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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瀾盛這個話裏頭帶了幾分警告的意思,是讓她好好迴答,仔細迴答,想到了再迴答。


    但季蕪菁在選擇跟許聞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選擇好了,一旦選擇好了,就絕對不會改變。


    更何況,她現在沒覺得站在薛妗這邊就等於是他的對立麵,薛葉兩家本身就是準備強強聯合,即便最後薛妗不是嫁給他,也大概率會嫁進葉家。


    葉瀾盛姓葉,歸根結底,她還不是站在葉家這一頭的?


    更何況,葉瀾盛現在有什麽值得可站的?站他吃喝玩樂?站他遊戲人間?


    季蕪菁的眼神平靜的很,也異常的冷靜,“是的。”


    葉瀾盛的力道重了,臉都被捏的變形了。


    她一聲不吭,態度也足夠堅定,如此僵持片刻,季蕪菁稍稍軟了態度,小聲詢問:“你為什麽生氣?”


    這是個好問題,但葉瀾盛沒有迴答,轉開視線,用力在她臉頰上狠狠擰了一把,算是撒氣。


    季蕪菁疼的眼淚都出來了,過後臉頰就覺得很燒,像火在烤一樣。


    她搓了搓臉,朝著他的後腦勺瞪了眼。


    葉瀾盛沒再理她,從袋子裏拿了換洗衣服,還有一些日用品,進了浴室。


    嘩嘩水流聲隔著門傳出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慢慢消散,季蕪菁也沒什麽心思玩遊戲了,坐在床上看電視,電視播的是甄嬛傳,剛好放到甄嬛霸氣迴歸。


    季蕪菁還蠻喜歡這個電視劇的,沒事兒就要拿出來看,連續看過三遍。


    現在再看,還是覺得好看。


    這時,有人敲門,緊跟著就傳來了老板娘的聲音,“葉先生,你要的午餐我做好了,開下門呀。”


    季蕪菁連忙下床,急忙跳過去,迅速打開門。


    老板娘看到她臉頰紅紅的,笑的更加開心,“你往邊上站站,我把菜端進去。”


    她連忙往邊上站,老板娘端著菜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這都是我自己做的,有兩個硬菜是我讓隔壁飯店的大廚幫忙燒的,我嚐過一點,味道很不錯。希望你們喜歡。”


    “聽你們講話的口音,是深城那邊來的吧?這個時間過來,是準備在這邊過年麽?”老板娘注意到她抬著腳,“是因為之前在樓上摔了扭到了?”


    季蕪菁說:“那之前就扭到了,昨天那一下,是傷上加傷,就有點嚴重了。”


    “那你快坐著吧。”


    她趕忙過來,扶著她在床上坐下來。


    “謝謝。”


    “不用那麽客氣。”


    老板娘總共給他們弄四五個菜,有葷有素還有一條紅燒魚,香氣撲鼻,她又給他們準備了各種飲料,統統給放在桌子上了。


    “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我盡量滿足。”


    “謝謝了。”


    老板娘說完就出去了。


    她走後沒一會,葉瀾盛就從浴室出來,身上穿著家居服,頭發隻用毛巾擦了擦,沒有吹幹。


    季蕪菁:“老板娘送過來的,說是你吩咐了。”


    “嗯。”他應了聲,看了眼桌上的菜,還算滿意。


    其實他並沒有季蕪菁想到那麽挑剔,若真的挑剔,也就不會住在這樣的小旅館裏。


    他又擦了幾把頭發,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徒手弄了弄。


    老板娘走之前,已經把椅子放好,葉瀾盛自顧自坐下來,拿了筷子,用熱水衝了一下,拿紙巾擦幹淨後,開始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也沒叫她。


