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嗬嗬!


    但凡他有李道正三分懂事……


    馬車裏,贏世民額頭上青煙亂竄,咬牙切齒地就想殺人。


    “子房,覺得如何?”


    “李道正走得太早了。”


    張子房歎了一口氣,“如果讓李道正出使薛岩陀,必能成就大事。現如今的朝堂,能委以重任的恐怕就隻有唐守約了。”


    “朕問的不是這個。”贏世民臉色陰沉如水。


    “臣看不懂他。總覺得,他和咱們不是一路人。”


    張子房略微沉思,“甚至是,他不是為了五百兩銀子才說起策略的,更像在給公主殿下麵子。”


    “朕反複迴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贏世民聞言點點頭,“五百兩銀子不是答案,更像是在故意地氣朕。”


    “有本事的人,性格多少帶著點兒古怪,但這些都無傷大雅。”張子房無奈地笑道,“當年李道正一篇《我的尚書爺爺》,不同樣是把咱們君臣氣得夠嗆?”


    “確實,幸虧你把朕勸住,才留下了李道正。”贏世民打開車窗,看向甘棠巷,“你說,他那句英明睿智的天可汗陛下,是認真的嗎?”


    張子房神色複雜地看著贏世民,“陛下,臣建議您還是先召喚公主殿下迴京吧。”


    “……”贏世民莫名地想到,贏麗質看李北玄的眼神不對勁兒,胸口猛地傳來一陣刺痛,就感覺自家養的狗崽子,被人給偷偷抱走了……


    但不管如何心痛。


    微服訪賢這件事算是半圓滿。


    認識了功臣之子,也得到了推恩之策。


    至於所謂的以夷滅夷,贏世民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無非就是想聽聽,李北玄有沒有更高明的建議罷了。


    這些年,武朝兵鋒旺盛,不僅統一了江北,還剿滅了匈奴王庭。


    百官們,漸漸地也都忘記了使用謀略。


    對外政策,僅僅是派遣間諜、細作滲透到各行各業罷了。


    搜集來的情報,無非各地的風土人情和高層的喜好。


    今天,李北玄讓他們茅塞頓開。


    高層,都是智商在線,舉一反百。


    在他們的眼裏,間諜的作用可不僅限於煽動和收買。


    他們可以刺殺、可以搞破壞,可以製造內亂也能平息內亂……


    ………………


    李北玄搞出來一個州府專供計劃。


    京兆府的獨家代理人,是贏麗質。


    可是贏麗質沒有什麽心腹,無法操持這麽大的家業。


    李敢和沈萬貫商議之後,


    決定先從京兆府開始,洽談關於獨家代理權的事情。


    李敢忙著召集李家舊部,去找各縣的富商洽談業務,已經幾天沒迴家了。


    李家小院。


    秋風,也輕輕掀開桌上的宣紙。


    窗外傳來陣陣蟬鳴和蛙叫。


    小院打造了小型景觀,月娥正坐在石凳上喂著金魚。


    李北玄嘴角微微勾起,走到書案前,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支毛筆。


    準備在潔白的宣紙上,揮毫潑墨。


    臨風而書,像極了一位畫卷中走出來的出塵如蓮的儒生。


    看著院外,若隱若現的身影,李北玄笑道,“再不站出來,我可喊錦衣衛抓人了。”


    “前幾天才給你五百兩銀子,現在就要喊錦衣衛抓我,你良心不會疼嗎?”


    贏麗質蓮步輕移,眼含笑意地走進書房。


    “我說今天怎麽聽見蟬鳴,原來是貴客登門。”李北玄故作驚訝,“你爹吃了悶虧,就沒派人叫你迴去,好好訓斥你一番?”


    “我家在京城,藍田縣天高皇帝遠,這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贏麗質下意識地拿起墨塊,親手給李北玄研墨。


    “五百兩銀子,就買走我的計策……”李北玄歎了一口氣,“比丘僧幫人念一段平安經,尚且收三鬥三升的碎黃金。我這計策賣得賤了,定叫後代兒孫無錢享用!”


