單獨說。


    薛妗本就打算找她,現在自己撞上來,倒是省力很多。


    兩人約在了一家茶室見麵。


    姚京茜提前二十分鍾到地方,她要了一壺鐵觀音,便安安靜靜的坐著,慢慢的品茶。


    薛妗來的很準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掐著點進來。


    她沒有起身,隻是轉頭朝著她笑了笑。


    薛妗走到她對麵的位置坐下來,把包包放在桌上,瞧著她眼裏含著的笑意,便覺出她與之前有所不同,大概這才是她的真麵目?


    “你找我什麽事兒?”


    姚京茜說:“就算我不找你,你不是也會找我麽?”


    薛妗笑了起來,“不裝模作樣了?”


    她露出不解的表情,說:“我裝什麽了?”


    “說吧,你想說什麽,我讓你先說。”


    姚京茜拿了幹淨的杯子,放在她的麵前,親自給她倒上茶水,“葉瀾盛的事兒不是我做的,我想破壞你們之間的婚事兒,壓根就不必用這個手段。”


    薛妗沒說話,端坐著,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其實你也不傻,你把季蕪菁收為己用,這個方法確實不錯,不大動幹戈的讓葉瀾盛討厭,又能讓季蕪菁知難而退,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敢跟葉瀾盛再有什麽關係。但是很可惜,你失敗了。”


    她說著,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照片,而後放在桌上,把照片放大,兩個人的臉十分清楚。


    薛妗掃了一眼,隻微微挑了挑眉,仍然沒有說話。


    姚京茜說:“這是最近的,他中毒以後的事兒,中毒以前嘛,就不必我多說了,他們苟且在一塊的次數,數都數不清。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盛舒也知道這事兒。”


    薛妗盯著那張照片出神,照片的光線不太好,場景是在火車站,兩人抱在一塊,相機的像素很高,放大以後,可以把兩人的表情都看的很清楚,他們在親吻,同樣也在笑。


    是一對相愛的情侶。


    怎麽能不相愛呢?葉瀾盛坐火車去杭城,得多少時間?他才大病初愈,這舉動真是令人非常感動。


    她都感動了。


    季蕪菁一定高興的快瘋了。


    她心裏膈應的難受,但那又如何,她會讓姚京茜牽著鼻子走?想利用她,她該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她把手機推迴去,笑說:“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比我還生氣呢?”


    “我?”姚京茜搖頭,“我是替你感到不值,看的出來你是真的喜歡他。”


    “你一個出軌的女人,在這裏替我不值?”薛妗哂笑,“你應該跟我沒有什麽共同感受吧?你說下毒不是你幹的,我反倒覺得就是你幹的,一方麵你不想讓他和我結婚,另一方麵你憎惡他愛上了別人,所以你想害死他,合情合理。你自己大概沒有發現,你在訴說他跟季蕪菁奸情的時候,話語裏充滿了嫉妒。怎麽?是後悔當初出軌,現在瞧見他對別人那麽好,心裏不爽了?”


    姚京茜並沒有立刻迴應她的話,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去,默了許久以後,又輕輕的笑起來,拿了茶杯抿了一口。


    “看來他們該是跟你說過些什麽,讓你對我有那麽大的成見。也對,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我確實真的很糟糕,糟糕到了到極點,甚至不配葉瀾盛對我那麽好。但我想說,最惡心最壞的人不是我,是盛舒,是葉家的人。你以為他們願意讓葉瀾盛娶你是為了什麽?還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是薛家最寶貝的千金大小姐,娶了你,等於等到了薛家二分之一的財產,但是他們的野心,絕對不止這一半,他們要的是全部。”


    “錫元是被我害的,如果他能不管我的死活,今天嶽家就不會變成這樣。葉瀾盛也不是什麽好人,錫元與他這麽好的關係,他竟然在手術裏動手腳,本來錫元不用死的,他不用死的!”


    姚京茜神色很冷,眼底有淚光,也僅僅隻是存於眼眶中。


    她深吸一口氣,拿了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淡淡說:“我今天找你,不是想讓你跟我聯手,我隻是想警醒你,我不想薛家成為第二個嶽家,成為葉家的囊中之物。你跟我不一樣,我的身份不像你那麽高,我可憐的父母也因為我,走上絕路。其實當初我也想死,想跟著他們一走了之,可我知道不行,我要是死了,他們該多高興?”


