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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醒和白琊不知,此處緣何有這等虛幻之象,而所載之事,卻是那秘而不宣的前塵過往。白琊有些恍惚,想要伸手扶住一旁的梁柱,卻是一下子撲了個空,這一個踉蹌,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此時“天下”殿中,哪裏還有什麽酒宴,隻有寥寥幾盞孤燈,閃爍著幽藍的光芒,在這漆黑一片的深宮中,顯得極其詭異莫名。


    白琊環顧四周,慢慢從腰間抽出軟劍,用手輕輕彈了彈,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顧醒腦中驟然發出轟鳴聲,眼神中的渾濁之色漸漸淡去,轉為清明。


    白琊越發警惕地望向四周,看似空無一物的內殿之中,似乎有千百雙眼睛正在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此時佇立黑暗之中的人,仿佛頭頂有一束月光衝破屋瓦的隔絕,傾斜而下,將兩人籠罩其中。


    顧醒不敢托大,連忙抽出短刃,也開始四處張望,本能的直覺告訴他,此時危險正在逼近。


    …………


    而安排這一切的人,正在先行一步入宮的李存勖。


    這處“天下”殿,自修建初始,便無人知曉其用途,隻是每每瞧見國主來此,入夜而來,初晨而出,一如既往。


    而後此處越發神秘,有傳言此處關押著一名女子,國主閑暇時便來此與她幽會。另有人言之鑿鑿,說此處有著後唐隱藏最深的秘密。還有人更是一探究竟,卻最終落得人間蒸發的下場。


    至於此處究竟有何秘辛,恐怕隻有國主李存勖自己一個人知道。


    而此處所建,也出自那名女子之手。她曾言,來此便是為了天下,故而在洛陽城中要先建造一座“天下”,以便一觀。隻是隻是“天下”殿初成,女子卻選擇遠走他鄉,入江湖之遠,不問廟堂之事。而李存勖來此,便是為了忘記一些事,也為放下一些事。


    每當他走入“天下”殿,他腦海中的過往便會消散一分,有時刻意為之,反而記憶會變得更加清晰,隻有在此靜坐,才能任由記憶被此殿抽走,仿佛這殿中有神靈,能窺探人心。


    可惜,這個不能說的秘密,隻能由李存勖一人知曉。因為那女子曾說過,“當後唐馬踏九淵,她必歸來同賀。”此殿乃她所建,自然要留著等她歸來。


    可惜李存勖不知的是,那名女子在赤龍道內,觀海閣旁另建了一處別院“人間是非”,似乎要與之“天下”遙遙相應。當李存勖知曉此事時,這處別院再也無法對他敞開。那名女子,也再也沒有在洛陽出現。


    江湖之中開始有了傳言,有人曾見一名身著玄服的女子於九天之上起舞,舞姿豔絕九淵。也有人曾在洛水河畔瞥見一葉扁舟,舟上孤影婆娑,一名女子搖著手中酒葫蘆,仰頭灌下。


    還有人曾在一處酒肆見著一位貌若天仙的老板娘,她所釀製的“仙也醉”,舉世無雙。可惜,江湖傳言往往來去如風,當李存勖想要再去尋覓,隻能徒勞無功。


    可讓李存勖無法理解的是,女子遠去入江湖,卻和自己最為倚重的大將軍結成眷侶,而和他們一道踏足九淵的,還有一眾江湖豪俠。


    江湖故事由此開始,從最初的快意恩仇到而後的名聲大噪,女子卻有意隱藏,不願透露太多。但故事在臨近高潮之際戛然而止,女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邊關戰事告急,顧閆勳臨危領命,遠赴邊關。


    而那女子則不知何時在顧醒誕下一名男嬰,而那與兩人朝夕相處的江湖人,卻選擇蟄居洛陽,創建明月樓。


    此時李存勖才知道,之前王癢口中所言的女子,正是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女子,也是自己曾經愛慕而不得的女子。隻是這名女子,再也迴不來了。李存勖將一切的緣由都歸結到顧閆勳身上,他心中有著無盡的怒火,卻不能輕易宣泄。


    此時後唐正在國力強盛之際,切不可因自己的意氣用事,斷送了後唐萬世基業。


    一切似乎總是那麽巧合,納蘭的投誠和倒戈,讓這場“洛陽棋局”的開始顯得是那麽順理成章,隻是當一切塵埃落定後,李存勖心中卻有了無盡的落寞。當他聽說那名嬰孩被顧伶仃救走的時候,他才明白,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隻是,後唐開始分崩離析,漸漸變得越發動蕩不堪,沒有了最初的繁華鼎盛,讓他暫時忘卻了那名嬰孩的存在。


    當時過境遷,一切又迴到了最初的模樣,那名嬰孩慢慢長大,也如女子一般,悄然出現在洛陽城中,似乎想要為十四年前的事情,做個了斷。殊不知,這一切依舊沒有逃出他的掌控,而他最重要的一步棋子,便是納蘭。