    不過這桌子上放著兩個飯碗,其中一個必然是給她準備的。


    氣氛不太好,葉瀾盛雖沒有發火,可也能感覺到他不高興,周身都是低氣壓,是以現在算是冷戰。


    過十分鍾,季蕪菁才過去,挪到葉瀾盛旁邊的椅子上,輕微的發出哎呦一聲。


    季蕪菁最不喜歡的就是跟他冷戰,以前不喜歡,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太喜歡。


    葉瀾盛沒有絲毫反應,不動聲色的吃自己的。


    季蕪菁沒他那麽講究,還要用熱水衝,她捏好筷子在桌子上頂了一下,先夾了個蒸餃入口,然後喝湯。


    菜都是家常菜,但做的都還蠻好吃的。


    季蕪菁吃了不少,番茄蛋湯葉瀾盛就喝了一口,剩下的全是她喝完的。


    葉瀾盛隻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去床頭坐著了,季蕪菁自顧慢吞吞的吃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全部光盤,她又被盤子收拾好,擦了擦桌子。迴頭,正好就碰上了葉瀾盛的目光。


    短暫對視幾秒,他若無其事的收迴了視線,將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


    轉了好幾次台,卻沒找到能耐心看下去的電視。


    今天是個陰天,拉開窗簾,屋子裏也有點暗暗的,加上氣氛沉悶,季蕪菁的心情一點點低落下去。


    她並不想跟葉瀾盛這樣爭鋒相對,也不該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轉身,臉上掛著笑,手裏拿著手機,衝著他晃了晃,說:“我剛才看你玩的那麽溜,你帶我吃雞唄,好無聊啊。”


    她主動示好,葉瀾盛並沒有順杆往下,他看了她一眼,沒應聲。


    季蕪菁從椅子挪到床上,麵對著他坐著,用手機定了定他的小腿,說:“來呀,以前都是我帶你,現在你技術那麽好,你帶我幾把。別那麽小氣嘛。”


    他挪開了腳,輕哼了一聲,不會輕易讓她得逞的。


    季蕪菁又往上坐了坐,頂了頂他的手臂,“就一局咯。”


    “你不是把我刪了?”


    “刪了麽?沒有吧。”她眨眨眼,故意裝傻,“我都好一陣沒玩了。”


    “我刪了。”


    “那再加一下,你這麽好的隊友,刪掉是我的損失。”


    葉瀾盛的手機就放在後側,季蕪菁拿起來,直接抓了他的手,開了鎖。然後打開遊戲,把自己的賬號加了迴來。


    不管葉瀾盛是否同意,直接組隊開了一局。


    她拉了他一把,“快點,要開始了,咱們跳哪兒?g港還是p港。”


    葉瀾盛奪迴自己的手機,“誰要玩了。”


    “玩呀,都開始了,我一直很努力想升一把王者。求你帶帶我呀,幫我上上分。反正你也不迴家過年了,咱們兩就在這裏打遊戲,怎麽樣?誰走誰是狗!”


    葉瀾盛不情不願的加入戰局,並且沒有拿出真實水平,跟以前一樣,十分的拖後腿。


    變成盒子還要罵她。


    季蕪菁一一忍了。


    兩人就這麽玩了一個下午的遊戲,換了好幾撥隊友,玩著玩著還成了固定隊,另外兩個野生隊友十分有趣,都是東北人,講話特別搞笑。


    三男一女的組合,除了葉瀾盛,另外兩位對季蕪菁十分的熱情。


    她要什麽,兩個人是在爭著送過來,她要是意外死了,兩個人你追我趕的跑來救她,不要太搞笑。


    每次季蕪菁因為葉瀾盛拖後腿被打的時候,這兩人就會跑過來,對著葉瀾盛的人物一頓胖揍。


    她很想笑,可礙於他本人就在身邊,沒辦法笑出來。


    隻能憋著笑,假裝不高興,說:“他們怎麽能這樣呢。”


    季蕪菁玩出了樂趣。


    玩到旁玩,季蕪菁預備休息一下,兩人關了遊戲。


    老板娘送來晚餐,葉瀾盛去開門。


    他沒讓老板娘進來,自己端了兩碗餃子。


    老板娘探頭往裏看了看,季蕪菁正好瞧見她半個腦袋,便走到門口,“老板娘,你有事要跟我說啊?”