    “我當初很愛葉瀾盛,當初有多愛,我現在就有多恨!你以為他對我有多好?大概是梁問跟你說的吧?他很會編故事,把葉瀾盛說成癡情種,大情聖。他是麽?”她搖頭,“他不是。迫害我父母,迫害嶽家,也有他的一份。他的手段比任何人都狠都毒!你一定不知道,他撞破我跟錫元之後,他轉頭就跟錫元的女朋友上床!他還囚禁我,虐待我,羞辱我,還打殘了錫元一隻手,讓他再也拿不了手術刀。這些梁問都沒跟你說過吧?”


    “他算什麽好人?算什麽情聖?他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他隻看到了他以為的,卻不聽我的解釋。這種男人,有什麽值得愛的?是他偽裝的太好,騙過了你們所有人的眼睛,是盛舒太護著兒子,把他所有的罪行都隱瞞下來。我不過是他們這些人手裏的魚肉,任其宰割,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想保護我的家人,可最後我誰多沒有護住。”


    她臉色微微發白,說這些的時候,她盡量保持平靜,但很顯然,一迴想起過往,她就無法平靜,額頭青筋暴起,眼裏全是憎惡。


    不過薛妗麵上並沒有什麽波動,“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


    “信也好不信也罷,你自己長個心眼,別連累你家人就行。”


    薛妗哼笑,手指在茶杯上打了個轉,“可是你也把我們薛家想的太菜了點,說不定到最後,是我們薛家占了葉家呢?葉家那幾位,可沒一個是我哥的對手。”


    “是麽?你確定你哥沒有忌憚的對象?”姚京茜淺淺的笑,心情逐漸平複下來,“不過,若是我與他聯合,他的勝算大概會更高。”


    “還有你們找的那些個證據,應該都是葉瀾盛做的,他想賴我頭上,讓你們攻擊我,把我從葉家驅逐出去。你若是上了他的當,那你會失去一個很好的棋子。”


    她掃開麵前的茶杯,身子往前,眼睛盯住她,說:“你需要我這樣的棋子,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這些。”


    ……


    葉瀾盛處理文件的時候,接到了陳固打來的電話。


    “她們見麵了。”


    “嗯,薛妗那邊無所謂,姚京茜這邊看緊,你的那些證據足夠把人送進監獄關幾年就成。她後麵的人應該會出手,最重要把人揪出來。”


    “薛妗應該知道你跟季妹妹的事兒了。”


    “沒事,知道就知道。”


    “不怕她做什麽?”


    葉瀾盛笑了下,“不有你看著?”


    “我怕出萬一。”


    “不會有萬一,她大概率不會動。”


    掛了電話,他簽完字,把文件合上,揉了揉眉心。起身去倒水喝,今天季蕪菁迴來,明天是公司年終,等結束就放假了。


    放假她要跟周妍一塊去老家,得好幾天見不上麵,由此他得去一趟。


    但,比他更快的是盛舒。


    在季蕪菁下飛機,打車的時候,盛舒的車子過去接了她。


    季蕪菁看到人,就知道情況不好,但逃也逃不開,隻能硬著頭皮上車。


    司機很有禮貌,幫她把心行李放到後備箱。


    開車的時候,放下了擋板。


    後座的空間變得私密。


    盛舒態度溫和,麵上帶著淺淡的笑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小姑娘長得挺好看,怪不得總要做些不切實際的夢了。”


    她的聲音是溫柔的,可說出來的話,卻並不溫和,甚至有些尖銳。


    季蕪菁垂著眼,喚了一聲,“盛總。”


    伯母兩個字,不是她該叫的。


    “倒是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你要是叫我一聲伯母,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你。”


    她微笑,並不多話。


    “想跟阿盛在一塊?”


    她不語,仍然是微笑,不搖頭,也不點頭。


    盛舒:“不說話沒關係,畢竟年輕,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我理解你。阿盛在外麵也不止你一個女人,其實我根本犯不著來親自找你一趟。但是我看你年紀輕輕,如今還是薛琰的助理,前途一片光明,所以看在薛琰的麵子上,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來提點你一下。不管你跟阿盛有多少感情,或者說你多愛他,在他這裏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嫁入豪門,不如自己努力賺錢,你現在也不差,若是在努力個幾年,你是可以代替王靖凱的。我聽了一些你的事兒,你是個聰明的人,也很上道,並且有自知之明。我認為,你現在是被一些虛無縹緲的感情衝昏了頭腦,若是等到失去一切的時候,再清醒過來,那真是太可惜了點。”


    她語重心長,伸手在季蕪菁的手背上拍了拍,“你能有今天也不容易,愛情能維持幾年呢?男人都劣根,即便是我兒子也不例外的。你以為你放棄一切,與他在一塊,也許開頭幾年很好,可十年二十年以後呢?更何況你們之間有差距,不同層次的人,很難生活在一塊的,久而久之全是問題。”


    “所以何必要最後變成怨侶?不如現在分開,給自己留點美好的迴憶呢?”


