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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院中唯有高潛展一人不知所措,看著心上人,看著久別的阿耶,看著心疼自己的阿姐,還有舍命救出她的吳爺爺,還有曾經熱鬧喧囂,如今寂靜冷清的高府,萬般情緒湧上心頭,眼淚奪眶而出。


    高雲伯瞧著自己心愛的小女兒,堅如磐石的心腸也有了一絲柔軟。他如今所做的一切,萬不可有一點閃失,不能讓高潛展的眼淚,毀了這一切。


    他不能心軟!


    下一刻,高雲伯化爪為掌,朝著高潛展撲了過去。這一幕讓在場眾人始料未及。顧醒雖有傷在身,卻是瞧的真切,連忙借力而起,想要擋下高雲伯。


    老倌家也是嚇得肝膽欲裂,怎麽也沒想到,高雲伯竟然要“虎毒食子”!


    但想要出手已是為時已晚,高雲伯趁著顧醒躍起之際,一掌先行震飛顧醒,然後躍至高潛展身後,化掌為爪,扼住了她的咽喉。


    “阿耶!不可啊!”高承英已是泣不成聲,若非已經無力行動,決計不會袖手旁觀。


    高潛展渾身顫抖,啜泣著轉身抬頭望著高雲伯猙獰的麵龐,怯生生地叫了聲,“阿耶。”


    高雲伯呃住高潛展咽喉的手明顯有了一絲鬆動和顫抖,看來他不過想威懾在場眾人,並沒有下殺手的決心。


    顧醒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沉默良久後說道:“還有一物,我願用來換潛展。”


    高雲伯聞言大笑,“顧家餘孽,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


    “她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麽忍心……”顧醒話未說完,便被高雲伯打斷,“她姓高,就要有犧牲的覺悟!這就是她的宿命。”


    “如果你下了殺手,那麽你也走不出這個院門!”顧醒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句話,已是有些沙啞。


    高雲伯慢慢冷靜下來,環顧四周,已是四麵楚歌……


    但他並未露出懼意,反而眼神玩味地瞧著顧醒,仿佛在看著一個天大的笑話。顧醒被他瞧的有些頭皮發麻,隻能繃直身體,借以壓下膽怯之意。


    局勢一時間扭轉,但在高雲伯看來並未任何差別,不過是一場遊戲中憑空多了幾分添頭,讓這場看似平淡的場景,變得更加“妙趣橫生”。


    眾人步步緊逼,高雲伯扼住高潛展咽喉緩步後撤。待退到大堂正前的方台麵時,停下了腳步。他本就身高挺拔,此時站在高潛展身後,更像一位慈父護著自己的心愛的女兒。


    但當他道出一句,他身前的高潛展頓時身軀一震,扭過頭來。“潛展,你可知那顆頭顱是誰的?”


    高潛展並未開口迴答,隻是冷冷咬著牙,艱難苦撐。她自來到此處,就是為了化解幹戈,怎麽也沒想到,阿耶竟然會用她當人質,威脅曾經並肩的人。


    還有阿姐此時也癱靠在牆邊,顯然身受重傷,雖不知是何人所為,但眼下局勢,卻是不容樂觀。


    高雲伯並未耐著性子等待高潛展的迴答,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在顧醒身上,沒有一點挪開。顧醒聽聞高雲伯言語,腦海中轟然炸響,想要開口已是來不及了。


    高雲伯看似漫不經心,卻話語中滿懷激憤,“潛展你可知,那顆頭顱乃是你阿娘的啊!是你心心念念的顧家哥哥,親手砍下的。”


    高潛展猛然轉身,高雲伯扼在她脖頸的手依舊沒有挪開,脖頸處一片殷紅透出皮膚。高潛展沒有絲毫停頓,死死盯著高雲伯,淚流滿麵。


    她不知此時許久未見的阿耶說出這番話的用意,但自記事起便未曾見過的阿娘,此時頭顱近在咫尺,讓她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若是真的,她該怎樣麵對顧醒?若不是真的,那阿耶這麽說又是為何?


    本就未曾經曆太多世俗的她,此時腦海中已如黃河之水,波濤洶湧,渾濁不堪。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怎麽做才能讓這一切變得不那麽不堪。


    沒有人辯解,顧醒沒有,高承英沒有,老倌家沒有,甚至連高雲伯也未繼續雪上加霜。


    仿佛當下此間,都在等待高潛展的一句話。高承英本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迴去。她無法改變事實,也無法指摘高雲伯的過錯。


    剛才的一念之間,已經讓她肝膽欲裂,如今還要繼續大義滅親,卻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而顧醒已然亂了,他並不知道高雲伯是如何知曉,但自己剛才拋來頭顱的一幕,或許早已被高潛展看在眼裏。隻是高雲伯選在此時“揭開真相”,便讓他陷入萬劫不複,背負一生的罪孽。


    高雲伯緩緩放下扼住高潛展咽喉的手,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殺心。但從那句話脫口而出,便已是殺人誅心。他在高潛展幼小的心靈上,種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將生根發芽,慢慢長大。


    高潛展啜泣的麵龐已是梨花帶雨,雙目被眼淚遮蔽,望著顧醒模糊地身影,嘴唇微顫,“顧家哥哥,阿耶說的,可是真的?”