    “你們明天是什麽打算?要是不介意,去我家吃團圓飯也行。我家人少,多個人熱鬧些,隻要你們不介意。”


    季蕪菁迴頭看向葉瀾盛,詢問他的意見,畢竟他是老板呀。


    葉瀾盛對外還算客氣的,“這樣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我這整個旅店就你們兩個,這種節日大家都迴家過年去了。我吧,命不好,喪夫又喪子,每年過年都冷冷清清。我覺得你兩跟我投緣,才有這麽個提議。”


    葉瀾盛說:“明天有什麽地方要我們幫忙,您直說。”


    老板娘臉上揚了笑,“那行,那明天下午你們跟我迴家。我家挺大的,晚上就留在我家休息好了。”


    季蕪菁:“太麻煩了,晚上我們還是迴來好了。”


    “不麻煩,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老板娘就高高興興走了。


    季蕪菁先去衛生間洗手,然後坐在桌子前,說:“沒想到老板娘還有這樣的遭遇,一點也看不出來。”


    “要是能看出來,她估計也活不到現在。”


    葉瀾盛不是特別愛吃餃子,吃了兩個,就推到季蕪菁手邊,“你吃吧。”


    “你才吃了兩個。”


    葉瀾盛聳聳肩,“不想吃。”


    “那一會你餓了呢?這兒可不是深城,而且過年前夕,夜裏都沒有夜宵攤了。”季蕪菁提醒。


    “嗯。”


    她還是勸兩句,“多少再吃幾個,味道不是挺好的。”


    她一邊說,一邊自己吃了一隻,應該是自己包的餃子,皮薄肉多。


    “你吃,我下去一趟。”


    他說完,便起身,踏著床走到外麵,將櫃子裏疊放好的衣服拿出來換上,這就出去了。


    季蕪菁沒問他要去做什麽,隻安安單單的把餃子吃完,她現在是傷殘人士,想跟也跟不了,想做什麽,也力不從心。


    就算隻是想出去透透氣,都十分困難。


    她吃過藥,便沒什麽的形象的倒在床上休息。


    玩了一天遊戲,眼睛格外酸脹,安靜下來,迴頭想想,這麽跟他在賓館裏待一天,還真是不可思議的事兒,做夢都夢不到。


    她嘴角拉直,不可控的往上揚。


    葉瀾盛迴來的時候,季蕪菁睡著了,就躺在大床的中間,也沒蓋被子,縮成一團。他出去買了兩套衣服,還跟老板娘簡單說了一下飲食口味,並給了一筆錢。


    這邊他不太熟,為了買東西跑了不少路,這個日子許多店麵都關掉了,商場倒是還開著,但許是城市小,他想要的那些指定品牌,一個都沒找到。


    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


    手機來了不少電話和信息,他沒看也沒迴,直接關機了,瞬間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他脫掉外套,在季蕪菁身側躺下來,側身與她麵對著麵,腦袋枕在臂彎上,兩人之間隔著一點距離,連衣角都沒有碰到。


    葉瀾盛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季蕪菁睡得有些沉,他進來的動靜不小,她卻沒有醒,眉頭微微攏著,睡的不算特別安穩,估計是做夢了。


    她時常做惡夢,許是當年落下的心理陰影。


    兩人還沒勾搭在一塊的時候,她有幾次被噩夢驚醒,哭著跑他房間裏來求安慰,他一直認為她那是故意勾引,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不是勾引,那就沒把他當成是男人。


    可每次她一本正經的訴說自己的夢境,眼淚不斷湧出,那可憐的樣子,又不像是假的。


    再後來,他們苟且在一塊,夜裏也會做惡夢,不過不會再哭了,隻是縮在他的懷裏,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像一個落在沼澤裏,祈求人拉一把的可憐蟲。


    時間是個好東西,它可以治愈一切。


    慢慢的,季蕪菁做惡夢的次數就少了。


    現在會不會做,他已經無從得知了。


    季蕪菁覺得冷,可又不想醒,迷迷糊糊睜開眼,葉瀾盛的臉就在眼前,他深邃的眼正看著自己,如夢似幻。


    房間裏的燈,葉瀾盛已經開到最暗,那幽暗的燈光,像一層紗一樣,蒙在葉瀾盛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柔的不像真的。季蕪菁緩慢的眨了下眼睛,心噗噗跳了兩下,而後不受控製的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親完以後,將腦袋枕在了他的手臂上,整個人直接縮進了他的懷抱裏,還自己拉過他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身上,似是提示他把自己抱住。


    動作熟練又自然,像是做過無數次同樣的事兒。


    緊跟著,她把自己的腳貼在了他的腳上,很冰,她是來取暖的。


    這是自然生成的習慣。


    葉瀾盛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以後,她嫁給別人時,夜裏睡覺,大概也會如此吧?


