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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兒,是季蕪菁想要一輩子爛在肚子裏的,可每次總有事兒要逼著她,逼著她自爆,逼著她親手扒掉自己的外殼,露出不堪的內在。


    其實也沒什麽,像她這樣的人,麵子值幾個錢呢?壓根就不值錢,所以顧及什麽呢?就是因為顧及太多,她現在才那麽沒用,她要是跟季甘藍一樣,說不定她現在也小有所成。


    太傻了。


    她自嘲的笑,真的太傻了,她把自己看的太重了,誰會在乎她的臉麵,她的自尊。那就是個屁,放出來還嫌臭。


    許聞愣了愣,她沒想到季蕪菁會說這個。


    一個‘雞’字,讓兩人之間的氛圍尷尬到了極點,太過直白,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幹笑了一聲,想化解眼下的氣氛,“菁菁……”


    季蕪菁等了幾秒,他除了叫她名字,什麽都沒說出來。


    她笑了笑,說:“我想過了,我確實不應該瞞著,有些事兒大概也是瞞不了一輩子的,既然你那麽真心,隻奔著跟我結婚去的,我應該把我這個人徹徹底底的攤開來給你看,看看你是否能夠接受這樣一個女人當自己的女朋友,甚至當未來老婆。”


    她抬手蹭了蹭鼻子,想了想該從哪裏說起。


    許聞:“你別這樣,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你還是迴去休息吧。”


    她抓住他的手,“我家裏是真的很窮,非常的窮,我家鄉在h省,我們村叫做坪村,你肯定沒聽過,估計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反正很窮,是你可能沒辦法想象到的窮。這麽些年,獨生子女政策那麽嚴苛的情況下,我家裏還有五個兄弟姐妹,真令人不可思議。越窮越生,越生越窮,死循環。更可怕的是,他們還重男輕女,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是這樣。”


    “哦,新聞那些拐賣女大學生,我們村也有,有些男人娶不到老婆,就拿錢去買個老婆迴來,逼著生孩子。我甚至見過一個,跟狗一樣拴著,那女人好像生了三四個,人都瘋掉了。”


    確實有這種情況,季蕪菁那會還小呢,很多次從那家人門口路過,就能看到那個女人。非常可憐,後來好像是死了。


    不知道怎麽死的。


    “我忘了,我那會是十五歲還是十四歲,我二哥生了重病。很嚴重,需要好多錢,好像是二三十萬吧,這還是打底。也許你聽上去錢不多,但當時對於我們來說那就是個天文數字,我沒法想象那是多少錢。拿不出來呀,家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大姐三姐工作了,也不夠啊。怎麽辦呢?怎麽辦呢?賣人,人值錢呀,賣誰呢?女兒唄。”


    “被賣的是我。在我三姐牽引下,賣給了一家會所,被媽媽桑調教,包裝,然後放到台麵上來賣。不過我還是幸運,遇上了個不錯的有錢人,把我從風月場所救出來,還給我地方住,給我錢花,供我上學。當然,你不要以為我跟他隻是資助關係,我獻身的,我當了三年地下情人。什麽都做過,分開的時候我還得到了一大筆錢。”她笑起來,說:“所以其實我還挺有錢的。”


    她無所畏懼的說完這一切,雙手背插進衣服口袋,風吹進脖子裏有些冷,她不自覺的縮了一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如果你覺得我欺騙了你的感情,那我隻能說一句抱歉。這些事兒,我本來是不想說的,總不能為了拒絕你,就要撕開我的傷疤。我也疼啊,誰都有不願意對外透露自己不堪的事兒,對不對?”


