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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黃頭雙眼湧上晶瑩,嘴裏仿佛念叨著那一句,“君歸妾已老……”說著已是支撐不住,跌坐在地,泣不成聲。


    貌若二八年華的綠衣女子,此刻站在大殿最高層,憑欄遠眺。她望不透著山水,他來及與她相會。一襲綠衣困守在此山之中,隨著歲歲老去,容顏不再,曾經的海誓山盟轉瞬成空,隻餘下這一場興歎……


    “阿娘,天氣涼了,迴去吧……”綠衣女子身側走來一位佳人,衣著樸素卻掩蓋不住那起伏的風情萬種,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不敢褻瀆。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


    可惜此地未曾有男子,若是得見定會渾然不知墜入湖水之中,不知身在何處。綠衣女子手背被一掌纖細蓋上,已有失溫的肌膚在溫暖中慢慢迴溫。接著被人披上衣袍禦寒,這才有了幾分溫暖。


    綠衣女子一聲輕歎,“該來的始終會來的,虎兒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阿娘放心,早些時候已放出消息,屆時周遭名門望族和有意結識的後起之秀都會來此,共襄盛舉。隻是,一定要選在那時動手嗎?”


    “莫怪阿娘狠心,踏出這一步,才有資格與這後唐乃至整座天下叫板,籌謀多年,等的便是那一天。隻有真正立起來了,才能不受製於人,偏居一隅,成為別人唿來喝去的棋子,安遙,你可明白?”


    “孩兒明白,自會全力以赴。”名喚安遙的女子作揖行禮,退了下去。似乎這已是多年來的默契,話無需點透,人無需多留……


    安遙走後沒多久,一個熟悉的嗓音從大殿之中響起,惹得綠衣女子一陣心驚,“安遙?安能忘懷,遙遙遠方?”聲落之時,那人已躍上頂層,身輕如燕,與他這副形象判若兩人……


    “你還沒走?”綠衣女子有些不悅地問道。


    “為何要走?來了便不走了,不是嗎?”說話之人滿口黃牙,竟是跌坐在大殿之中的老黃頭。隻是不知為何,他將這一對母女的對話聽了個遍,不知是有意讓他聽到,還是他刻意留了下來,便是這一場巧合,終究繞不過去……


    “罷了,陪陪我吧……”綠衣女子收斂了怒氣,似乎許久未曾如此放鬆和愜意,許久未曾在一個人麵前吐露心扉,許久不曾與人一同眺望穀外的遠方。


    老黃頭並未有任何驚訝,也對剛才兩人的寥寥數語隻字不提,隻是揪著那姑娘的名字,又問了一句,“可是安遙?”


    綠衣女子不置可否,“是,或不是,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她是我的女兒?”老黃頭終於收迴了視線,雙手撐在憑欄上,盯著綠衣女子的臉龐,目不轉睛。


    綠衣女子臉頰泛起一陣緋紅,輕聲歎息道:“那日瀟湘別夜雨,淬鴉穀外半生寒。走時多別離,聚時半晌歡,不知還記否,幽潭深處,相對浴紅衣……”


    怎料老黃頭一把將綠衣女子抱住,綠衣女子使勁掙紮了幾下後,便將頭靠在老黃頭髒兮兮的衣衫上,神情淡然。


    “這些年,苦了你了……”老黃頭漲紅了臉,終於憋出了這一句,許是這一句,卻是遲到了許多年……


    “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你若真想彌補,便幫虎兒揚名天下,那時我便真的原諒你……”綠衣女子抬起頭,眼神中少了幾分過往,卻多了殺伐之意。


    老黃頭有些錯愕,他不知這些年,眼前人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是這終於歸於一處的炙熱,卻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發泄。


    “你知道,我已不問世事多年,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躲在龍首郡,當那人人鄙夷的馬車夫?”老黃頭有些無奈地自嘲一笑,似乎在給過往打上曾經未曾留下的烙印。


    綠衣女子目光流轉,嘴角的笑意已是掩飾不住。隻是聲音略微大了幾分,驚起一灘灘飛鳥,在兩人眼前盤旋而過,飛向夕陽墜落的遠方……


    “此事,由不得你。若是不肯,那兩名小娃娃的性命,恐怕過不了今晚子時……”


    老黃頭聞言怒目圓瞪,“綠蕊,你威脅我?”


    綠衣女子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放聲大笑道:“可笑可笑,你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我以為這些年已經磨掉了你的棱角,還有你那可憐殘存的記憶,隻是那兩人對你到底有什麽牽掛,讓你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保全?”


    綠衣女子眼中充滿了挑釁和憎恨,似乎在這一刻才將掩飾已久的情緒全都傾瀉而出,在老黃頭麵前再無任何遮掩。


    老黃頭扣在憑欄上的雙手已深深陷入杉木質地的欄中,一寸一寸的先進去,就如綠衣女子一步又一步的威逼。終究還是敵不過,老黃頭抬手負後,望著這多年未見的淒美,喃喃道:“醉霞落湖終將逝,殘餘星光一線天。這麽些年,還是沒變,是吧,蕊兒?”


