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筒,是我創造出來的。”


    “製作的數值是多少,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火藥裝填過多,容易誤傷友軍,裝藥量太少又無法造成傷害。”


    “沈少監,你有沒有想過,火藥量減少一半,爆破筒就無法殺傷敵人呢?”


    畢竟是皇帝親自指派的人,李北玄先禮後兵,耐著性子解釋道。


    “下官聽說過爆破筒的威力,隻要加裝火藥就能傷人。既然都是殺傷敵人,製作三百個和五百又有什麽區別呢?”沈朗耷拉著手指開始給李北玄算賬,“戶部撥下來的椅子,近乎全都購買材料了。現如今又招募了一批小吏,下官也要留些銀子給他們發放俸祿。所以,能省自然要節省一些。”


    “沈少監,你招募的人都出自關隴?”李北玄突然問道。


    “正是。”沈朗點點頭,“他們都是精於算計和識文斷字的秀才,能屈身來此,也是火器監的幸事。”


    “嗬!”李北玄無奈地苦笑,“這樣,按照你說的裝藥量,和我原定的裝藥量,製作兩個樣品,咱們試試爆炸效果如何?”


    “不需要實驗。”沈朗果斷搖頭拒絕,“下官說過,一個部門有一個部門的規矩。要先留出月俸,剩下的錢用來製造爆破筒。我是陛下指派的少監,我有權決定爆破筒的裝藥量和製作數量。李爵爺,我也勸你一句,火藥的裝填量和威力無關。五兩火藥能炸死人,二兩火藥同樣能炸死人。”


    李北玄眉頭緊鎖,這尼瑪就是一個書呆子啊,根本沒辦法講道理。


    最可氣的是,這狗東西說出來的話,全特麽都是歪理邪說。


    刹那間,李北玄的全部耐心都耗光了,臉色也逐漸冰冷起來,“沈少監,你懂製作火器嗎?”


    “下官以前不懂,現在懂了。”沈朗指了指王二柱,“隻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你放屁!”王二柱瞬間就急了,“我說話你也不聽啊。”


    “二柱子,別忘了你的身份。我是官,你就是個不入流的工匠。”沈朗聲音突然高八度,“你有權提出建議,但采納不采納是本官的事情。”


    刹那間,圍坐的工匠們一片嘩然:這尼瑪明顯就是不拿我們當人啊!


    “既然如此……”李北玄緩緩站起身,“從即日起罷免沈朗一切職務,少監之位由王二柱代任,試用期為一個月。一個月後,火器監所有工匠投票,按照票數決定王二柱是否勝任少監一職。”


    “爵爺。”一名工匠站了起來,“真要我們投票?”


    “我記得你,你是城東的劉匠人。”李北玄露出溫和的笑容,“本爵記得招募的時候向你承諾過,火器監走民主路線。有想法隨時提出來,采納之後還有高額的獎金。”


    “爵爺,那就不用投票了,我們都讚成二柱做少監。”


    由劉匠人帶頭,其餘的工匠們也紛紛表示,他們工作的時候隻信服王二柱。


    “放肆,你們要造反嗎?”沈朗怒目圓瞪,“我乃皇帝欽點,吏部委派的少監,一個小小的伯爵,就想罷免我?”


    “火器監不需要那些坐在政務堂,光拿錢不辦事兒的小吏。”李北玄冷哼,“錦衣衛的牢房和辭官迴京,你自己選一個吧。如果你不想要一個體麵 ,那錦衣衛就給你一個體麵。”


    “李北玄,你放肆!”沈朗狠狠一拍桌子,“既然你說民主,那讓姚大人和許大人說句公道話。”


    “本官認為……”姚少秋不緊不慢地開口,“沈少監你有些喧賓奪主了。”


    沈少監,“陛下賜本官黜陟使一職,但本官對火器一竅不通,火器監內一切,全憑李爵爺做主。”


    “放屁!”沈朗火冒三丈,“我看你們就是聯合起來排除異己。李北玄,你個黃口小兒,就是想把國之重器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將來好在皇帝麵前邀功。”


    “你瞧不起我這個黃口小兒?”李北玄臉色一沉。


    “對,我就是瞧不起你。”沈朗徹底攤牌,“本官調查過,你十天半月都不過來一次。就是如此散漫的態度,這才釀成爆炸的慘禍。”


    “老王,和沈少監講講道理。”李北玄聲音十分隨和,還對著沈朗露出玩味的微笑。


    “你還敢打我不成?”沈朗怒極反笑,“我武朝建國這麽多年,還有沒有毆打官員的先例,你就不怕皇帝問責於你?”


    “原本,我隻是想讓老王抽你幾巴掌。可你對上官如此傲慢……”李北玄臉色嚴肅認真,“來人,沈朗藐視上官、藐視伯爵,杖責二十!”


    “你敢!”沈朗一聲咆哮,“我爹乃是當朝大學士,我師爺乃是太原王家王士晉,你動我一個試試!”


    然而迴答他的卻是王雲長蒲扇一樣的大手。


    暖棚外的空地上,沈朗被王雲上掀翻在地。


    周圍立刻聚集來軍卒,以及沈朗招募的小吏。


    他們都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相信李北玄真的敢打沈朗。


    “經查明!”


    “火器監少監沈朗擅自篡改製作數據,囂張跋扈屢屢犯上。”


    “現明正典刑,撤銷沈朗在火器監的一切職務,杖責二十軍棍,發還原籍。”


    砰砰砰!


    兩名錦衣衛上前,手中的軍棍毫不客氣地落在沈朗的屁股上。


    沈朗萬萬沒想到,李北玄真的敢揍他。


    不等他發出叫喊,第二棍又重重地落下。


    沈朗承受不住,發出一臉慘烈的哀嚎。


    二十軍棍,打得沈朗哭爹喊娘。


    那些被招募來的小吏,瞬間心涼了半截。


    他們都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官位,現在看來這錢似乎是打水漂了。


    不知不覺,二十軍棍打完,沈朗也昏死了過去。


    李北玄像是來自地獄的屠夫,環視那群小吏,“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被開除了。本爵不管你們花了多少錢使了多少銀子,一切就此作廢。再敢踏進火器監十裏範圍就地射殺。”


    小吏們雙腿發軟,撲通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很快,羽林衛上前,在搜身一番之後,將他們驅逐出火器監的範圍。


    沈朗也被人扔上一輛牛車。


    李北玄寫了一份奏書,讓錦衣衛連同沈朗一起送往吏部。


    估摸著,沈朗沒一兩個月是沒法下床走路了。


    王雲長看著牛車離去的背影,有些意猶未盡:


    打少了,要是抽他五十軍棍就更完美了。


    打了皇帝指派的人,是不是一時衝動?


    答案是否定的。


    此人固執、傲慢,一副官僚主義做派,不適合在火器監工作。


    所以,李北玄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發現,揍的確實有點兒輕了。


    隻可惜,錯過了這次,下次就抽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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