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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坑之上,城防駐軍兵分兩路,一撥圍在天坑之上,箭雨一輪又一輪,火光映耀天際,將黑夜徹底撕碎,恍如白晝。


    而在另一撥城防駐軍,此時已與冥尊和馬二爺帶領的賒刀人戰在了一起,耳畔不住迴蕩著喊殺聲、咒罵聲和哀嚎,交織成午夜難以入眠的蕩心曲。馬二爺一掃之前的陰霾,手中樸刀舞的虎虎生風,那往昔馳騁沙場的豪邁躍然眼前。


    城防駐軍雖占有絕對的人數優勢,卻如退潮般敗走,節節後退。而這不過百人之眾的賒刀人,卻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有著難以磨滅的驕傲,這是曾經血與淚鑄就的輝煌。


    此時漫天的火光已將黑夜完全撕裂,隻有透夜的烈火和一張張堅毅的臉龐。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難以維係的城防駐軍臉上恐懼的表情,仿佛看見一群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正在衝向久違的人間。


    此刻的天際隻屬於火和硝煙,刀劈斧砍下飛濺的血淚,外隻屬於恐懼與死亡。冥尊緊緊握鐵棍,步伐越發沉重,許久不曾浮現的記憶,卻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喊殺聲和哀嚎聲還在繼續,許多人在太身邊躍起和倒下,樸刀和長戟的交織聲在慘叫中沉澱,鮮血又一次潑灑在了久違的戰場上,浸潤著這早已幹涸的土地。


    馬二爺擦了擦額頭因為用力過猛而流下的汗水,雙手不停地抖動著,似乎將要迎向下一場廝殺。他不想停下來,他知道他的數百兄弟還在等著他。他一抖刀上還有些溫熱的血,又縱身衝入人群中,開始了新一輪的“舞蹈”!


    城防駐軍節節敗退,潰不成軍。這些平日裏好吃懶做的無能鼠輩,此時徒有其表,內心早已腐朽不堪。賒刀人數百之眾又發起新一輪衝鋒,硝煙伴隨著鮮血的味道,刺激著他們的鼻腔,讓馬二爺也怎不住舔了舔舌頭。


    天空中開始飄灑綿綿細雨,不大卻能讓這群殺紅了眼的賒刀人保持足夠的清醒。這一眾城防駐軍中,他們多有相熟,彼時早市趕集時,還有談笑,隻是此時雙方各執一方,才成了如今的模樣。


    前方疲於奔命的城防駐軍中,突然有人丟掉了手中長戟,脫掉了身上的盔甲,就這麽跌坐在地上,雙眼無助地望著即將到來的絕望。沒有人伸手將他拉起,也沒有人厲聲嗬斥和責罵。有的隻是一個個逃兵像他一樣,丟掉了手中的長戟,脫掉了周身的甲胄,摔倒在地,又默默爬起,掩麵哭泣。


    這場雨下的太過急時,衝淡了血腥,衝淡也對峙,衝淡了一切足以致命的紛爭。馬二爺和冥尊走在隊伍最前,後麵的兄弟身上,多少有了搏殺的痕跡,隻是一個個還在拚命咬牙堅持。


    馬二爺抬手示意停步,獨自走到那名跌坐在地的兵士麵前,蹲下身,抬手搭在了他肩上,柔聲道:“都結束了……”


    那丟盔卸甲的兵士漠然一愣後,迅速閉上了眼睛,雙唇微顫,眼淚開始往外湧出。此時的他不敢抬手去擦拭,身體卻微微往後縮了縮,似乎想要逃避眼前的絕望。半晌後,並未等來刀鋒滑過脖頸的冰涼,卻被一隻大手猛然抓起。


    大手的主人懟在他麵前,惡狠狠地說道:“都結束了!要麽跟上來,要麽滾迴去!”


    隨著大手一鬆,兵士摔坐在地,雙手無助地抓撓著,似乎想要尋找什麽。馬二爺沒有迴頭,卻一抬手,“走吧,今夜了結這一切。”冥尊快步跟上,在天坑中熊熊燃燒的火光中,就像一位毅然決然趕赴戰場的將軍,隻留下模糊的背影,還有對太平的渴望。


    冥尊的頭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他不得不緊緊按住一邊,讓那屬於他卻不願繼續呆下去的記憶安定下來,拿著鐵棍的手開始不住顫抖,似乎在尋找著生的希望。


    當他走過一個個丟盔卸甲的兵士,每一個人麵上都有著一種頹廢的漠然。這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恐懼,卻不知該如何表達的落寞。


    當馬二爺走到天坑邊,那些手持弓弩的兵士齊刷刷地轉身望向他,隻是手中的弓弩上並未壓弦上箭,而是默默垂在腿邊。馬二爺將樸刀抗在肩上,並未看向他們,而是一步跨出踩在天坑邊緣,俯身朝下望去。


    天坑之中一片火光,不斷往上竄動的火苗已經將去路全部遮住。當冥尊走到馬二爺身邊時,他才輕歎了口氣,“這該如何是好?”


