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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看似謹慎實則冒進的籌謀,在顧醒看來實在有些小兒科,也跟樹大夫的這張皮囊不太相符。顧醒品著杯中濃香四溢的淡茶,卻是不動聲色。他倒想瞧瞧,這樹大夫的暗手,究竟是什麽。


    樹大夫麵色如常,放到桌下的手卻有些不太老實,隻是動作幅度不對,若是不仔細瞧,卻是瞧不出來。


    顧醒偏偏在此時將手中茶盞順勢放迴了桌案,許是沒有拿捏好分寸,茶盞一個晃蕩,還有些燙嘴的茶水傾斜而出,順著桌案迅速留下。毫無疑問,樹大夫的手也沒能幸免,被澆了個全乎。


    樹大夫被這一驚,立即收迴手不住地擦拭,似乎難以承受。顧醒則是麵帶歉意,也從懷中摸出一張絹帕,就要上前給樹大夫賠禮。樹大夫卻是如驚弓之鳥,起身往後一個踉蹌,似乎想要躲避顧醒。


    顧醒有些尷尬的呆立在原地,滿臉堆笑道:“不好意思,一時沒端穩,沒燙到哪吧?”這一手實在有些故意,這一問更是有些多餘。隻是這一手不得不做,這一句不得不問。


    樹大夫嘴角抽搐了幾下,強壓下手臂的疼痛,勉強笑著迴應,“不礙事,常有的事,顧公子不必憂心。”


    顧醒卻是“不依不饒”,“您老年歲已高,這種燙傷已不能與年輕人相比,還是讓小子瞧上一瞧,才能安心啊。”雖說皆為醫者,但這關乎自身的病症,還是留給旁人看的放心些。


    醫者不自醫,雖有些牽強,但終歸還是有些道理。顧醒這一手,卻是比那棋局之上,更為玄妙。趁著樹大夫些許恍神,顧醒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樹大夫的手腕,讓其掙脫不得。


    顧醒手勁不大,加之剛失了內勁修為不久,這一步本就有些冒險。若是樹大夫也是那隱忍之輩,顧醒恐怕就將自己給搭進去了。此時屋內氣氛急劇緊張,屋外潛伏之人自然也在手心捏了把汗。


    兜兜轉轉來到此處,不知為何總覺得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總覺著在哪裏見過,卻又說不上來。來人正是不敢有半刻耽擱,就順著兩人跟來的老黃頭,此時還有些微醺的他,被夜風這麽一唿,打了個哆嗦。


    瞧著屋內燭火搖曳的稀疏平常,便將懸起的心又揣了迴去。可正想轉身走出院門方便的時候,異變突起。


    老黃頭背後一陣發涼,屋內平和的氣息驟然急轉直下,分明是有一人起了殺意。但不知為何,這種氣息在瞬息間又消失不見,那搖曳的燭火恢複如常,隻有點點淡香透出,訴說著剛才的一幕“折子戲”。


    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局。老黃頭強憋著一泡尿,不敢挪動半步。生怕自己這一走,就讓顧醒交代在裏麵。


    顧醒也是有些心驚,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連忙又湊上前仔細端詳起那處燙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樹大夫啊,你這可不能再拖,想來是你原本就有傷在身,剛才這一下,若是不盡快治療,怕會落下後遺症。沒事,讓我瞧瞧,保管藥到病除。”


    樹大夫明顯沒有料到,有些冷漠的顧公子會如此死纏爛打,卻是不再推辭,換了副笑臉,“那就有勞顧公子了。”說著還往顧醒身前湊了湊,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顧醒卻是不動聲色,從懷中摸出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刃,在樹大夫的燙傷處比劃了起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那就沒有不繼續的道理。我且將你這層皮囊劃開,看下裏麵到底是人是鬼。”顧醒眼神凝重,一副醫者自持的模樣,瞧著顧醒的樹大夫,麵容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放在身後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剔骨尖刀,慢慢往外挪動著。樹大夫的眼睛卻是盯著顧醒的脖頸,似乎在等待著血脈噴湧而出的那一刻。顧醒耳廓微動,敏銳感知到了潛在的危險。


    就再樹大夫想要動手的瞬間,顧醒猛地收刀入懷,笑嘻嘻地說道:“沒有大礙,想來也不必我開藥,您自個琢磨著來就成。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樹大夫麵容逐漸扭曲,卻不知如何收斂。此時不過瞬息之間,卻是有了些許猶豫。顧醒趁著這個當口,連忙站起身,躬身作揖,然後迅速往大門處走去。樹大夫也跟著站起身,快步走了上去,在顧醒拉開門的瞬間……


    輕輕拍在了顧醒肩上,“顧公子難道不品完茶再走?”


    顧醒走出大門才轉過身來,擺手笑道:“承蒙您好意,天色已晚,我也折騰了一天,還是早早休息,不知明日又會發生什麽變故。對吧?”