    “你對我是真的好,所以我覺得撕開我的傷疤也行,疼一下就過去了。我要是不明不白的跟你說分手,你可能要想歪。許聞,是我配不上你,方方麵麵都是。”


    許聞吞了口口水,覺得喉嚨發幹,想說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確實,這樣的真相是他不曾想過的。


    但跟她接觸這段時間下來,確實也有很多事情很難解釋,比如說為什麽她就能念叨大學畢業,他之前聽季蔓菁說過,家裏窮,她連高中都沒得讀,就輟學打工了。


    他以為可能是季蕪菁學習更好,家裏就供她。


    後來見到那對父母,季蕪菁與他們的關係又很奇怪。要真的供她念書,季蕪菁不該那麽反感他們。


    應該孝順才對。


    當然,他沒去深想,他隻當他們有誤會。


    如今這麽一說,倒是都說得通了。


    一下子,全部都能理解了。


    季蕪菁的頭發被風吹的亂糟糟的,她梳理了一下,催促道:“快迴去吧,挺冷的。今天給你添麻煩了,還讓你掛了彩,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如果你還願意跟我坐在一塊吃飯的話,等事情結束以後,我請你吃飯,當做是賠罪了。”


    她催他上車。


    許聞心裏並不好受,她這樣把自己最難堪的一麵擺在自己麵前,得有多大的勇氣,心裏得多難受。他反倒希望她什麽都別說出來,她若是不說,也許他還能給自己找點心安理得的借口。


    可她現在這樣說出來,他覺得自己變成了混蛋,一個毫無勇氣的混蛋。


    他眉頭緊鎖,他清楚的知道,有些話不能隨便說說,一旦說出口,自己得承擔得了。


    他,他還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說:“別說什麽對不起,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男女朋友,就算不是,隻是朋友同事,我也會出手幫助。你自己才要小心點,你快迴去,我看著你進去。”


    季蕪菁得感謝他,還能如此紳士對待她。


    她突然就有點想哭,原來一個人,一個女人,是真的不可以走錯路的,走錯了,即便及時改正,以後會因為自己的錯誤而失去很多東西。


    比如說,好的姻緣,好的人。


    好像近在咫尺,其實遠在天涯。除了隱瞞,誰會不在乎她的過去,而與她在一起呢?


    如果有這樣的人,她會立馬拉著那個人去領結婚證。


    一輩子跟著他,吃苦受累都不怕。


    她揚揚下巴,說:“你先走吧。”


    許聞微不可察的歎口氣,他一把握住了季蕪菁的手腕,拉著她往小區裏走。


    “我送你上去,然後我再走吧。”


    她笑了笑,不知為什麽,怎麽弄得像一對相愛的情侶被迫分開一樣,氣氛沉重壓抑。


    季蕪菁隻不動聲色的把自己手從他手裏掙脫出來,想了想,說:“許聞,你不必有心裏負擔,我沒有喜歡上你,所以我其實沒有很難受。”


    他走在前麵,看不到表情,好一會才輕輕嗯了一聲。


    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有些沒臉。是他主動招惹並追求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區,到了電梯口,許聞沒跟著上去,他說:“你放心,你跟我說的這些我不會隨便到處亂說的,小妹的事兒,我會跟你一起想辦法。你不要太擔心,也不要強行的跟家裏對著幹。他們能這麽吵,指不定還能幹出什麽事兒,你要小心點。”


    “或者這段時間換個地方住,住在這裏他們總能找上門。老小區的壞處,就是這門衛形同虛設。”


    “我有分寸。”季蕪菁點點頭。


    許聞笑了,“你有什麽分寸,我瞧你很容易炸毛。”他指了指她的臉,“都傷了。”


    季蕪菁摸摸臉,而後朝著他笑,“許聞,我進去了。”


    他點點頭,看她一眼,“嗯。”


    季蕪菁走進電梯,“許聞,再見。”


    “再見。”


    許聞跟她擺擺手,站在電梯門口,一直等到電梯門關上。


    他心裏其實挺掙紮的,季蕪菁的長相完全長在他喜歡的點上,很難得才能遇到這種一見就能動心的人。


    真的很難得。


    隻是人生那麽長,在無數瑣事的消磨中,這樣的心動能維持多久呢?


