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誰在哭?


    趙牧放慢腳步,猶豫著要不要去“真相的椅子”去給孫昊迴電話,剛才從手術室出來,他就收到了孫昊的電話,但是林詩雨在場,不方便接。


    迴到急診科,正好沒人,他就直接拐進一樓樓梯下,誰知道這裏有人在哭。


    聲音很熟悉。


    趙牧往迴退,他可沒興趣在別人傷心難過的時候過去看熱鬧。


    “喂?嗯,我知道了,馬上就來。”對方接了一個電話。


    這下,趙牧聽出了她的聲音,這不就是護士站的小美麽?怎麽哭得這麽傷心?


    就在趙牧猶豫的片刻,小美匆匆出來,跟他在樓道口打了個照麵。


    小美頓時神色尷尬:“趙、趙醫生,你都聽到了?”


    她長了張小圓臉,平時最愛跟人說說笑笑,眼睛是漂亮的月牙形狀。


    剛剛哭的太厲害,笑眼變成了委委屈屈的弧度,紅彤彤的,睫毛上還掛著沒擦幹的淚水,因為看到趙牧,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又快速低下頭。


    走廊那邊傳來護士長嚴厲的聲音:“這個小美,一天天沒一件事幹得好,還動不動就找不到人,真是不讓人省心。”


    小美好不容易克製住的眼淚再次崩潰,慌亂地用手扒拉自己的臉,不肯讓人看到自己這個狼狽模樣。


    唉。


    剛入職的時候,誰沒躲起來偷偷哭過呢?


    趙牧非常理解小美現在的心情,出於好意,他從白大褂的兜裏掏出一塊白色東西,遞到小美麵前:“用這個擦擦吧,別這麽大力搓自己的臉,多漂亮的小臉蛋都被你搓花了。”


    小美悶聲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定睛一看,忍不住埋怨:“這什麽啊?趙醫生你居然拿它來安慰我!”


    一張無菌輔料。


    趙牧悻悻一笑:“嗐,拿什麽都一樣,這個還比普通的紙巾吸水。”


    “噗……”


    小美破涕為笑,終於抬起頭來,利落地拆開無菌輔料,給自己擦了擦眼淚:“趙醫生,你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


    “沒辦法,就是這麽獨特。”


    小美把眼淚擦得差不多了,又吸了吸鼻子,盡量讓情緒平複下來,對趙牧說:“這件事你不可以跟別人說。”


    “好勒。我剛剛來這裏什麽都沒看見,什麽人都沒有遇到。”


    “謝謝趙醫生。”


    說完,小美快步跑走了。


    而走廊上,護士長一眼看到她,又有點兇地說:“上班時間找不到人,知不知道護士站那邊已經忙翻天了?讓你問個家庭信息也問不出來,還得我親自出手,你們一個個的入職也有段時間了吧,什麽時候才能成長起來,總不能整個護士站就我一個人撐著……”


    “對不起護士長。”


    許是看出小美哭過,護士長語氣很快變得柔軟:“行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向前看。快去做事吧。”


    趙牧搖搖頭,坐到樓道後的長椅上,給孫昊打電話。


    “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有單子給你做。”


    趙牧應下:“有時間。”


    “不是在香城,要坐車去隔壁市,三台手術。”


    不在香城,來迴的時間就要耗費一小半,而且他明天還有值班,時間上確實有點緊。


    但趙牧不是普通人,他根本沒考慮這些,一口應下:“我接。不過這一次,我想帶自己的助手過去。”


    “你什麽時候發展了自己的助手?可靠嗎,畢竟這種事不能……”


    “您放心,非常可靠,而且,我相信你也應該也很願意把她拉入夥。”


    孫昊感到好奇:“你說的是誰?”


    趙牧說了林詩雨的名字,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孫昊爆發笑意:“你小子真是……行吧,既然她是你女朋友,能給你當助手當然是好的。不過你可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讓別人知道,也要確保她不會說出去。”


    “您放心,一定不會。”


    上一次為了躲開孫昊的牽紅線行為,趙牧拿林詩雨當擋箭牌,沒想到孫昊還一直記得這事。


    孫昊又問:“小芮今天也該來你們科室報道了吧,她在你手下做的怎麽樣?想穿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跟她直說就成,不用給我留麵子。”


    “作為實習生她已經做得很好了,您不用擔心。”


    “哈哈哈哈,本來舍不得送她去急診吃苦,可是這丫頭吧,心高氣傲地,就覺得吃苦才能漲知識,特意求我要去急診科,別的人我都不放心,就隻有把她交給你了。”


    說得是一本正,還把鍋推給孫芮,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老狐狸果然都是這個作風。


    趙牧跟他客氣幾句,匆忙掛斷電話。


    他在長椅上坐了會兒,忽然察覺到一股視線,便仰頭看向樓道扶手的空隙,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誰在上麵?”趙牧一下站起來。


    樓上傳來女人的驚唿,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趙牧幾步跨上去,看到摔倒在樓梯上的蘇莉莉,動作一頓:“你在這偷聽我打電話?”


    蘇莉莉趕忙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剛好經過……想起你跟我說的真相之椅,當記者的職業病犯了,想說說不定可以過來采風,搜集素材。”


    是無心之舉。


    趙牧確認自己剛才在電話裏沒有泄露重要信息,鬆了口氣,上前把人扶起來:“沒做虧心事就別表現得這麽慌亂,摔著不疼的?”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


    趙牧轉身離開:“這個地方少來,別霸占別人唯一的傾訴通道。”


    “對不起。”蘇莉莉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隻能一直道歉。


    記者的本能趨勢她來這裏,可是趙牧顯然很討厭她的別有目的,這讓蘇莉莉感到猶豫了。


    到底是素材重要,還是人性重要?


    或者說,趙醫生對她的印象更重要。


    蘇莉莉咬著牙,在微博上寫下一句話:我在這裏看到了最完美的白衣天使,希望自己也可以按照他的模樣成長。


    而趙牧出來,第一時間就被孫芮叫住:“趙老師,上午骨折的那個病人跟護士姐姐打起來了,你快點過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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