    樹大夫站在門內,一手背於身後,一手隨意抬在胸前,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殊不知,那背於身後的手中,卻握著一把錚亮的剔骨尖刀。顧醒自然不知,但卻能感覺到危險正在迫近。“既然顧公子都這麽說了,鄙人也不再強留,明日再請顧公子一敘,如何?”


    “若是樹大夫不嫌棄小子,自然恭敬不如從命。”顧醒邊說邊往後退,似乎想要快快離開。而樹大夫並未有上前送別的意思,隻是站在門內,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瞄著顧醒,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當顧醒推門而出,迅速關上門後,立馬靠在牆邊大口喘著粗氣,“嚇死我了,這人如蛇蠍絕非虛言,古人誠不欺我。”未等顧醒緩過勁來,一隻手從旁探了過來,一把捂住顧醒的嘴,將他拽了過去。


    顧醒正欲高唿,卻沒想到被人製住,隻能目露驚恐之色,朝著那人望去。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老黃頭。老黃頭實在沒有憋住,跑出去方便,沒想到一迴來就瞧見顧醒靠著牆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便想上前問個究竟,才有了這麽一出。顧醒聞出了這滿手的尿臭味,連忙推開老黃頭,壓低聲音喝問道:“前輩,你是來看戲還是來保護我的?”


    老黃頭一臉玩世不恭,“看戲成分更大些,保護也有,主要看你怎麽想。對了,可是打探到什麽情報?”


    顧醒一臉怒容,對著老黃頭那張嘻嘻哈哈的笑臉,顯得有些滑稽。老黃頭對顧醒的遭遇並未表現出太多的興趣,反倒是對那樹大夫,興趣多多。顧醒輕歎了口氣,“前輩有所不知,這樹大夫或許有龍陽之好,你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那叫一個熱情似火,嘖嘖。”


    “沒問你這些,他到底有沒有披著皮囊,他跟蓬萊仙山有無關係,他今夜是否還有動作?”老黃頭麵色一沉,收斂起了性子,一本正經地問道。


    “不知,隻是下了半局棋,喝了一口茶,聊了會閑天,哪裏能知道這麽多,我又不是神仙,不如你自己去問他?”顧醒似乎還有些餘怒未消,對老黃頭對自己安危不聞不問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老黃頭沉吟了半晌,一拍顧醒肩膀沉聲道:“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說完便縱身一躍,跳上牆沿翻了進去。顧醒還沒來得及阻止,老黃頭的身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醒有些無奈地聳聳肩,蹲下身揉了揉有些好酸的腳跺,不知為何,雙腳竟是有些站立不穩,許是剛才過於緊張所致。他本想跟老黃頭貧一貧,就將自己探聽到的消息和盤托出。沒想到老黃頭這麽急躁,連一刻都不願多等,就自己親力親為了。


    顧醒揉捏了一會,雙腳恢複了些力氣,隱約間聽聞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便迅速起身,一瘸一拐的跑到隱蔽處蹲下身,望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老黃頭還在落櫻間內沒有出來,不知此時情況。這腳步聲此時傳來,定然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顧醒這才接著昏暗的燈籠燭火,瞧見來人的模樣。這來人身著淡紅流觴裙,神色匆匆,腳步有些慌亂,時不時還迴頭望去,似乎擔心有人跟上。


    來到落櫻間外,也不敲門,而是摸出一把短刃,插入門縫中就這麽一抬,然後開門鑽了進去。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今夜與陳浮生成就“百年之好”的鶯鶯姑娘。顧醒正要跟上,不曾想又有腳步聲傳來,便隻能繼續蟄伏,以免暴露行蹤。


    可當他看清來人時,不禁啞然失笑,“這是什麽事啊,此時不你儂我儂,怎麽還演起了‘夜半追蹤’的戲碼,不知又發生了什麽插曲。”隨即輕咳了聲,那來人警覺地朝此處一望,隨即展顏一笑,“沒想到顧兄也開始幹起了那‘梁上君子’的活計,實在讓我汗顏啊。”


    “你也別跟我打趣了,這麽晚跑來這裏,難道是媳婦丟了?”


    “此事說來話長,看來我等之前的推斷中,肯定有幾處出了紕漏。而這鶯鶯姑娘,恐怕並不是我等想的這麽簡單啊。”


    “哦?是嗎?難道是陳兄功夫不濟,唐突了佳人,才讓她在這新婚燕爾之夜,來了這麽一出‘紅拂夜奔’?”說到此處,顧醒也起身走出了暗處,來到陳浮生跟前,扯著嘴角上下打量著他。


    陳浮生故作憂心,“顧兄有所不知,那姑娘趁我假寐,便起身換了身衣裳,匆忙出門而去,似乎要什麽要緊之事。”


    顧醒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陳兄切莫著急,隨我看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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