    以前聽過一句,說細節打敗愛情。


    ……


    季甘藍帶著季璞玉和季華強迴去,到了家裏,她才發火,“為什麽要去找她?我不是說過,這件事我會擺平,老四那裏我會做好工作!爸,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的脾氣,你越是這樣,隻會讓她反抗的更厲害。”


    “我就是知道她脾氣,我才要去看著。這人不關起來,我始終不放心。”


    季璞玉:“對啊。三姐,你是沒看到剛才季蕪菁那看人的眼神,她那是恨不得我死啊,她手裏要是有刀子,我分分鍾就沒命了!本來當年的事兒,她就恨我們,連二哥都恨,他是巴不得我們一家子都進監獄,她可是親口說了,她要去揭發,要讓我們全部都坐牢。”


    季華強:“璞玉說的沒錯。你找些人,先把她關起來,等事情告一段落,法院判下來了,你再把人放出來。否則的話,我晚上都睡不著。”


    季甘藍抿著唇,也確實很憂心,很怕季蕪菁真的不管不顧的用極端手段。


    現在已經不單單隻是他們季家幾個人的問題,還有另外的人。


    “總而言之,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別給我添亂,要是來鬧,我就不管了。”她看向季華強,“爸,你好好看著璞玉,別讓他再亂來。也該好好反思一下,我看他撞死個人,跟撞死一隻貓一樣,一點愧疚心都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你是不知道璞玉最近都睡不著覺。我跟你媽都擔心他心裏出問題。”


    季甘藍冷笑,盯著季璞玉,“你心理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啦,我每天閉眼就是那人的死樣,睡都睡不好,你沒看到我多憔悴麽?”


    “你確實有問題,你的問題是冷血無情。”


    季璞玉反駁,“那你要我怎麽樣啊?是想看著我瘋掉,才是正常是麽?我知道你們都想看著我死,你們就是恨爸媽對我好唄。你們真的很搞笑哎,是我讓他們對我好的麽?是我讓他們重男輕女的麽?恨我幹嘛?!神經病,腦子有泡!自己少個把,應該怪自己,投胎的時候怎麽不變個性再出來。”


    季甘藍想打人,才揚手就被季華強截住,“你要幹嘛?璞玉夠可憐了,你幹嘛還要逼他?你真想讓他瘋麽?他瘋了,那個人就能複活了?璞玉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意外誰能想?還有那人也未必是個好人,大半夜不在家裏,站在外麵,這不是找死麽?這事兒不能完全怪璞玉的。”


    她掙脫桎梏,懶得跟他們廢話,隻道:“總而言之,給我老實在家裏待著,再有一次我就不幫你了,直接讓你牢底坐穿!”


    她說完就走了,沒再跟他們多費口舌,反正也講不清楚。


    迴風月的路上,她思來想去,還是轉了道,去了西門小區,並給會所裏打了個電話,讓小高顧著場子,有事兒給她打電話。


    季蕪菁還沒休息,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一直坐在客廳裏。


    門鈴響,她去開門,看到門口的人,直接把門關上,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季甘藍繼續敲門。


    季蕪菁怕擾民,再次打開,“別跟我說廢話,你要麽現在立刻馬上把季璞玉給我送到巡捕局去,要麽就給我滾。”


    “你相信我一次,我保證,小妹不會有事的。我跟她都說過,她才答應的。你要一直攪和,才真的會兩敗俱傷。”


    季蕪菁看著她,沉默許久,“季甘藍我發現你這個人很可怕。”


    “不管你怎麽說都好,這一次聽我的,什麽也不要管。你管了,對你沒有好處。”


    “你好像是來威脅我的。”她上前一步,冷冷看著她,“我倒要看看你季甘藍還能做什麽。”


    說完,她一把將人推出去,直接甩上門。


    夜裏,季蕪菁呆坐在床上,盯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發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撥了葉瀾盛的電話,撥了三迴,全部被掐斷。


    他不接。


    她在心裏發笑,笑自己不自量力。


    她盯著手機,最後撥通了薛妗的電話。


    她原本想找梁問的,可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打給了薛妗,其實第一個電話就該打給薛妗。


    打給葉瀾盛是有風險的,指不定稍後薛妗就會知道。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接通,“喂。”


    “薛小姐。”


    薛妗:“怎麽了?幹嘛那麽嚴肅的叫我薛小姐,出什麽事了麽?”


