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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相隔百尺之遙,卻不過瞬息之間。二人還為迴過神來,便伴隨著兩聲“撲通”,掉入藥池之中。耳畔鶯歌燕舞之聲戛然而止,周遭充斥著白色霧氣,再抬頭時已瞧不見老黃頭那“仙風道骨”的模樣。


    耳畔風聲唿嘯,顧醒想掙紮著從藥池中站起,卻有些力不從心。腳下不知為何,異常滑膩,還有各色藥味使勁往鼻腔裏鑽,讓他異常難受。而一旁陳浮生卻沒有絲毫掙紮,慢慢遊向岸邊,尋了一處池壁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這一切被站在原地的老黃頭瞧的真切,隻是他並未出言告知原委,想要看著兩人如何突破心中最難以觸及的防線。


    顧醒心中警惕萬分,不知此處還有何玄妙,卻不知來此乃是老黃頭和寒鴉老人已達成的默契。淬鴉穀最大的秘密,便是在此。


    外界傳聞此處有神秘藥池,卻不知藥池功效。隻道是日日夜夜皆有不著衣衫的女子在此沐浴,才讓一些心懷不軌的登徒浪子心向往之。殊不知,這些女子不過是虛幻成實,並非藥池之景,而落入藥池便已陷入生死兩難,若不能破除心魔,且不說舊疾難複,就連走出此處都是天方夜譚。


    老黃頭慢慢坐下,一副悠閑模樣。從腰間抽出煙杆,又開始吧唧吧唧地抽了起來。身後有人影閃動,卻是恍若不聞,隻是嘴角淡笑,依舊注視著藥池中的一切。


    陳浮生似乎已先一步進入幻境之中,與以往不同,此處幻境源自內心,更加真實,也更加危險。常言道,世道艱險,心魔難消。就連佛陀都會被心魔所困,跟別說尋常凡人。


    老黃頭在身旁石塊上輕輕敲擊了幾下,自言自語道“記得彼時佛陀入凡渡人,必經曆九九八十一難,還要與常人一般,經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方能成就無上佛理。如今爾等不過入心出心,想來也並無大礙吧……”


    雖是自我寬慰之語,卻是眉頭越發緊鎖,手中握著的煙杆也開始不自覺地敲擊起來。


    老黃頭不知為何猛然起身,不遠處赫然站立著一個人,隻是被陰影遮蔽,瞧不真切。老黃頭並未側身,隻是淡淡說道:“寒鴉老人派你來的?”


    那人沒有向前一步,卻是坐了下去,一副玩味模樣,眼神冰冷地注視著藥池中的兩人,“老頭,你幹的好事?”


    此人答非所問,讓老黃頭甚是惱火。周身氣息暴漲,單腳踏出一步,有雷霆萬鈞之勢。那人卻是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不必動怒,還不是時候,兩日之後有的是你發揮的機會。”


    老黃頭聞言微微一愣,再次坐了下來,盯著藥池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為何知道?”


    “這就不用你管了,隻是你們三人擾了我的興致,不知該如何補償於我?”那人身形依舊散漫,還往後仰躺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似笑非笑地問道。


    老黃頭不再理會此人,隻是雙手煙杆在五指間不斷旋轉,似乎隨時都會有出手的意思。


    那人將老黃頭不答,也覺著無趣,便直起身子,隨手撿起一塊石子,朝著藥池輕輕拋去,“那便給他倆添點料。”


    老黃頭耳廓微動,怒聲道:“你要做什麽?”石子飛出瞬間,被老黃頭出手擊為膏粉。煙杆已收迴腰間,而老黃頭手中突然多了一柄短刃,寒芒乍現。


    那人眉頭微皺,攤了攤手,“好吧,好吧,您老切莫動怒,許久不曾見著這‘三寸蜂’了,也算是開了眼界。”


    老黃頭並未因為此人知曉此刃便有任何鬆懈,相反刀刃抬起弧度更大了些,對準了那人藏在黑暗之中的脖頸。


    似乎覺察到了老黃頭依舊未曾散盡的敵意,那人冷哼一聲,“[腐國度]老子隻是來瞧個日出,不礙你事吧?”


    “若是你安安分分地坐著,那就與老夫無關。若是你再有任何小動作,那等待你的隻有死路一條。”老黃頭說的輕描淡寫,像是尋常路人相逢的客套,可這字裏行間的威脅,就算是個傻子,也能聽出一二,更何況是與之有一較高下的高手。


    顯然,這高手隻是單純的想瞧一眼日出,便不再言語,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閉目養神起來。


    當老黃頭重新將視線轉迴藥池,突然心中一凜。顧醒和陳浮生不知何時,皆已飄在了藥池水麵,昏迷不醒。老黃頭猶豫再三沒有出手,將“三寸蜂”收迴懷中,如老僧入定,盯著藥池中的一舉一動。