    季蕪菁不得不佩服這位女強人,口才太好了,她差一點都被說動了。


    甚至以為,她是一個沒有架子的女老總。


    幸好她有準備,當葉瀾盛二話不說坐十個小時高鐵來杭城見她的時候,她就有心裏準備,他們的事兒會被人知道。隻是沒想到第一個找上門的不是薛妗,竟然是葉瀾盛的母親。


    葉瀾盛沒在乎,他甚至還說出要跟她結婚的話。


    她想到他那樣說,心裏歡喜,不管真假。


    “您說的很對,我也同意您的說法。”


    盛舒說:“不如這樣,我認你做我幹女兒如何?我看你的資料,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是麽?”


    季蕪菁一愣。


    “我以前年輕時候,很想有個女兒的,女兒貼心,不過很可惜,我隻生了一個兒子,這輩子大概也沒有可能再要個女兒了。我一直想找一個合眼緣的幹女兒,我覺得你就很合適。我可以擺酒,跟所有人宣布你的這個身份,你該知道,有了這個身份,你可就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盛舒簡單調查過這女孩子,知道她在事業上比較拚,想來是個看錢重利的,“這樣一來,我還能護著你,不讓別人欺負你,你好好想想,這可是少有的機會。”


    她直接把人送到西門小區,下車前,盛舒又拉住她的手,“但你若是選擇了另一條路,那你也該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走不走得通。到最後,誰會一無所有,人財兩空。”


    她笑著,又抬手摸了摸季蕪菁的頭,“我相信你很聰明,也很明確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我等你消息。”


    季蕪菁拿著行李箱,站在路邊,看著那輛車遠去。


    像季蕪菁這樣的人,最難對付,沒有家人,就沒有可以威脅的對象。她誰都不在乎,要是連錢財都不在乎,那就非常難搞了。


    盛舒深吸一口氣,竟然有點擔心,比之前的姚京茜更叫人擔心。


    季蕪菁恍恍惚惚的,有點像做夢。


    她不怕,反倒覺得還蠻榮幸,被家長找,那她得多重要一人物?是不是間接證明了,葉瀾盛為她做了讓家裏人不快的事兒了?要這樣找上門來,威逼利誘的。


    這給的好處,有點大,大的她覺得自己很厲害,很有分量。


    心情莫名的好。


    季蕪菁拖著箱子迴到家,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太好。


    緊接著,就瞧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兩個人,一邊一個,葉瀾盛和沈遇陳。


    不等她先開口,葉瀾盛先問:“他怎麽還在這裏?”


    沈遇陳:“季蕪菁你對得起我?”


    話一出口,兩人又同時看向對方,葉瀾盛:“你找死?”


    沈遇陳:“你給我滾。”


    說不上兩句,眼看著要掐起來,季蕪菁都來不及換鞋,趕快跑過去,直接坐在了兩人的中間,還沒坐穩,葉瀾盛一下子攔腰把人抱起來,力氣超大,直接把她端到了另一邊,擰了一把她的腰,說:“你倒是會選位置。”


    沈遇陳伸手要去拉人,葉瀾盛直接一腳踹開,“你敢。”


    “我還沒跟她分手呢!”


    不等季蕪菁說話,葉瀾盛譏笑一聲,說:“是麽?你這麽喜歡戴綠帽子?”


    沈遇陳火氣上來,但沒有動手,他看向季蕪菁,說:“你過來。”


    葉瀾盛笑了,“沈遇陳,你省省吧。”


    季蕪菁掙脫開葉瀾盛的手,“我跟他單獨說兩句。”


    “不行。”葉瀾盛直接否決。


    “你別這樣,就十分鍾好了。”季蕪菁撒嬌。


    葉瀾盛不買賬,“不行。”


    季蕪菁剛一張嘴,葉瀾盛便低頭親了上去,就當著沈遇陳的麵,如此近距的給他表演了一個法式舌吻。


    季蕪菁反抗了,強烈的反抗了,但是反抗無效。


    雙手雙腳都給他壓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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