    “我想與你見一麵,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也好啊,我一直想找你,但最近忙的耽誤了。過年那幾天的報酬我還沒給你呢,這次我還得謝謝你了,你做的很好,阿盛都變了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季蕪菁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明顯的是話裏有話。


    兩人約定了時間地點,薛妗就掛了電話。


    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化了點妝,提前了一個小時過去。


    兩人約在一家茶館裏,季蕪菁選了包間,安靜的等待,茶室裏的檀香,讓她煩躁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腦袋也跟著清明。


    薛妗來的很準時,一分鍾不多,一分鍾不少。


    “你很早就來了麽?”她坐下來,把包放在一旁。


    季蕪菁說:“也沒有,坐在家裏不安生,就提前過來,這裏比家裏舒服。”


    薛妗仔細打量,“怎麽那麽憔悴?都浮粉了,皮膚狀況不太好啊。”


    她伸手,擦了一下她眼下的位置。


    她摸了摸臉,早上對著鏡子,臉色難看,她才擦粉,想要遮蓋一下。


    沒想到還是狼狽,與眼前的人,是無法比較的。


    薛妗說:“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比自己還重要呢?”


    老板親自過來送上茶點,認識薛妗,多說了兩句才出去。


    季蕪菁一直安靜,等人走後,薛妗喝了口茶,“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話。”


    季蕪菁把季蔓菁的事兒說了說。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兒?你那父母還是人麽?那你想我怎麽幫?”


    季蕪菁堅定無比的說:“季璞玉才是真正應該受到法律製裁的人,自己犯下的錯誤就要自己承擔,我不想包庇任何人。我隻希望小妹可以沒事,檔案上也不要有汙點。”


    薛妗點了點頭,“所以,其實你隻是想救你妹妹。”


    “嗯。”


    “那很容易,你直接去巡捕局揭發真相,我到時候自有辦法讓你妹妹脫罪。包庇罪總比撞死人要輕許多。”


    季蕪菁看著她,並不是百分百信任,怕隻怕到時候她去鬧了,薛妗卻什麽都不做。


    兩人對視數秒,薛妗是看出來她的擔憂,笑說:“你不信我啊?”薛妗蹙眉,“可是你為什麽不信我?我們是朋友啊,之前我說的話,哪一次沒有兌現過?你不信,難道是因為你心裏有鬼?”


    “你背叛我了?”


    她說的輕飄飄,似真似假,眼裏含著笑意,看起來並不是特別認真。


    季蕪菁與她對視,沒有半分躲閃,“沒有。”


    “既然沒有,你就應該相信我。哦,對了,過年前後那幾天阿盛都做了什麽?你知道麽?他迴來以後跟變了個人似得,可能是他媽媽病倒的事兒刺激到他了,他都開始主動替盛舒管理公司了。”


    薛妗說:“不過這次也確實挺讓人後怕的,伯母這次的情況很危險,醫生都說了,當時手術了成功率還不到百分之五十。她出事的時候,誰也聯係不到阿盛,差一點啊,如果這次伯母真的有什麽事兒的話,那他得多後悔啊。”


    季蕪菁愣了下,沒想到他們當時急忙離開是因為這個。


    “是麽。”


    “是啊,人是初一出的事兒,晚上進的手術室。他當時在做什麽?”


