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城。


    武軍來到的第五日。


    前三天的攻城,都以失敗告終。


    雙方彼此都太了解彼此,有時候根本沒法破招。


    但今天不同,督戰隊不在後方督戰,竟然出現在了攻城的隊伍中。


    他們全副武裝,隻攜帶一麵盾牌,胸前還掛著一個皮囊。


    皮囊鼓鼓的,裏麵不知道藏著什麽東西。


    守城的蠻兵頓時都露出輕蔑的目光:連督戰隊都參與攻城了,武軍真的是黔驢技窮了。


    闕特勤總覺得不對勁,他太了解朱知節了。


    前三次進攻,大家依舊在相互試探,想要找出對方的破綻。


    哪怕雙方的傷亡數量很大,但實則都沒傷筋動骨。


    所以,派出督戰隊攻城,明顯就不合乎常理。


    不知道對方如何出招,就沒有破解之法。


    為了以防萬一,闕特勤專門組織了一隊神射手,


    讓他們就躲在垛口,不要理會武朝的銳士,隻射殺武朝的督戰隊。


    戰鼓聲、號角聲響起。


    武朝依舊是老套路,巨石和箭雨覆蓋,沒有任何新意。


    城頭上的蠻兵將領也逐漸放下心,有條不紊的組織蠻兵防守反擊。


    似乎三天前的一切,又在第五天輪番上演。


    蠻兵們有了前幾次的作戰經驗,傷亡也減少了很多。


    城頭上近乎聽不見什麽淒厲的慘叫。


    半個時辰過去,拋石機停止工作,弓弩手也交替撤迴本陣。


    守城的將領趴在垛口看著撤退的武軍,眼裏處處戲謔之色。


    所謂的武朝銳士,也不過爾爾啊。


    如此勢力,我們薛岩陀早晚會逐鹿中原取而代之。


    到時候,老子一轉身就變成了從龍之臣,封侯拜相不是夢啊。


    不光是敵軍將領,就連蠻兵們也發現,武朝就是一個隻會吱哇亂叫的紙老虎。


    戰鼓聲又一次響起,武朝銳士們舉著盾牌衝向了城頭。


    就在守軍以為,他們會用嘴咬著長刀攀爬雲梯


    可盾手們在距離城牆二十步左右的距離,突然停了下來,結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龜甲陣。


    守軍看到這一幕,嘰裏呱啦的嘲笑出聲,有人還對著龜甲陣指指點點。


    突然,一麵盾牌掀開,有人把引燃的鐵管,用力扔向城頭。


    鐵管落地,發出轟隆巨響。


    地動山搖,就連城牆似乎都在顫抖晃動。


    六丈範圍內,無數的蠻兵跪在地上,用手捂著傷口,發出淒厲的慘叫哀號。


    甚至有的蠻兵,已經被掀掉了頭蓋骨,場麵慘烈血腥。


    其餘的蠻兵瞬間陷入呆滯,他們眼中不由得浮現出異常的恐懼。


    他們沒見過的武器,竟然發出驚天巨響,還有人在爆炸中莫名其妙地死去。


    這分明就是上天降下來的懲罰啊。


    武朝銳士見攻擊奏效,立刻又有人準備投彈。


    闕特勤很慶幸,自己安排了神射手,當即下令瞅準目標,將督戰隊一擊致命。


    嗖!


    一支暗箭襲來,順著盾陣的縫隙,肉眼可見的速度射傷正準備投彈的督戰隊。


    可就在這一瞬間,一名銳士擋在投彈手前,箭矢瞬間貫穿了他的前胸。


    “兄弟……多炸死幾個蠻子……”


    銳士嘴角含笑,眼裏帶著希望緩緩倒在地上。


    “弟兄們,變阻截陣,保護好督戰隊的兄弟!”


    一位校尉對著周圍的盾牌手吼道,“咱們可以死,督戰隊的弟兄不能死,有他們在,我們就能殺更多的蠻子!”


    龜甲陣,瞬間變成了阻截陣。


    通俗一點講,就是一堵盾牌和銳士組成的人牆。


    相對於龜甲陣而言,這堵人牆更能有效地保護好投彈手,給他們最大的投擲空間。


    前方飛來的箭矢,會被他們用盾牌和自己的肉身死死攔住。


    “你們這群王八操的,投彈呀!”


