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顫顫巍巍,如行將朽木,不久於人世間,雙目失明,無法看到世俗一切,但對萬物都了然於胸。


    他無意觸摸了洪鍾的手,刹那間已測出了他的命運,言之其不久於人世了。


    “奶奶的,老東西你敢咒老子。”洪鍾當場便上了火氣,暴怒跳起抓住老人衣領。


    辰羽沁見機手快阻止了他,不然洪鍾那一隻拳頭砸下去,老人怕是要血濺當場了。


    葵牛見副統領吃癟,自然要替他找迴場子,他不懷好意的走了上來,道:“老頭,你自稱摸骨聖手,來,替老子摸摸,看你能說出什麽來,說得不準,老子拆了你的骨頭。”


    葵牛伸出手讓他去摸,老人自也不在意對方無理,當即細細摸來,他隻隨意摸了一會兒,便又是發出一聲歎息,道:“一樣,一樣啊,你還是快些準備後事吧。”


    “媽的,又來這套,老東西,老子不是讓你測吉兇,你倒是給我說說,我什麽時候出生,平生有過什麽樣的傲世成績,我叫什麽名字,我老爸老媽叫什麽名字,你要是說得出來,我不僅信了你剛才的屁話,還叫你一聲爺,但你要說不出來,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老人搖頭道:“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容易衝動。”


    葵牛吊兒郎當,氣態張狂,道:“你他娘的少廢話,能不能說出來,說不出來我立刻送你見閻王。”


    “你叫葵牛,你今年三十五有,八月初八生,你父親葵陽,你母親烏倩倩,你三歲會說話,第一句話便是操,你六歲偷看鄰居寡婦洗澡,八歲修武,十五歲突破靈力境,第一次殺人也是十五歲,你二十三歲加入猛虎團,距今已有十二年,不知我說的是否正確?”


    老人每說一句,葵牛便張一下嘴,到了最後直接能塞下一個鵝蛋了,那張圓圓的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


    “你你你……你……你變態啊,你居然監視了我一生,你究竟想做什麽?”


    老人道:“我沒有監視你,我是摸出來的。”


    葵牛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我去,你當我白癡啊,居然連我老爸老媽的名字都能摸出來,騙鬼呢你?”


    洪鍾拍了拍他肩膀,笑著調侃道:“看不出來,你打小就這麽混蛋。”


    “去去去……”葵牛滿臉通紅,簡直無地自容了,老底被人翻了個徹徹底底,叫他情可以堪,他手指著老人,抓住洪鍾的手送到老人手上,道:“你要能摸出他的來,我就服你。”


    洪鍾嚇了一跳,連忙縮迴手去,不讓他摸,若這老頭口無遮攔,把他的老底也給抖了出來,那他還真沒臉做人了。


    到了現在,他們都相信了,老人是個深藏不露的神算了,僅是摸摸手骨,便能測出吉兇來。


    辰羽沁有些驚疑不定,道:“老伯伯,你剛才說叫我放什麽手,能否說具體一點?”


    “你會明白的,等到事情來臨時,你隻需謹記,莫要執著,莫要一意孤行,一切困局,一切痛苦,一切無奈,一切悲慘,都將迎刃而解。”


    “老大爺,你幫我也摸摸,看看我什麽時候有桃花運。”


    “老人家,我也要摸摸,看我何時可以發財。”


    “摸摸我吧,我最近命犯太歲,可有解救之法?”


    不少‘保鏢’都衝了上來,一一要求摸骨,老人倒也不吝嗇,為他挨個摸了一摸。


    輪到美人魚時,老人微微一頓,他雖稱‘摸骨聖手’,但造詣似乎極深,每每隻需要摸下手骨,便足矣,但對於美人魚,他摸得格外久。


    半晌後,才道:“及時脫身啊,莫要跟錯人,迴到屬於你的世界中去,對你將有無盡好處,否則,你會泥足深陷,你會很苦很苦。”


    美人魚年齡不大,懵懵懂懂,自是聽得迷迷糊糊,歪著小腦袋,過了一會後,才點點頭。


    至此,除卻武浩之外,已經都去摸了一遍,不少人催促他,但武浩還是不去。


    他隻說了這麽一句:“我不信天,不信地,不信正,不信邪,隻相信自己,命運就該掌握在自己手裏,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我不需要算。”


    老人聽後也沒太大表示,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經過適才一番了解,他們都對老人的摸骨之術極為拜服。


    辰羽沁道:“老伯伯,你摸骨之術神乎其神,為什麽沒什麽生意呢?”


    不等老人迴話,武浩便已替他答了:“世人皆都喜生惡死,愛聽一些恭維奉承之言,對於那些逆耳難聽的即便是忠言,也會拒之千裏。”


    老人微笑,頻頻點頭,倒是對他的話深感讚同,道:“這位小友是否有傷在身?”


    武浩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明察秋毫,您雖視力不便,但比起那些雙目澄亮之人,更加懂得辯別是非黑白。”


    武浩這話倒非是奉承之言,他雖對飄渺的命運一說不屑一顧,嗤之以鼻,但並不代表他不信這世上沒有天命,他不相信命運是覺得人定勝天,有誌者事竟成罷了。


    老人摸了摸發白的胡須,微笑道:“小友若是不在意的話,可否讓我為你摸摸,你可以不相信,但我也隻是好奇而已,放心,我不會向你索要摸骨費。”


    武浩想了想後,覺得倒也沒什麽,便將手伸了出去,老人眼睛看不見,隻探出幹枯如柴的手向前探了探。


    但當觸摸到武浩手的那一刹那,老人如遭雷殛,全身大震,閃電般縮迴手去,神色駭異無比,道:“你……”


    武浩看出老人異常,皺眉道:“老人家,有什麽問題嗎?”


    老人似沒有聽見,他仿佛碰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搖著頭道:“不可能的,怎麽會呢?世間怎麽會存在這種骨骼……”


    “先天逆骨,先天逆骨,怎麽會?”老人喃喃低語,渾身都在發顫,仿佛摸到了什麽極為不可思議的東西,皮包骨頭,幹枯如柴的雙手一直顫抖不休。


    老人根本沒有任何修為,他的異常反應被諸人都看在眼中,辰羽沁離得最近,自然是聽到了老人的低語,心中大凜,更是揣揣不安,追問道:“老伯伯,你……方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被辰羽沁的話驚醒,老人這才迴過神來,他雙手空探,道:“這位小友,你的手呢,我再摸摸看。”


    對於適才老人的話,武浩也聽見了,他伸出手去,任由老人摸索。


    老人雖然行動不便,手指枯瘦,幾乎根根見骨,手臂也是細如幹柴,說起話來都很是沙啞虛弱,但他像突然有了很大力氣,上上下下,順著手骨,到臂骨,然後是全身,像是在確認著什麽似的。


    直至好半晌後,他方才肯定肯定再肯定,一番動作仿佛將他全身力氣都抽空了,老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茫然不知所措,呆呆發愣,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


    辰羽沁輕拍老人後背,喚道:“老伯伯,老伯伯。”始終都沒有迴應。


    “這老頭替人算命,一身測吉兇,知生死,給人摸骨,反道自己先掛了。”幾個‘保鏢’口無遮攔,在那裏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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