    想到此處,他有點頭疼,像是被人強行喂了一口玻璃渣子,腸胃劃破,稀碎。可到底也沒有把人推開,隻是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朝著自己。


    季蕪菁已經再次睡著了,這一次睡的十分安心,嘴角含了笑意,耍了流氓,自己心滿意足了,全然不知自己眼下的處理有多危險。


    葉瀾盛越看越惱火,低頭在她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季蕪菁哇的叫了一聲,膝蓋猛地一抬,撞到了不可描述。


    他疼的不可描述。


    季蕪菁直接從他懷裏掙開,疼痛讓她的腦子清醒了一半,直接坐起來,揉了揉嘴唇,又揉了揉眼睛,正要迴頭,葉瀾盛手臂一橫,又把她扣了迴去。


    眼裏透著盛怒,“你找死啊?”


    她還有些懵,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她眨眨眼,滿眼無知,隻嘴唇上火辣辣的疼,告訴她,葉瀾盛咬她了。


    光線昏暗,周圍的一切似幻似真,除了疼痛,她感覺一切都像是假的。


    夜色,讓一切都蒙上了神秘的麵紗,她心跳的有點快,還有些癢,有什麽東西快要衝破防線,擊垮她此刻非常薄弱的意誌。


    她舔了舔上唇疼痛的位置,弱弱的問:“你咬我幹嘛?”


    她又想用手去摸,手指剛碰到嘴唇,就被葉瀾盛一把扣住,摁在了床上。


    他下手重了點,季蕪菁有些疼,她皺了皺眉,說:“你弄疼我了。”


    “是啊,還有更疼的。”


    而後,葉瀾盛沒有什麽顧忌,前一刻還想當個柳下惠,眼下才清楚的發現,他不是這塊料。


    他早就爛了,沒必要挽救。


    季蕪菁在什麽時候徹底清醒呢,在不可描述的瞬間,醒得非常徹底,可惜晚了。


    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人都涼了。


    不可描述。


    累極以後,他睡著了,睡的很熟。


    季蕪菁沒睡,她頭疼欲裂,本身腳就傷了,下床的時候,險些摔倒。


    什麽叫擦槍走火,她了解了。


    她慢慢的走近衛生間,在裏麵待了快兩個小時,差點暈過去,洗完以後,墊著毛巾,坐在馬桶上。


    第二天,葉瀾盛起的有些晚,起來時,房間裏沒人。昨晚顛鸞倒鳳,他記得房間裏很亂,眼下卻異常的整潔,好似昨夜隻是一場較為真實的夢境。


    不過他當然知道,那不是夢,那是真實發生的。


    手裏還留了餘香的。


    他起來,進衛生間洗澡,洗漱完以後,坐在床尾,給季蕪菁打電話。


    剛打通,房間門就開了。


    是季蕪菁。


    她進來看到他在打電話,問:“是打給我麽?”