    不知是夜風起,還是有尾隨之人,不遠處樹叢閃動了幾下,隨即又恢複了平靜。那黑暗之中的高手,本想出手,卻忌憚老黃頭的雷霆手段,便聽之任之。


    若非如此,這跟在幾人身後的“蒼蠅”,恐怕早已雙眼一黑,魂歸天外了。


    不過數個唿吸間,“蒼蠅”來到大殿之上,對著此時站在正中,眺望遠處的寒鴉老人一抱拳,“穀主,黃萬裏攜顧醒、陳浮生前往藥池,此時仍未出。


    還有……”前半句講的極快,並沒有任何遲疑,反倒是後半句說的有些猶豫,惹得寒鴉老人有些不悅。


    “有話快說,別在那支支吾吾的!”寒鴉老人此時不再是老黃頭眼中的綠衣女子,她重新披上了一件墨綠色鬥篷,遮住了身形,也遮住了麵容。


    不敢再有片刻耽擱,探子再次抱拳說道:“穀外的行走大人,也在黃萬裏身邊。”


    “哦?是嗎?他們可聊了些什麽?”寒鴉老人突然來了興致,有些好奇的問道。


    “並無相熟之言,反倒是互有忌憚,就這麽僵持在當場。”探子一五一十的將所見所聞全數稟報,沒有一點遺漏。


    寒鴉老人沉吟半晌,一抬手,揮斥探子,自語道:“事情越來越又意思……”


    卻說彼時寒鴉老人從大堂中走出來,危名虎和安遙想要跟隨卻被她抬手阻止,兩人隻能作罷。雖不知寒鴉老人將往何處,但自從黃萬裏來此,一切便有些不一樣了。


    原本冷清道有些滲人的淬鴉穀,仿佛多了幾分人氣,往日難得一見的寒鴉老人,卻不時在這穀中山水間遊走,似乎在重溫往日的時光……


    終究還是忘不了,記憶在那一刻噴湧而出,塵封越久,在噴湧而出時便會更加瘋狂。恰如此時寒鴉老人的思緒,過往和現在交織在一起,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美好的悲涼……


    她還是不知,黃萬裏此時的歸來,會不會又是另一場別離。隻是太想抓住眼下的時光,不舍得輕易讓它送指縫中溜走。她生怕一覺睡了過去,當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便瞧不見這曾經給過她希望,又一次次讓她失望的男子……


    所以她選擇了縱容,無論是威脅也好,軟語相勸也罷,都是希望他能留下來。她不知他因何而改變,她也曾派人前往九淵七國尋他,可惜無果。到頭來卻是在一處小小郡城中,當了那人人鄙夷的老馬夫。


    何其悲乎……


    可這是黃萬裏自己的選擇,人無法為自己走過的路後悔。就算生不逢時,也隻能感慨自嘲,又哪能這般自暴自棄?可黃萬裏卻從神壇一路跌落塵埃,甘心就這般餘生終老,卻也不願歸來,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寒鴉老人輕聲歎息,當她再次抬頭望去,遠處的山脊之上,又一人也如她一樣,正朝此處看來。


    這或許就是傳聞之中的,心有靈犀?


    此時端在在藥池之上的老黃頭,心中微微一顫,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突然湧上心頭。他不自覺地迴望,迴望不久前才駐足遠眺的地方。當駐足之處變成遙遙之地時,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便會縈繞身旁。


    這是多年來每每經曆便會難以自持的原因,雖不願相信,卻不得不去麵對。這是人生乃是於這大半輩子,難以逾越的鴻溝。


    老黃頭努力收迴視線,將目光投注到藥池中的兩人身上,除了時不時的抖動外,兩人依舊緊閉雙目,麵露痛苦之色。老黃頭此時心中突然冒出一絲後悔,若不是自己急於求成,或許事情便不會淪落成這副模樣。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未曾開口的高手突然訕笑出聲,“老頭,你失算了!”


    老黃頭被人戳中了痛處,一臉不屑地說道:“怎麽,這裏何時有你說話的份了?”


    那人收斂了張狂的神態,變得有些拘謹,卻依舊掩飾不住他心中的竊喜,“老頭,你想將兩人的命脈連在一起,可知此舉乃是逆天而為?”


    話音未落,刀鋒已抵在了那人脖頸。那人背後陡然冒出陣陣冷汗,因為他並沒有看清,這雖然不過數丈的距離,這老頭是怎麽在瞬息之間欺身而進,抵在他脖頸之上的。


    這種殺人的功夫,比之他好了何種十倍,更是百倍千倍之遙。


    刀鋒觸及皮膚,一股冰涼透體而來,老黃頭的聲調也變得越發冰冷,“你既然瞧出來了,可有破解之法?”


    那人似乎抓住了一線生機,卻不敢咽下一口口水,“別無他法,隻能靜觀其變。若是外力幹預,恐怕會變得更糟。”他不得不說實話,他隻能道出實情。若是有半點隱瞞,那刀鋒在下一刻便會劃破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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