    接著明月樓,讓原本看起來紛亂的時局變得清晰。雖然他明知納蘭有自己的打算,但李存勖還是堅信,這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先行一步的李存勖和納蘭,一路疾行,在內宮之中穿梭。自李存勖出宮前打開那個盒子開始,一切便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僅要將這城中的幾股勢力一網打盡,還要將那膽敢來此的餘孽也斬盡殺絕。


    納蘭曾說,那一趟孤嘯山莊之行已斬草除根,可後來的種種卻表明,納蘭說了一句彌天大謊。李存勖沒有揭穿,他要當著眾人的麵,揭穿納蘭虛偽的麵具,將此人種種踩在腳下,才能徹底讓與那女子有瓜葛之人在這世間消失。


    既然得不到,那便親手毀去,李存勖這麽些年來的蟄伏,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斬斷所有顧慮,然後統一九淵。到了那時候,或許女子就會迴來,就像最初一樣,從天而降,助自己一臂之力。


    當李存勖慢慢收迴視線,那處迴廊的火焰依舊在劇烈燃燒,火光映照著帶著點點星光的夜,開始變得扭曲。納蘭站在李存勖身後,負手而立,雪白的長袍上的點點殷紅,早已綻放成一夢而謝的血曇,讓人迷醉。


    兩人並未前往正英殿,而是來到一處隻有李存勖一人知曉的高台,就這麽迎著夜風,等待著接下來的一切。李存勖低下頭理了理甲胄,似乎久未穿戴有些拘束,但卻不敢輕易脫下。


    納蘭依舊帶著那淡然的笑容,注視著遠方的驟然而起的火焰,若有所思。“你在擔心顧府餘孽?”李存勖猛然抬起頭,雙目如尖刺紮在納蘭身上,語調有些不善。


    “何以見得?”納蘭並未理會李存勖地咄咄逼人,隻是淡然地迴道。


    “你來此便一言不發,注視那迴廊處火焰良久,必然有心事。雖然你麵上沒有表露出來,但分明是對那顧府餘孽還有惻隱之心!”李存勖繼續咄咄逼人,他想從納蘭嘴中撬出一星半點,這樣便有了借口,來進行接下來的一切。


    “沒有。”還是帶著淡然的笑容,語調依舊平靜無波,仿佛如一塊冰封千年的湖麵,任由你如何拚命,也無法擊穿那厚實的堅冰。


    李存勖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如那迴廊火焰一般從心底最深處升起,納蘭依舊沒有轉身,還是目視著遠方。李存勖突然笑了起來,有些滑稽,但卻依舊難掩笑意。納蘭聞聽這才轉過身來,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該來的始終會來,既然來了,那便走不掉。戰爭始終會有一方的消亡才能宣告結束,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如今這內宮之中,已將異心之人聚齊,我自有妙法將他們一網打盡。”李存勖自然知道納蘭在擔心什麽,或是為了轉移話題所問,但卻是眼下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那率領著一眾黑甲鐵屍的無量城鳩摩,此時正在內宮之中橫衝直撞。原本以為踏入此地便能勢如破竹,可誰知這座洛陽內宮,居然是一座五行陣圖,若不是過於莽撞,也不至於迷失其中。


    李存勖說出了這番話,自然有足夠的底氣來應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此時他已然運籌帷幄,將要決勝此間之中。


    納蘭不再言語,又繼續轉頭望向迴廊,他知道,顧醒等人已經走入此間,等到他們尋到此處,或許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


    卻說顧醒和白琊如臨大敵,這座“天下”殿中本就隻有幾盞幽藍燈盞,此時也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將熄滅。可顧醒兩人分明感覺有危險正在逼近,這種壓迫感,許久未曾出現。


    就再兩人繃緊神經之際,從內殿兩側帷幕後突然射出數道冷箭,射向兩人。這突然其來的變故,讓兩人大吃一驚。自踏足“天下”殿起,顧醒和白琊便不斷深陷幻境之中,險些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而這些冷箭,似乎正待兩人陷入幻境,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將二人射殺當場。


    顧醒和白琊來不及細想緣由,隻能先上身躲避,躍至梁柱之後,才堪堪躲過這驟然一擊。未等兩人喘息,梁柱上又開始響起機擴之聲,在兩人頭頂之上,也有數十張弓弩正對著兩人,箭尖散發著幽幽的寒光。


    這一變故讓兩人更加膽寒,若是兩側尚能躲避,那麽這從上而下的冷箭,就算是絕頂高手,也將被射成刺蝟。


    沒有言語,兩人默契非常從梁柱後閃身而出,借著這股衝勁,往內殿另一側疾奔而去。就在兩人剛剛離開梁柱的時候,頭頂的冷箭已經嗖的一聲射下,釘入內殿地麵石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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