    “你又何必跟我胡扯這些,若是忘不了,舍不得,當年又何故決然而去。如今假惺惺的,又是裝給誰看?我最後問你一句,到底做是不做?”綠衣女子拂袖慍怒,眼角微翹,已是不悅。


    老黃頭頓了頓,左拳擊右掌,“罷了,就拚上我這把老骨頭,再去刀山火海裏走一遭……”


    “好!”綠衣女子朗聲大笑,隨即轉身離去。老黃頭並未追上她的步伐,隻是眷念著眼前難以用尋常話語形容的美景,冷冷出神。


    待最後一縷夕陽墜入湖中,老黃頭卻是一腳踏上憑欄,躍上大殿之上,在磚瓦交錯之中奔行。當他終於站在了琉璃頂最前端的獅吼之上時,站起身縱身一躍,躍入早已不見漆黑一片的深潭……


    也許對他而言,這一躍,便是解脫。


    …………


    卻說喝下那一碗湯藥的顧醒,又陷入昏迷之中,腦海裏不斷閃迴著曾經的畫麵,還有難以形容的場景,曆曆在目。一個個身著白衣,分不清男女的人,手拿著一把錚亮的薄刃,圍在他身邊,爭論著他聽不明白的言語。


    當一束強光照射在他心口,他的雙眼在瞬間失明,雙手在虛空在胡亂抓著,卻聽見那些白衣人拚命唿喊著將他按住。然後拿起一根長長的鐵針,紮入他的手臂之中。


    顧醒猛然坐起,大口喘著粗氣,這些場景越發清晰,兒時的記憶卻逐漸模糊。本以為能看清的夢境,卻總是在這一幕戛然而止。自己依稀記得的過往,卻不斷與現世重疊,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還在被褥中的手下意識地一抓,一股冰涼的觸感在這一瞬襲來。記得這是賈鴻道留給自己的“銀蛟”,也是曾經過往唯一的證明。


    不敢輕易示人,以免招來殺身之禍。在這一瞬顧醒腦中激蕩起過往的種種,一幕幕的閃迴讓他頭疼欲裂。他想要努力迴憶起在洛陽的一切,可當他被零陵一刀洞穿後背,便再也無從記起。


    他不知道零陵是失手未能結果他的性命,還是納蘭並沒有要殺他。隻是為了讓他失去複仇信念。那一刻離成功已是如此接近,哪怕再多給他一點時間,便能……便能……


    頭顱又開始劇烈震蕩,似乎有東西要從裏麵炸裂開來。這種感覺在一路行來時還能忍受,隻是失去了內勁和武功的他,幾乎形同廢人。抬手按在太陽穴上,使勁捶打,這一刻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隻覺著天旋地轉。


    可下一刻卻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那種濕漉漉地感覺瞬間襲來,伴隨著一股清涼,直透顧醒心脾。


    耳畔還是那熟悉的聲音,“醒啦?要不再睡會?浮生那小子還在酣睡,此時夜已有些涼了,別貿然出來,會感冒的。”聲音雖是熟悉的聲音,卻像是姑姑在身旁輕聲告誡,那般溫柔,又那般讓人無法拒絕。


    可這種錯覺不過隻是一瞬,當顧醒使勁搖晃腦袋清醒過來看清眼前人時,不禁失聲大叫道;“老黃頭,你……你肩膀上是啥,還會動?”


    渾身濕透,頭發還在滴水的老黃頭,鬆開顧醒的手腕,斜眼望向肩頭,一把抓住那不斷撲騰的東西,捏在手上,遞到顧醒麵前,“瞧,不就是那食人鮭嗎?”


    顧醒此時已是徹底清醒,瞪大了眼睛指著那怪魚問道:“老黃頭,你幹了啥?”


    “也沒啥,就想著天氣快涼了,趁著這個當口下湖去洗了個澡。這不,聽見你房中有動靜,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哈哈,對你好吧?”老黃頭說的輕描淡寫,可在顧醒看來卻並非如此。隻不過所謂的另有隱情,若是別人不說,他自然也無從得知。


    顧醒假意點頭,隨即連推帶踹道:“趕緊去換身衣服,別著涼了……”


    老黃頭笑著點點頭,口中吆喝著,“得嘞,對了,顧小子,一會帶你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


    望著老黃頭一臉的神秘兮兮,顧醒卻是滿不在乎,“這裏對我而言,處處都是神秘,隻是走這一趟,不知會不會有啥危險啊?若是我缺斤少兩,找你賠啊?”


    “嘿,你這小子竟然質疑老夫?”老黃頭本已起身,聽見顧醒陰陽怪氣的話語,又要動手敲他的頭。


    顧醒連忙擺手求饒,卻在這時聽見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怎麽,有好玩的事情都不叫上我,太不夠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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