    他掛斷,把手機放下,看到她進來的一瞬,原本提著的心,一下就安了。


    他竟然有點害怕她自己迴去。


    季蕪菁手裏端著兩個盤子,是老板娘親自做的早餐,兩份三明治。


    季蕪菁說:“我覺得腳好了點,去附近走了走,今天周圍的店都關門了,街上車子也特別少,估計大家都待在家裏,忙著過年。”


    她走過去,把盤子放在桌上,繼續說:“老板娘說方便的話,一塊就帶我們迴去,坐她的車。我具體問了一下,是去鄉下過年,跟老板娘的老父母一塊。”


    她說話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神色也沒有異常。


    一句話也沒有提及昨天的事兒,好像真的不曾發生。


    話音落下,她拿了三明治咬了一口,無聲咀嚼,吞下去後,說:“挺好吃的。”


    葉瀾盛沒吃,他飽得很,隻拿了根煙抽起來。


    季蕪菁覺得那根煙有點兒刺眼,多少有點像隔了夜的事後煙。


    她在他身邊坐下來,衝著他攤開手,說:“我也要抽。”


    葉瀾盛剜她一眼,沒理。


    她就自己去拿,被他無情拍開,“女人抽什麽煙。”


    “我也想嚐嚐事後煙是什麽滋味,據說快活似神仙,我還沒體會過呢。”她再次伸手,連三民治也不吃了,跟他玩遊戲似得,各種搶煙。


    最後,她成功了,把煙叼在嘴裏,卻沒拿打火機,而是直接摁住葉瀾盛,一下子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對準他的煙頭,借了個火。


    女人隻要心裏底線夠低,就可以變得很壞,也可以變得騷浪。


    她以前抽過,為了葉瀾盛魔怔的時候,每天都心煩,就偷偷摸摸抽過幾次,被他發現以後,他說最討厭女人抽煙,然後她就再沒有碰過。


    她的姿勢很像那麽一迴事,吐煙的時候,還眯了眼,煙霧緩慢從她鼻腔薄唇中散出來,繚繞與兩人之間。


    臉是清純的,行為那個媚,有一種奇特的反差。


    葉瀾盛的胸口有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掐緊她的腰。


    這人若是壞起來,大概是要被她玩死的。


    她挑眉,垂了眼簾看他,眸色涼涼,卻染著淺笑,問:“幹什麽?”


    “你在幹什麽?”他反問。


    季蕪菁咯咯的笑,看著煙頭明明滅滅的火,問:“你知道被煙頭燙有多疼麽?”


    她笑著,餘光瞥向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話,而後從他身上退開,把煙滅在了煙灰缸裏。


    不過是轉瞬之間,她又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冷冷清清,正正經經的季蕪菁一枚。


    葉瀾盛怔忪了一瞬,而後迅速迴過神,狠狠抽了口煙,懊惱於他竟然被牽著鼻子走了一迴。


    季蕪菁一個人吃掉了兩個三明治,她腳其實還疼,沒走一步都疼,但疼痛使人清醒,所以她也不管不顧。


    十點多,他們稍微收拾了一下東西,跟著老板娘去了她的鄉下。


    路上兩個人坐的挺開,一左一右,誰也不理誰,各懷心思。


    老板娘自是看出來情況,隻能賣力的找話題,給他們介紹自己鄉下,又給他們說了說蘭城的風景名勝,有時間可以去走一走。


    葉瀾盛從頭至尾沒吱聲,季蕪菁好一點,還會搭腔,但十分敷衍。


    老板娘的家距離城市不算太遠,三四十分鍾的車程,村莊在山灣裏,一路上,過年的氛圍挺濃的。


    進了村子,各種鞭炮聲,時不時響起,路上還能看到小孩子玩鬧。


    季蕪菁本就是在鄉下長大的,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這邊比她家坪村富裕多了。


    幾乎各家各戶都是自己建造的小樓,老房子比較少。


    老板娘家的房子造的還不錯,門口圈了很大一塊地,停車十分方便。


    老板娘的老父母坐在門口曬太陽,遠遠看到車子,就已經站著了,等車子停下,緩步過來。


    季蕪菁進了屋子,才覺得神奇,這年過的挺有意思。


    往年,季蕪菁多數都是自己一個人過,葉瀾盛有自己的家,當然不會跑來跟她一塊過年。


    萬萬沒想到,分開以後的第一年,兩人竟然會坐在一塊過年,吃年夜飯,多麽神奇又不可思議。


    所以,男人肯定都是賤賤地。


    季蕪菁叫他們爺爺奶奶,許是因為失去,二位老人對季蕪菁和葉瀾盛十分的熱情,儼然是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孫子孫女。