    季蕪菁抿唇,而後笑了笑,說:“葉總多數時候都自己行動,我不可能貼身跟著。”


    薛妗了然,“倒也是,你照顧他也不能跟他躺在一張床上。但我估計他肯定是做了什麽難以啟齒的事兒,不然也不至於那麽愧疚。我昨天不小心聽到他跟伯母講話,他跟伯母說對不起,說他以後再也不會做荒唐的事兒。這事兒要是換做我,心裏也難安,母親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自己在外麵快活逍遙,怎麽樣都受不了的。”


    季蕪菁沒去深想那天的事兒,這些她都不想管,她眼下就想管季蔓菁。


    但她也要迎合,“是啊,換做是我會恨死自己。”


    薛妗眯著眼,問:“你說他是不是找小姐了?”


    季蕪菁想了想,並沒有立刻迴答。


    薛妗說:“你要說實話呀,我讓你照顧他,就是為了讓你看著他的,你可是我的朋友呢。”


    她喝了口水,“好像是。”


    “我就說,否則也不至於那麽愧疚。”薛妗哼了聲,“這樣也好,經此一役,估計以後就能管住下半身了。”


    季蕪菁問:“你不生氣麽?”


    “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不都這樣麽?別覺得他們看起來優秀,越是這樣的人,在這方麵的底線就越低。再說了,野花永遠都隻是野花,真讓他們把人帶出去,你看他們帶不帶,就是玩。我氣什麽?我生氣,不就拉低了我的檔次,弄得我跟那些女人一樣。該生氣的是她們,腦子清醒的就不會當真,隻怕那些腦子不清楚的,把玩當成了真愛,那就可憐咯。”


    她慢吞吞的喝了口茶,“不過你要說我心裏一點都不難過,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是我未來的老公,在別的女人身體裏進進出出,再迴到我床上,換誰都不能開心。如果所有女人都懂得自愛,會換位思考,那這世上就沒有可憐的原配了。她們也不想想,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原配。”


    薛妗捧著下巴,微微歎口氣。


    季蕪菁點頭,“你說的對。”


    “不過我知道,阿盛跟那些男人又不一樣。他隻是受挫而沉淪。如今醒悟,我很期待他迴到以前的樣子,你便看著吧,我眼光不差的。這以後,我就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那些不要臉麵,明知道他有未婚妻還要上杆子往他床上來的女人,我見一個收拾一個,不過我相信他自己也會知道分寸,不會再玩了。”


    季蕪菁:“那我是不是要說一聲恭喜?”


    ……


    聊完,薛妗去醫院了。


    還要陪盛舒。


    她說季蔓菁的事兒包在她身上,她會搞定,不知真假。


    季蕪菁一個人在茶室坐了一會,喝完茶才離開。


    一個人沒有方向的時候總有一段荒唐無度的日子,而季蕪菁隻是他葉瀾盛的荒唐無度。


    薛妗大概是想告訴她這個。


    說真的,她還是佩服薛妗,很有氣度,在處理她這個人的時候,很懂得拿捏她的心理。不是那種上來就撕逼,潑咖啡,最低等的手段。


    離開茶室後,季蕪菁走了很長一段路,想了很多很多事兒。


    之後,她在家裏等了兩天消息,什麽也沒等到。


    而後,她去了一趟醫院。


    在醫院門口遇上了季芥藍,他們還沒迴去。


    她見著她,拉著她出了住院部,進了附近的小花園,“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看二哥。”


    季蕪菁眼神冷冷的,怎麽看都像是來鬧事兒的,這幾天家裏因為季璞玉的事兒氣氛一直不怎麽好,昨天晚上那父子兩就一直在想法子要怎麽對付季蕪菁,現在她來醫院,季芥藍嚇死了,“你快迴去吧。老三說了這件事她會處理好,你就不要管了。”


    季蕪菁盯住季芥藍的眼睛,“大姐,你也跟季甘藍一樣了?”


    “我希望大家都沒事。”


    “為什麽季璞玉也要沒事?他把人家撞死了!人死了啊!”