    冥尊輕輕拍了拍馬二爺肩膀,開始繞著天坑邊緣快速走動。而那群弓弩手,卻猛然轉身,將手中的弓弩全都拋了下去。馬二爺有些動容,嘴唇微顫卻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冥尊從遠處快步走了迴來,在馬二爺肩上重重一拍,隨即點了點頭。


    馬二爺挺直了腰杆,朗聲道:“爾等願隨我通往?”


    那一眾賒刀人已來到馬二爺身側,轉身望向那群丟盔卸甲的兵士。這群兵士開始慢慢爬起,也顧不得擦拭被雨水浸透的衣衫和沾染的泥漿,向著此處圍了過來。當他們再一次匯聚到一起,彼此互望後才異口同聲道:“願同往!”


    馬二爺露出久違的笑容,任由雨水打在臉上。待收迴手,才口說道:“咋們走!”這一次少了幾分漠然,多了幾分感動,聲如洪鍾,響遏行雲。


    冥尊已率先動身,來到天坑另一側,沒等馬二爺開口,便一躍而下。馬二爺眼見冥尊直接跳了下去,正想出聲提醒,卻沒想到冥尊在一處巨石上穩住了身形,笑著說道:“快些跟上。”


    馬二爺抱拳領命,猶如戰場上將軍的副將,轉身走向那一眾兵士和賒刀人,“你們分出二十人隨我一起下去,其餘人等在此警戒,以免再出岔子。”


    人群中迅速走出二十名精壯漢子,跟著馬二爺快步向著天坑走去。其餘人在剩下賒刀人的帶領下,分列在天坑兩邊,等待著他們得勝歸來。


    …………


    此時天坑中的顧醒四人,正在拚命追趕樹大夫和縣尉大人。本是漆黑一片的深坑,被火光映照的有如白晝。三人各自折下一枚箭矢,快步向前走去。老黃頭此前來過此處,走在最前。越走越發現,此處乃是之前那一眾白衣人舉行儀式之地。


    可當三人來到祭台處時,樹大夫已端坐其上,似乎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而他身側並排站立著十二名白衣祭司,手中都捧著一個盒子,正與老黃頭所帶之物,一般無二。


    樹大夫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有些嗔怪道:“你們四人為何來的這麽慢,讓本王好等。”話語間流露著不屑和輕蔑,有著帝王家對普通庶民天然的抵觸。此時在樹大夫眼中的顧醒等人,皆是螻蟻,就連他女兒,也不例外。


    已經完成獸化的縣尉大人,此時像一隻忠犬,蹲伏在樹大夫腳邊,也隨著四人的動向,惡狠狠地注視著祭台下的一切,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下,將幾人全都咬殺當場。


    樹大夫拍了拍手,第一位白衣祭司走上前,將盒子遞到樹大夫麵前。樹大夫抬手揭開盒蓋,從中拿起一隻血蟲。血蟲竟沒有半點掙紮,老老實實趴在樹大夫手心,順服的像一隻家犬。


    老黃頭麵色凝重,指著樹大夫喝問道:“你可知,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玩火自焚?老家夥,你現在生死隻在我一念之間,還有膽子教訓我?”樹大夫話音剛落,顧醒四人周圍就出現了一隻隻灰白色蟲子,將幾人圍的水泄不通。這些蟲子卻不主動出擊,而是不斷抖動著身軀,似乎在等待著樹大夫的命令。


    老黃頭瞧見此景,頓覺一驚。連忙將陳浮生和顧醒拽到身邊,聲音逐漸有些顫抖,“你!你竟然以身飼蠱?”


    樹大夫將血蟲拿起,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來。縣尉大人眼睛卻是一直盯著那血蟲,還不時咽上幾口唾沫,似乎很想吃上一口。樹大夫將那血蟲吃完,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輕蔑道:“那你以為,我這不死之身從何而來?我已過古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老黃頭聞言又些氣急敗壞,“你以身飼蠱我不管,你用這活人煉蠱我也可以不問,但你居然連自己女兒也不放過,難道最後一點良知都泯滅了嗎?”


    “良知?是什麽東西,值幾個錢?我當年權傾朝野,個個都殷勤備至,待我權勢盡失,卻又欲除我而後快。那時的他們,難道就有良知?我入蓬萊仙山,不過求一處安穩,伺機東山早起。可他們不過利用我殘存的權勢,借此傳道眾生。我淪落翼縣,卻偏偏碰上這喪心病狂的縣尉,將自己夫人拱手送上,隻為求個長生!你說,他們可曾有過良知?他們可曾對我有半點憐憫?”樹大夫越說越激動,猛然起身怒目相向。


    隨著他的情緒波動,那群灰白蟲子,又開始一陣騷動起來。


    老黃頭連忙抬手示意他冷靜,樹大夫卻是輕蔑一笑,“現在爾等終於明白,被人掐住脖子,隨時會被奪走性命的絕望了吧?至於你,顧醒,我本以為你與我有著類似的遭遇,想要與你一同成就一番大事,可你卻處處提防,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樹大夫邊說著,抬手按在縣尉大人頭上,似乎在他脫手之際,縣尉就要飛身躍下,將他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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