    “確實,經不可輕傳,亦不可空傳。規矩我爹都懂了,下次咱倆多少一些。”贏麗質若有所思,“但我得提醒你一下,要錢的時候別太直接,千萬別惹惱了他。”


    “你家的錢,確實不好掙。我那天都想不接這單生意了。”


    “我的私房錢,全都壓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良心發現,現在還給我也不晚。”


    “可是我冷靜下來之後,覺得這個錢要掙,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李北玄看得出來,贏麗質的家長來頭不小。


    但這些都沒關係,


    隻要不是皇帝老子,哪怕是閻王爺來了,也要拔下他幾根胡須。


    畢竟,閻王老子是不存在,皇帝老子是真實存在的。


    “你準備寫什麽?”贏麗質果斷岔開話題,不然非被這個家夥氣死不可。


    李北玄不慌不忙,在宣紙上書寫起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有千金。並肩撥素琴,執手閱真經。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子曰:何陋之有?”


    不足百字,但格局卻異常巨大。


    陋室以矮山、淺水相襯,與諸葛廬、子雲亭並提。


    居住其中,有閑人鴻儒相伴,有名門千金相隨,真是陋室不陋。


    全文貫穿古今渾然一體,隱含君子居住之意,卻不露自炫之跡。


    尤其是那一手飛白,已然有了開宗立派之姿。


    可讓贏麗質懊惱的是,明明是個才學一籮筐的家夥,卻偏要鑽進錢眼裏。


    審視著一首改良版的陋室銘,李北玄總覺得,自己和原作者格格不入。


    詩豪劉禹錫先生,始終給人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反觀李北玄搞出來的,更像是朝著病態扭曲的方向發展。


    李北玄在努力地尋找自己的優點:年輕、英俊、有才華、是個掛逼。


    可這些都不足以和劉先生相提並論,壓根就不是一個境界的人。


    思量許久,李北玄找到了答案。


    當一個人說出“我對權利沒有欲望”“我對錢不感興趣”的時候,就很符合劉先生的觀念了。


    但話又說迴來,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人總要占一樣的。


    李家人,天生就有喜歡銅臭味的優秀基因,這個是刻在骨子裏的改不了。


    “你這裏寫的,並肩撥素琴、執手閱真經的千金,是指我嗎?”


    見李北玄對著宣紙發呆,贏麗質忍不住問道。


    李北玄抬頭,第一次正式的打量贏麗質。


    穿著十分樸素,外麵套著一件秋衫,領口上還繡著生動搖曳的蝴蝶。


    贏麗質被看得臉紅,羞臊和喜悅在心尖糾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


    哎呀,哪有男人這麽直勾勾地盯著未出閣的女子看的?


    就在贏麗質準備嗔怪李北玄是登徒子的時候,卻聽見李北玄傳來一聲歎息。


    “趙姑娘,你拿銀子我辦事不假,可咱倆絕非雇傭關係。”


    李北玄黯然神傷,“我幫你氣走了你爹,你登門都不帶點兒禮物的嗎?銀餅子金餅子沒有,臘肉火腿總該帶點兒吧?”


    “……”贏麗質的俏臉瞬間陰沉下來。


    “果然,你什麽都沒帶。”


    李北玄向窗外掃視一圈,愈發憂傷黯然。


    月娥還在喂金魚,院子裏空蕩蕩,絲毫沒有帶禮物進門的跡象。


    “李——北——玄!”贏麗質幾乎要氣炸肺,我堂堂長樂公主,還不如臘肉火腿嗎?


    “算了我,你畢竟年紀尚小,不懂人情世故,我原諒你了。”李北玄自認寬容,“下次再來,就不要這樣了。”


    “……”贏麗質強迫深深唿吸:我是公主,我是武朝的長樂公主,我要禮賢下士,尤其是眼前這個沒節操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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