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齡年紀大了,


    還有老寒腿的毛病。


    平日裏膝蓋總是疼得厲害。


    看著毛衣和護膝穿在身上,就覺得奇熱無比。


    稍微活動下筋骨,膝蓋處也傳來一陣溫暖,說不出來的舒服。


    有些不信邪地走出政務房,外麵寒風凜凜可身上卻一點都不冷。


    “羊毛竟然真能禦寒,李北玄說的羊毛生意成了?”看著身上的毛衣,杜玄齡下意識地呢喃著。


    看了看終日無所事事,隻知道惹是生非的傻兒子,杜玄齡的心也暖和了許多。


    “既然是生意,那這羊毛衣肯定很貴吧?”


    “爹,一點兒都不貴。”杜仲老老實實地迴答,“小孩穿的六十文錢,大人穿的最大碼也不過二百文。”


    “二百文?”杜玄齡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杜仲。


    毛衣這東西堪稱禦寒神器,賣幾十兩銀子也都正常。


    可李北玄卻定價二百文錢,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爹,賢弟說掙錢可以但不能喪了良心,更不能忘記和戶部合作的初衷。”


    “老夫倒是小看這崽崽了。”杜玄齡略微沉思,“你對羊毛廠有多少了解?”


    “孩兒……”


    “偷溜出去就偷溜出去。”杜玄齡板起臉,“為江山社稷偷溜出去幾次,也無傷大雅,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和為父說出來。”


    “賢弟招募了很多女工,又解決了一大批的就業問題。孩兒聽說這大半年的時間,藍田縣百姓的收入就翻了好幾番。現在羊毛廠能日產三千斤的毛線,隨著新式紡織機的增加,產量隻會更高。”


    杜玄齡直唿好家夥,李北玄果然是沒忘初衷。


    古人雖然耐寒,可每年依舊會凍死很多人。


    毛衣如此廉價,若是能普及天下,那得救活多少人的性命?


    莫名的,杜玄齡就想到了那些謾罵李北玄的儒生群體。


    儒家對任何發明都有莫名的抵觸,說這是奇淫巧技。


    老杜是讀書人,但他最瞧不起的也是讀書人。


    身居高位的他最清楚,那群高喊著禁止鋪張浪費的儒生,才是奢靡無度的敗類。


    為什麽內閣三老對李北玄和贏麗質的奸情沒有任何意見?


    就是因為,他們也想李北玄硬剛一下孔家,滅一滅儒生們的威風。


    如果能搞出來一個全新的學術力壓孔家,那就更完美不過了。


    “很久沒迴家裏吃飯了。兒啊,你迴去讓下人包點兒牛肉蒸餃,晚上咱們吃個團圓飯。”


    “是,爹,孩兒這就迴去。”


    感受著身上和膝蓋上傳來的熱量,杜玄齡沒有任何猶豫,直奔紫宸殿。


    …………


    民部政務堂。


    馬賓王正在pua褚延年。


    大概意思就是,你看見戶部侍郎這個位子了嗎?


    它就在那空著,早晚都是你的,你何必急於一時呢?


    李北玄揍你純屬活該,你就是不會做人。


    陛下把牛逼都吹出去了,


    你丫的卻扣著火器監的銀子不給,這不是打陛下的臉麵嗎?


    一萬兩沒有,六千兩總是有的吧?


    六千兩沒有,四千兩總能拿出來吧?


    打仗靠的是什麽?


    是庫存啊。


    爆破筒的庫存越多,順風仗打的就越多。


    萬一朝廷決定伐楚,你褚延年就是大功臣啊。


    沒有你的支持,火器監豈能辦得順風順水?


    到時候不用你說話,火器監的人就會給你請功。


    現在好了,被人揍一頓不說,到手的大功德都丟了。


    褚延年也是後悔至極。


    耷拉著腦袋,承諾每個月給火器監六千兩銀子。


    現在哪哪都要錢,度支司實在是拿不出來太多。


    “馬叔叔,馬叔叔哎……”


    說話間,一個聲音傳來,竟然是張辟疆風風火火地走進政務房。


    “你不是被禁足了嗎?”馬賓王微微皺眉,“又跑出來惹事?”


    “本來是想找我爹的,可我爹不知道幹啥去了,就來找您了。”


    “又惹禍了?”馬賓王心裏一緊,“惹事了你去大理寺,來戶部作甚?”


    “馬叔叔,小侄來給你報喜嘍。”


    “報喜?”馬賓王四下看了看,“戶部何喜之有?”


    “您看小侄穿什麽過來的?”


    張辟疆得意洋洋地掀開衣襟,露出來一件毛衣,“看見了嗎?北玄賢弟送我的,穿上之後那叫一個熱乎。”


    馬賓王有些哭笑不得,他很想告訴張辟疆,其實他身上也穿著毛衣呢。


    就在這時,房如悔也走了進來,看著嘚瑟的張辟疆,“你也穿上了?”


    “……”張辟疆滿麵疑惑,“房叔叔,什麽叫也……難道你們都穿著呢?”


    “早晨出門,房俊生拉硬拽的,給老夫套上了一件毛衣。”房如悔笑了笑,“老夫本意是拒絕的,可難得他一片孝心就勉為其難地穿上了。還別說,這東西比襖子暖和多了。”


    “辟疆啊,你是不是還想說這東西才賣二百文錢,乃是我武朝的又一個祥瑞?”


    “是不是還想告訴我們,百姓都買得起羊毛衣,就再也不怕天寒地凍了?”


    馬賓王也掀開衣襟,露出來羊毛衣,“李北玄是老夫的侄兒,好東西豈能不先給我?”


    “……”張辟疆瞬間尷尬得不行。


    “賢侄,你們雖然經常惹禍,但現在至少懂得關心國家民生了。”房如悔拍拍張辟疆的肩膀,“想必那些所謂的祥瑞,這才是真正利國利民的東西,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去給陛下報喜吧。”


    “可小侄現在是禁足期啊,去了不會被陛下罵吧?”


    房如悔大笑,“你隻要去了,陛下還得高興地給你們解除禁足嘞。”


    正在這時,一名羽林衛校尉走了進來,對房如悔等人行禮。


    “陛下口諭,房相、馬尚書立刻滾去藍田,看看你們幹的好事!”


    “……”馬賓王和房如悔瞬間懵逼了:我們幹得確實是好事啊,可陛下這口氣為什麽這麽不友善呢?


    二人相互對望,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麽。


    張辟疆說找不到他爹了,很可能張子房和贏二去了藍田。


    李北玄和贏麗質估計是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惹怒了贏二。


    “臥槽!”


    “不會是鬧出人命了吧?”


    馬賓王瞬間爆了粗口,“這孩子怎麽能這樣,提醒過他那麽多次,千萬別鬧出人命,他怎麽就是不聽呢?公主殿下也是,李北玄想要……她就不能拒絕一下嗎?”


    “……”張辟疆下意識地退出了政務房,一溜煙地跑迴家。這事兒太特麽勁爆了,不是他能聽的。


    “你先別罵街,什麽事還不一定呢。”房如悔略微沉思,“走吧,先去紫宸殿看看,就算是闖了禍……有這毛衣,也能功過相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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