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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決絕,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淒涼。顧醒摸著懷中的信件,心中泛起一絲惆悵。兩人來到城外,從守城兵士手中接過馬韁繩,竟是沒有迴望一眼,徑直朝著龍首郡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水道已被洛陽掌控,相較而言,陸道的威脅小了很多。隻是陳浮生一路行來未曾吐露一言,這讓顧醒有些疑惑不解。


    兩人並馬疾行,不知是為了送信,還是想要逃離,手上的馬鞭揮舞的次數比以往多了許多。跑出數十裏,陳浮生慢慢勒緊了韁繩,顧醒也減緩了速度。待跑到一處小溪畔,兩人默契下馬,駐足迴望。


    顧醒隱約中猜到陳浮生想要說什麽,但後者至始至終沒有吐露一個字。當第一縷炙陽衝破黑夜,陳浮生才長歎一聲,轉過身走到溪盤,捧起一汪水,蓋在臉上。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清醒卻會讓人陷入更深的憂慮之中。


    顧醒依舊沒有迴頭,隻是聽著耳畔風聲乍起。清晨的風本該柔和,卻如獵風,席卷而來,帶來無盡的惆悵。此時再想迴望,卻瞧不真切,晚秋臨冬泛起的白霧,將來時的路毫不留情的吞沒,沒有一絲憐憫。


    顧醒終於還是開口,隻是這一次他沒有詢問,而是用一種刻意的平靜訴說道:“平常大叔是在趕我們走,對吧……”


    陳浮生愕然抬頭,眼前劉海上還掛著水滴,掛落臉頰,隨風飄散。陳浮生快步上前,輕輕拍了拍顧醒肩膀,柔聲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他們隻是選擇了屬於他們的命運。”


    “那你的命運,又是什麽呢?”顧醒神情依舊淡然,隻是眉宇之間的感傷,再也壓抑不住,要在這一刻湧出。


    陳浮生試圖撥開眼前的迷霧,但霧氣卻越來越大,試圖將兩人隔開。未等迴答,便一把將顧醒推上馬背,自己也縱身一躍,揚鞭疾唿,“先行上路,邊走邊說。”


    這突然其來的白霧讓顧醒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知是在何處見過,亦或是親身經曆過。但這些破碎的畫麵隻存在於記憶中,任憑如何努力,也無法抓住一點一滴。


    兩人揚鞭疾衝,與身後還未曾熟悉的城鎮漸行漸遠。但兩人終於衝破迷霧時,眼前隻剩下滿眼的荒涼。陳浮生並未停下,隻是調轉馬頭,朝著另一處揚鞭疾行,還催促著顧醒跟上。


    顧醒抬頭望了望遠處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輕歎一聲,不再迴望。那一處,正是洛陽。


    從澤州府向南疾行不過百裏,便是洛陽。兩人不願從城中穿行,隻能擇道而行。陳浮生刻意調整速度,好讓顧醒能夠跟上,待他來到身旁才語重心長的說道:“並非驅趕,而是告別……”


    “告別?為何要告別?”顧醒心中一動,雖有了答案,但還是問出了口。


    “記得走之前,屏廠家將軍言道,‘切莫馳援’,為何要讓你去送這一封有去無迴的信,你仔細想過嗎?”陳浮生一語點破,沒有半點隱瞞之意。


    顧醒突然一勒馬韁繩,就要調轉馬頭,卻被陳浮生攔住,“此時去,無異於送死!”


    “那我等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們城破人亡?”顧醒幾乎吼了出來,但還是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讓語調稍微平緩些。


    陳浮生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古怪,“阿醒多慮了,隻不過是兩軍對壘,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萬不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啊!”


    顧醒突然提高了嗓門,“剛才你不是才說,他們選擇了自己的命運嗎?”


    陳浮生聞言,轉身遙指身後洛陽方向,“一路行來,據我觀察,洛陽出兵平亂至少需要三日。眼下澤州府和河洛城皆是兵困馬乏,就算雙方再起事端,也隻是互相挑釁,不會道不死不休的程度。”


    “那等洛陽援軍到了,又當如何?”


    “若是到了,三方對壘,還真不好說。”


    “為何是三方?”


    “阿醒,你難道忘了還有李存進了嗎?他一直躲在暗處,便是想做搜漁翁之利。但在晉城一役中吃了悶虧,此時必然施加報複。想必已與納蘭在河洛交手,若是納蘭膽敢出兵進犯澤州府,李存進必然會鋌而走險,拿下河洛城。”陳浮生說完,望著顧醒,“現在明白了嗎?”