    知道他們來,還專門買了各種吃的招待。


    不過他們說方言,季蕪菁不是特別能聽懂。


    下午,季蕪菁幫忙弄菜,老板娘讓她歇著,去外麵曬太陽,她不幹,偏要留在廚房裏,洗菜摘菜,順便吃點菜。


    她總是一口一個老板娘,聊熱絡了以後,老板娘說:“別叫老板娘了,你叫我阿姨吧。”


    季蕪菁依言,叫了阿姨。


    老板娘姓房,兒子若是正常長大,與季蕪菁差不多年紀,可能比她年長兩歲。


    令人難受的事兒她沒說,隻說了曾經快樂的時光。


    季蕪菁認真聽,可以感覺出來,她是一位很好很好的母親。


    “原本還想再要個女兒呢,可惜沒來得及。”


    季蕪菁問:“阿姨,你更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她手裏剝著毛豆,不算隨口,隻是很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跟她父母一樣,更喜歡兒子。


    “說出來你可能不是很信,我更喜歡女兒,懷著的時候一直覺得是女兒,還買了許多粉粉嫩嫩的衣服,結果生出來是個兒子,我還有些難以接受。可惜生產的時候沒弄好,身子一直有問題,就沒要上二胎。”


    她看起來有些遺憾,片刻後,又笑著說:“沒有也好,免得被我克死了。”


    這話一出,一直站在旁邊的奶奶嗬斥了一聲,說:“胡說什麽,大過年的,別說這種話。”


    房阿姨笑了笑,立刻轉了話題,“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季蕪菁一頓,搖搖頭,說:“沒有啊。”


    正說著,她手機響了,看了眼,她起身,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手,就往外走。


    此時,葉瀾盛一個人坐在大門口曬太陽,旁邊放著一把椅子,是房阿姨專門給她拿的,一直空著,沒人過去坐。


    她拿著手機,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


    葉瀾盛睜眼,側過頭,無聲看她。


    季蕪菁接起電話,“新年快樂。”


    她的語氣沒有任何異常,每一個字裏都含著愉悅。


    顯然,她是故意過來,坐在他身邊,將電話給葉瀾盛聽的。


    電話那頭,許聞:“新年快樂。”


    季蕪菁靠著椅背,目視前方,“你在做什麽?昨天這麽忙,都沒給我打電話。”


    她說的矯揉造作,帶著一點小埋怨。


    葉瀾盛的眉挑了一下,側過身,直視著她。


    許聞昨天被迫相親了一迴,雖然他跟父母說了自己有女朋友,但因為是早就說好的,父母覺得隻是女朋友,還不帶迴家,也不透露消息,誰知道是真是假,親還是要相。


    他帶人吃了頓飯,把話說清楚後,迴到家跟父母談了談。


    可惜,沒談明白,父母還是堅持讓他多看看,談戀愛未必能到最後,說不定還會錯過好的女孩子。


    許聞沒說這些,隻說被親戚三番四次叫著去打麻將了。


    季蕪菁說:“你家真熱鬧。”


    “還好了,我是不太喜歡應付,但迴來了沒辦法,麵子還是要顧一下。對了,你呢?你們迴深城了麽?葉總沒為難你吧?”


    “沒有,他能為難我什麽呀。”


    “初二還過得來麽?”


    “來啊,機票都訂好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好一會,曬著太陽,季蕪菁有些昏昏欲睡。


    這通電話一直到許聞的母親叫他,才掛斷。


    整個過程,葉瀾盛都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她表演。


    過了會,季蕪菁的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季甘藍,她看了眼沒接,把手機靜音了,揣進口袋。