    “你們他媽想啥呢?愣個錘子?”


    “老子用人命給你們開路,你們他媽的倒是投彈啊!”


    校尉的謾罵中,督戰隊員們紅著眼,點燃了爆破筒的引線,幾乎用出吃奶的力氣扔向城頭。


    轟轟轟!


    幾天前還慘烈廝殺的戰場,突然隻剩下了爆炸聲。


    蠻兵們被破片擊傷,疼得滿地打滾。


    看著同伴們的慘叫,一個又一個蠻兵丟掉手中的武器。


    跪在地上,對著上蒼叩首,號啕大哭著懺悔起來。


    在怪力亂神的年代,封建迷信一直都牢牢掌握市場。


    有了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蠻兵的士氣瞬間消失,他們恐懼地發現,原來自己正在和長生天作戰。


    也有一部分人不信邪,他們兇性大發,抄起弓箭對著盾陣就是一通猛射。


    更有人跳下城牆,想要和武軍同歸於盡。


    嗖嗖嗖!


    又有無數的鐵管同時扔向城牆,幾輪下來足足有百個之多。


    城牆寬闊的馬道,全都在爆破筒的打擊範圍之內。


    守軍驚恐無助,呆呆地看著無數武朝步卒衝向城頭,對他們揚起了長刀。


    北門,一支武軍掩護督戰隊悄悄地摸到了城門前,將一堆爆破筒放在城門前。


    點燃了引線之後,迅速後撤。


    轟隆一聲巨響,一朵蘑菇雲衝天而起。


    城門被炸開一個巨大的豁口。


    柴嗣昌帶著五大善人和五百騎兵,瘋狂地衝進城內。


    在精騎的護衛下,五大善人和督戰隊徹底放飛自我。


    將一枚枚鐵管引燃,丟向道路兩側。


    “崽兒,讓你的人給老子把城牆炸開。”


    中軍大營,朱知節仰天大笑,“老子要帶兵進城,活剮了闕特勤!”


    “沒了!”李北玄搖搖頭,“家底都折騰出去了。”


    “你說什麽?”老朱當即臉色一沉,“娘的,你個敗家子,你怎麽不省著點用?”


    “朱伯伯,你可要憑良心說話呀,進攻之前讓督戰隊帶上全部家當,就數你喊得最兇了,這會兒你認賬了?”


    “你小子還敢發牢騷,小心我踹你!”老朱搓搓手,“等仗打完了,老子親自給你請功。”


    騎兵陸續衝進城內,五大善人甩出爆破筒,把蠻兵炸得人仰馬翻。


    豐州城內,爆炸聲此起彼伏,後續的騎兵如入無人之境。


    戰鬥比預想中結束的要快很多,蠻兵將領集結僅剩的部下,喊著蹩腳的漢語:投降,我們投降!


    “投你奶奶個腿!從你們屠戮我邊境百姓那一刻開始,這場仗就不會有降卒!”


    五大善人又一次點燃了爆破筒,扔向投降的敵軍。


    有幸躲過一劫的蠻兵,撿起兵器想要反擊,卻被武朝的騎兵射殺而死。


    “王雲長,休得胡言。我武朝乃是天朝上國,接受投降且優待俘虜。”


    柴嗣昌一馬鞭抽在王雲長的胳膊上,而後看向記錄戰況的書吏,“給老子記好了,是蠻子詐降,我軍不得已才將他們射殺!所有人,掘地三尺也要把闕特勤給老子找出來。”


    有了柴嗣昌的話,騎兵們瞬間散開,開始了屠城,隻要是喘氣的,都在屠殺之內。


    朱知節沒有馬上帶兵進城,不要俘虜是他默許的,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武朝百姓的命,就是比他們蠻子金貴!


    攻城結束,殺戮還在繼續,朱知節立刻找來錄事參軍,讓其迴京稟報皇帝,豐州城已經攻克!


    剛到傍晚,就有薛岩陀特使舉著白旗出現在了軍營外。


    在身後有人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擺放著金印、降表,以及闕特勤的人頭。


    “大帥在上,我朝可汗願意俯首稱臣,目前就駐紮在十裏外,懇請大帥特許他帶領族人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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