    “這就是傾城夫人一定要去河洛城的理由?”顧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並非一定,是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此時易叔和涵姨皆在河洛城,我等此時又不便前往。若是傾城夫人和易別不去,那誰給他們通風報信呢?難道坐以待斃?”陳浮生點出了關鍵所在。


    “那他們兩人又把握混進去?”顧醒仍是有些擔心的說道。


    “沒有十成十,十之七八總是有的。別忘了,還有一人,仍在暗處,尚未現身。”陳浮生說完,顧醒臉上泛起一絲苦楚。那日在藥池之中,與此人也有了瓜葛,隻是後來諸多是非後,此人消失的無影無蹤,莫非……


    陳浮生輕歎一聲,“此人定然在三城之中,隻是不知納蘭交辦他做什麽事,一直未曾謀麵,但隱約能感覺到,他就再附近,未曾離開過。”


    “暫且不論此人,若真如浮生你所說,那豈不是這三城會亂成一鍋粥?”顧醒瞪大了眼睛,驚異道。


    “豈止是亂成一鍋粥,或許後唐的大部分注意力,將從漠北轉移至此處。想來九淵其餘六國,喜聞樂見吧……”陳浮生若有所思的說道。


    …………


    送別兩人,城中隻剩下傾城夫人、平常和易別。平常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傾城夫人抬頭望著被吊在府邸外的縣尉,心中百感交集。但還是極力表現出鎮定,沒有任何言語,轉身離開。


    被吊起的縣尉突然放聲大笑,“傾城,你就是個縮頭烏龜,你不得好死!”


    易別臉上泛起怒容,卻被傾城夫人一把攔下,兩人就這麽頭也不迴的徑直想城門走去。但兩人身影快要消失的時候,平常突然開口問道:“若是我等沒能搶下澤州府,你會怎麽做?”


    這一句顯然是問向快要走出視線的傾城夫人,城中兵卒並未有任何動作,但沒有人臉上都再次泛起殺意。


    吊起的縣尉聞言再次狂笑不止,“還能怎麽做,殺了你們唄。”


    傾城夫人沒有轉身,亦未理會此人的冷嘲熱諷,隻是淡然說道:“太平客棧一朝傾覆,我自然想東山再起。但時不與我,我亦不求。”


    說完再次動身,沒有再繼續停留之意。而被吊起的縣尉卻拚命嘶吼,“你就這麽放她離開?無異於放虎歸山啊!”


    平常卻隻是默默注視著傾城夫人離去的方向,不遠處一人快步奔了,跪地便報,“啟稟將軍,有大軍自河洛而來,不出半個時辰將至城下。”


    平常並未慌亂,而是笑著說道:“來的好快啊,那就讓他們嚐嚐真正的厲害。”


    被吊起的縣尉大人徹底失去了求生的意誌,也不再言語。她深知無論誰拿下澤州府,她都不會再有生還的可能。


    平常正準備離開,突然抬頭望了她一眼,隨意說道:“將她放下,押送城頭,用以示威!”


    沒有任何抵抗和掙紮,縣尉大人就這麽渾渾噩噩的繼續完成著她應盡的使命。而平常知道,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一場又一場血腥廝殺。


    河洛城中來犯者,兵分兩路。一路由火恕率領,先行而來,另一路則由零陵率領,佯裝包抄,斷其後路。殊不知,還有一隊兵馬藏於暗處,正等待著河洛城空虛之時。


    兩方皆以為元氣大傷的李存進,竟然實力尚存。吃了多次悶虧後收斂許多,沒有再貿然突進。此時的他,手握淬鴉穀的支持,自然對眼下三城虎視眈眈。但據探子迴報,洛陽方麵又有援兵將至,便也耐著性子等了下來。沒想到,還真給他逮到了機會。


    眼下澤州府成為兵家必爭之地,晉城援軍也在此處,若是對上,必然會付出巨大代價。李存進心中如是思量,看著眼前兵馬絕塵而去。


    但納蘭怎會給李存進機會,此時還有一人,自淬鴉穀而出就一直偷偷跟在李存進身後,等待著納蘭的指令。他闊別明月樓已久,要想迴去,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功績,眼下正是他表現的大好機會。


    眼前雖是雄師,但餓狼未嚐不可一試。危名虎率領數十人貓在不遠處,瞧著河洛城中人馬疾馳,心中也有了盤算。


    李存進沒有貿然動身,而是先等著天色漸晚時再行動。但河洛城中的納蘭,卻先行一步開始布局。


    納蘭來此,雖是承了李存勖的命令,但援軍卻是鬱天風的家臣,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了幾分嫌隙。若是來人將他一並趕盡殺絕,恐怕連叫苦的地方都沒有。而他樓中精銳此時深入江湖,皆不再身側,隻能見機行事,將計就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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