    季芥藍垂了眼簾,沒有說話。


    季蕪菁平複了心情,“大姐,出事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


    季芥藍搖搖頭,“菁菁啊,你二哥還能活多久連醫生都沒個準話,現在爸媽的心思全部都落在小弟身上了,要是小弟有事,他們會瘋的。”


    “瘋了以後,會纏上誰?你想想啊。”


    季蕪菁平靜的說:“瘋了就送進精神病院,總有地方適合他們的。但,季璞玉撞死人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大姐,你告訴我,他們是怎麽做的?是怎麽威逼利誘讓小妹去頂罪,你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甘藍之前都吩咐過,什麽都不能跟季蕪菁說。


    “我也不知道,我不在場。”


    “好,我去看二哥。”


    然而,不用她上去找,楊菊已經下來找她們了。


    她遠遠看到兩人,就喊了過來。


    季芥藍見著,立刻拉了季蕪菁,說:“你快走吧,這事兒你真的別管了,別害得大家都不得安寧。”


    季蕪菁沒走,就看著楊菊跑過來,一把將季芥藍拉開。


    原以為她要打人,結果她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老四,算我求你行麽?你別再無事生非了!是我們對不起你,你也說了跟我們季家斷絕來往,可以的,以後不管你混的多好,多有錢,我們絕對不會再來找你,就算在路上遇見了,也絕對不會跟你打招唿。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別鬧了!”


    “我們家已經夠慘了,你再鬧下去,你這是不想讓我活了!”


    楊菊嗚嗚的哭起來,哭天搶地。季芥藍拉著,怎麽都拉不起來。


    醫院人多,即便是在這小花園內,也有病人在這邊散步,見到這場麵,不知情的會以為季蕪菁是個惡霸。


    季芥藍說:“你走吧,你先走。”


    季蕪菁自顧自的笑,看著她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是她破壞了他們的和諧。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了。


    出了醫院,她暫停了錄音,而後給周妍打了電話,想詢問相熟的律師,這段錄音是否有用。


    她打完電話,一輛出租車便主動的停在她跟前,她沒多想拉開門便坐了上去,報了地址。


    她跟周妍約了地方先見麵。


    ……


    周妍先到,順便還叫了周佔和他那個學法律的朋友。


    三個人等了將近兩小時,季蕪菁還沒到。


    周妍打電話,沒人接,發微信也沒有反應。


    “怎麽會這樣。”


    周佔:“怎麽了?”


    “電話打不通,發信息也沒人迴。照道理醫院到這裏也不用一個小時啊,現在都快兩小時了,人還沒到。會不會路上有意外啊?”


    周佔擰了眉,“你再打打。”


    周妍又打了幾迴,還是不通,她搖搖頭,“不會真的有什麽意外吧?”


    “先迴家去看看。”


    說著,三個人離開咖啡館,周佔開了車,一路疾行到了西門小區。


    家裏空無一人,沒有迴來過的跡象。


    周佔的朋友說:“先不要慌,先等等。現在報不了警,聯係一下她的家人問問,說不定在他們那裏,沒辦法接電話呢。“


    周妍手裏有季甘藍的電話,她立刻打過去。


    “姐,菁菁在你那兒麽?我約她一起逛街,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人,打電話還不接,你知道怎麽迴事兒麽?我有點擔心啊。”


    季甘藍說:“人在我這兒,你不要擔心。”


    “這樣啊,那她也不跟我說一聲。”


    “嗯,我還有事兒就不說了。”


    隨即,季甘藍就掛了電話。


    這讓周妍無法信服,她看了周佔一眼,臉色不太好。


    “怎麽了?有什麽你就說,戴長東跟我關係很好的,不用避諱。”


    這到底是季蕪菁的家事兒,若是關於她自己,她自然直接講了。


    可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人可能是被季蕪菁親姐弄走了,“先等等吧,說不定過會就迴來了,今天就這樣,等她迴來了再說。”