    兩人從頭到尾沒說話,各自曬著太陽,一直到近黃昏。房阿姨叫他們進去吃飯,兩人才從這靜謐中抽迴心神,各自拎著椅子進門。


    滿滿一桌子的菜,太豐盛了。


    季蕪菁長那麽大,還沒過過那麽豐盛的年,但她在電視裏見過。


    她一下子就忘記自己以前是怎麽過的年了,感覺從來沒過過年似得。


    落座,房阿姨一家都笑的很開心,很客氣,讓他們吃這個吃那個,但又略微有些拘謹。


    因為葉瀾盛看起來有點難以接近,甚至於這會還有點陰氣沉沉。


    季蕪菁看他一眼,桌子下,用腳踢了踢他的小腿。


    他扭頭,冷眼看她。


    季蕪菁瞪迴去,然後拿出手機,給他發了個短信。


    號碼雖然拉黑了,可她還記著呀。


    發完以後,她衝著他揚揚眉毛,示意他看手機。


    葉瀾盛沒動,因為他早關機了,也不想開機,估摸著一開機電話就不會斷掉。


    其實不用看,他也能猜到季蕪菁的意思,轉頭,他便對著房阿姨一家笑了笑,說:“菜很好吃。”


    他沒說謝謝,不然估計又得各種官方。


    房阿姨拿了公筷,給他夾菜,說:“好吃你就多吃點,我看你挺瘦的,男孩子還是要壯一點,這樣才能好好保護身邊的人嘛。”


    他說:“她說她保護我,我不能跟她搶,會生氣的。”


    季蕪菁用力咬了下筷子,最後那幾個字,語氣繾綣,仿佛拿她沒有辦法,寵她寵的要命。


    季蕪菁忍不住有踢了他一腳。


    他扭過頭,問:“怎麽了?”


    季蕪菁微笑,“沒啊,吃飯。”她說著,夾了個鴨頭給他。


    他不愛吃鴨肉,是碰都不碰的那種,就別說是鴨頭了。


    季蕪菁看到他表情出現明顯的裂痕,她心裏十分快活。


    葉瀾盛把鴨頭夾迴了她碗裏,說:“別鬧,我真吃了一會你就要哭了。”


    王八蛋!


    她微笑,很快又把鴨頭還了迴去,“你別鬧,我想看著你吃,你吃我就高興。”


    這可憐的鴨頭,在兩人的碗裏來來迴迴,誰也不想吃它。


    房阿姨瞧著兩人暗自較勁,忍不住笑了。


    老父母無法理解,房阿姨無聲的揮揮手,示意他們自己吃飯,不用管。


    一頓飯吃的還挺歡樂。


    飯後,房阿姨還拿了兩個紅包出來,兩人自是說什麽也不肯拿的。


    最後,她也隻能收迴去,收迴去時的神情有幾分落寞,大概她是真的很想分紅包,僅僅隻是想做這個舉動而已。


    世界上最痛苦的,莫過於得到以後再失去。


    季蕪菁最後把紅包拿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晚上,她幫忙一起收拾洗碗,跟房阿姨一塊。


    房阿姨說:“你可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不過為什麽不迴家過年呢?爸媽會擔心的吧?”


    “我沒有父母。他們把我扔掉了,我幹嘛還要迴去。”


    房阿姨不可置信,“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自己生的孩子,哪裏舍得丟掉?這還是人麽?”


    季蕪菁笑說:“誰讓我是女的。”


    她雖然說的輕鬆,可房阿姨看的出來,她說的不是假話,她心念一動,說:“要不,我當你媽媽吧?”


    季蕪菁愣了愣,扭頭看她,房阿姨很真誠,可她也知道突然這樣說很冒失,她幹笑,說:“是不是嚇到你了?”


    “那倒不會,隻是您都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您就認我做女兒,您不怕我是個騙子麽?”


    “哎呦,我也沒少被騙。”她自嘲的說,而後又歎氣,“可是被騙我也甘願,我無兒無女,就一對老父母,你也看到他們都這麽大年紀了,等哪天雙雙離開了,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您為什麽不再嫁?”