    周佔見她為難,也沒有多問。


    第二天周妍要開始上班,她等了兩天,季蕪菁沒有迴來,並杳無音訊。


    她再給季甘藍打電話,還是那套說辭,叫她不要擔心。


    可她非常擔心,她懷疑季蕪菁被他們軟禁了。


    而季蕪菁那性格,不知道他們會怎麽對付。


    考慮了一夜,她給周佔打電話,說明了情況。


    原是想報警的,可周妍知道季甘藍有些手段,估計報警是解決不了事兒,得從別的手段。


    可別的手段,作為還是學生的周佔來說,比較難。


    這天他正好跟老媽一塊去醫院看小姨。


    見到葉瀾盛的瞬間,他就有法子了。


    葉瀾盛最近乖得很,員工都已經陸續上班,盛舒在盛世集團的職位,現在暫由葉瀾盛代替。


    盛舒在事業上是個女強人,商圈裏也是出了名的生意精,她在盛世僅在她大哥盛鴻之下,二把手。


    盛家的兄妹關係是很好的,互幫互助,沒有那種爭權奪利的心思,宗旨是對外不對內。


    葉瀾盛去公司,盛鴻是非常高興,並給予了最大的權利,並沒有特別限製他做決策。


    公司事兒忙,但他每天還是會抽時間過來看盛舒,正好今個就碰上了。


    周佔坐了一會,見葉瀾盛要走,他立馬跟出去,“表哥,你等下。”


    葉瀾盛停下來,瞥他一眼,“有事求我?”


    他可是挺久沒叫他表哥了,總是一口一個葉瀾盛,見麵就想揍他,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是求你,是要求你。”周佔盛氣淩人的說。


    葉瀾盛笑了,“你腦子還沒恢複呢?”


    “季蕪菁出事了。”他沒跟他繞彎子,直接說。


    葉瀾盛聞言,表情微的一頓,“什麽?”


    “她失蹤了,已經三天了。”


    他嘴唇繃直,片刻之後,轉開視線,說:“不找巡捕找我,你怎麽想的?”


    周佔:“那別廢話,你就說你管不管吧。”


    葉瀾盛斜他一眼,“我看你真應該去看看腦子,做個掃描。”


    “你現在的意思是你不管?”


    葉瀾盛扯了下嘴角,轉身走到他跟前,“我為什麽要管?她是我誰啊?”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走了。


    沒有給周佔罵人的機會,他走的很快,腳底生風,出了醫院,他立刻拿手機給梁問打電話。


    電話一通,劈頭蓋臉罵了過去,“你他媽做什麽呢!你手下的人全部都是飯桶麽?整天混吃等死,你是錢多燒得慌,養一群廢物!”


    梁問懵逼,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等下,你能先說清楚再罵人不?你這樣我好冤枉啊,我做什麽了我。”


    “行,我問你季蕪菁在哪裏?”


    “我怎麽知道在哪裏,她又不是我女人,我幹嘛知道那麽清楚。”


    “那我就沒罵錯,你也是個廢物!”


    這真是天降一口鍋,他到底幹啥了就是廢物了,梁問小心髒受刺激了,“葉瀾盛你少罵人啊!我也是有脾氣的,無緣無故不給罵!”


    “季蕪菁失蹤三天了,你都不知道你不是廢物是什麽?”


    “啊?”


    葉瀾盛聽他說話都來氣,“馬上把人給我找出來,傷了半分,我把你拆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梁問還是一頭問號,愣怔片刻後,立刻叫了人進來,詢問了季蕪菁的情況。結果是一問三不知,葉瀾盛沒罵錯,都是廢物。


    梁問砸了杯子,把葉瀾盛的話原封不動的交代給了手下的人。


    大動幹戈過後,梁問靜下來,感覺有點微妙。


    葉瀾盛剛才那樣子,是什麽情況?瘋了?


    不等他仔細的想,瘋了的葉瀾盛已經氣勢洶洶的來了,進門,二話不說,坐在他身邊。


    氣壓那個低,低的梁問都不敢說話了。


    “說。”他喝了口水,冷聲開口。


    梁問:“還在查,沒那麽快。”他看了看時間,小聲說:“你打電話給我到現在為止才過了二十分鍾。”


    就是情報局的效率也沒那麽快啊。


    他扭過頭,眼裏迸出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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