    她搖搖頭,“這世上啊,再沒有第二個像我老公那樣對我好的人,我不想嫁,我隻想當他的妻子。死後安葬在他的身邊。”


    季蕪菁感受到了情比金堅,隻是老天愛捉弄人。


    房阿姨說:“你說嘛,我有過最好的愛情,我又怎麽還能將就跟別人過餘生?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找痛苦麽?不瞞你說吧,我也嫁過,為了我的父母,不讓他們操心,可嫁了以後我很難受,我幾乎要得抑鬱症了。沒嫁人之前我還能撐著,嫁了人以後,我幾乎每天都在想他們。”


    “所以我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過,我父母也不再強求我。你看我不是過的挺好。”


    季蕪菁有些羨慕。


    房阿姨又說:“所以要珍惜眼前人,在一起的時候就要好好在一起,別讓自己有後悔的餘地。我瞧小葉對你也挺好的,有什麽過不去的,都快冷戰一天了。”


    季蕪菁無聲的笑,他們之間過不去的坎大了。


    洗好碗,兩人去客廳裏看電視,一起看春晚。


    兩位老人不太熬的住,到八點就迴房睡覺去了。


    房阿姨則伺候二老休息,上樓後沒再下來。


    這客廳裏就剩下,他們兩個,隔得老遠,專心致誌的看春晚。


    外麵時不時有煙火爆竹聲響起。


    十二點整的時候,兩人迴到房間裏,房內漆黑沒有開燈,所有的聲音都被掩埋在鞭炮和煙火聲中。


    哪裏會有人聽到房間裏的人在尖叫,在喘息,在做不為人知的事兒。


    ……


    正月初二清早,季蕪菁與房阿姨道別,各自留了微信和號碼。而後,坐動車去了機場。


    許聞的車子,她另外找人過來開。


    葉瀾盛與她一塊坐的動車,買了商務座,環境還可以。


    早上起早了,季蕪菁用雜誌蒙著臉睡覺。


    到了機場,拿機票的時候,才發現葉瀾盛也買了。


    兩人同一趟,座位都是相鄰的。


    她買的是經濟艙,葉瀾盛做經濟艙,他不累?


    她沒問,隻站在旁邊,默默的看他。


    等拿好機票,兩人過安檢,先去吃了午飯。


    機場餐是挺貴的,但有個行走的錢包,她也不覺得心疼。


    這一整天,都在趕路,坐動車坐飛機。


    經濟艙確實不舒服,葉瀾盛很不舒服,但他沒說話。


    一路兩人都沒說話,好像都吃了啞巴藥,一句話都沒有。


    唯一的一句,就是飛機上發餐,葉瀾盛問她要什麽。


    飛機飛行三個小時,季蕪菁睡了一小會,就沒有睡意了,一會拿手機玩,一會又看著窗外發呆。


    無聊死了。


    葉瀾盛也沒睡,但他在看電影。季蕪菁餘光瞥了眼,看的是老片子《金剛狼》。


    過了會,她也打開找了個喜劇來看。


    看電影的過程中,時間就過的很快,飛機抵達了省會城市昆明。


    最後,許聞沒讓她去他家鄉那邊,而是改了地方,兩人一塊去旅遊,去爬玉龍雪山。


    反正去哪兒都忘不了爬山。


    飛機落地,他們比許聞早到一天,因為家裏有點事兒,要延後一天。不過許聞都已經訂好房間了,會有人來接他們。


    季蕪菁沒說還有葉瀾盛,因為他沒講要跟著,誰知道最後竟然還跟著。


    所以上飛機前,她又給許聞說了一聲。


    許聞就趕緊給酒店打電話,多要了一個套間。


    季蕪菁這才知道,許聞隻要了一個房間,這是準備讓關係更進一步,更親密一些了。


    酒店的人早就舉了牌等著,接到兩人後,直接去了酒店,分了房卡。


    葉瀾盛的房間檔次高,兩人的房間不再同一層。


    兩人進了電梯,電梯門緩慢關上,季蕪菁去按樓層,還未按下,葉瀾盛說:“跟我上去。”


    她以為他啞巴了呢,這會突然開口,她迴頭看他一眼,說:“我先去看看房間。”


    “剛那人不是說了,大床房,有什麽可看的?”


    “看看床有多大呀。”


    她這話說的意有所指似得。


    此時此刻,他大腿內側還火燒般的疼,走一步蹭一下都是疼的。


    疼痛感,提醒他,昨天夜裏她對他幹的好事兒,他生氣,卻又令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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