    高雲伯太了解自家女兒的心性,他說出這番話,便是要讓她去找顧醒求證,但顧醒會不會承認,卻是不得而知。


    但這拖延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就在兩方暫緩,對峙不下的當口,高雲伯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箭,朝上空激射而去。令箭伴隨著一陣破空聲炸響,在本就有些寂靜的午後,蕩起陣陣波瀾。


    此時已經快要逼近赤龍道的黑袍老者,停下腳步朝著令箭方向望去,眼神中除了冷漠,還有幾縷憎惡。但最終還是輕歎了口氣,嘴中嘟囔著不知名的言語,朝著令箭方向遙遙一指。


    那一眾黑甲鐵屍中便分出二十餘具,開始快速向著令箭下的高府移動。


    黑袍老者做完這一切,快步向著赤龍道奔去,嘴中自語,“高雲伯,你好自為之。”說完身影便沒入在一眾黑甲鐵屍中,消失不見。


    高雲伯的異常舉動自然吸引了賈鴻道等人的注意,未等他有其他動作,便要衝上去截殺此人。高雲伯見勢不妙,便一把抓起高潛展往大堂內退去,並未有絲毫慌亂,反而有些刻意的拉扯。


    顧醒沒有答出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聾拉著腦袋,跟丟了魂一樣。高潛展被高雲伯抓走,也像個提線木偶,眼神呆滯。


    這一切在高雲伯看來,卻是最好的結果。


    因為,顧醒沒有答話,便是間接承認了“惡行”,那麽自然再也無法麵對高潛展,卻也無法再對他出手。因為隻要有高潛展作為“護身符”,便可高枕無憂。


    此時兩人,明明相隔不遠,卻似一河兩岸,再也無法像曾經一樣,無話不談。


    一張寬大的手掌重重拍在顧醒肩上,將他從沉重的思緒中給拉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個渾厚的嗓音寬慰道:“少年人,這就是成長。成長的過程就是這樣一次次的失望,而每一次失望過後的重新站起,才能讓你更強大!”


    “可是……”顧醒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墨野打斷,“沒有可是,你必須去麵對。這是亂世的定數,沒有人能夠改變。若是依舊瞻前顧後,如何能夠在這亂世中,求得一線生機?”


    一雙眼眸透過青銅麵具,注視著顧醒,有種說不出的魔力,讓顧醒焦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那我如何才能挽迴?”顧醒思量片刻,還是問出了這一句。


    “坦誠一切,剩下的就留給光陰吧……”墨野說完這一句,便緊跟著賈鴻道和老倌家的腳步,追了進去。


    癱靠在牆邊的高承英叫住了想要跟上去的顧醒,有些頹然,“顧小子,你過來。”


    顧醒疾步跑了過去,蹲下身,盡量保持距離又不顯得生分和刻意。看著眼前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平凡的高承英,顧醒莫名生出一種世態炎涼的無力感。


    高承英輕聲咳嗽了兩聲,一把抓住顧醒的手腕,語重心長的問道:“可是真心喜歡潛展?”


    顧醒聞言立即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高承英慘然一笑,“那你剛才為何不辯解,反而是默認了我阿耶的說辭?你可知,你這樣會傷了潛展的心!”


    顧醒盯著高承英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喜歡她,自然不能騙她。若是將來此事真相大白,我又該如何麵對她?”


    高承英苦笑不語,這眼前的少年,有種天生的執拗,卻讓人覺得真實,難怪這深居不出的高潛展會喜歡。


    如此想來,潛展那丫頭比上自己,確實幸福很多。沒有從小的耳融目染,沒有那麽多背負和無可奈何,沒有世俗紛爭,可以如此簡單的喜歡一個人,真好。


    顧醒望著嘴角泛起笑意的高承英,掙脫束縛猛然起身,抱拳歉意道:“高統領,我要去跟潛展說清楚,你好生靜養,待救出潛展,便來救你。”


    “無需操心,快些去吧。”高承英笑著擺了擺手,眼神中滿是溫柔。


    顧醒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去。待顧醒走遠,高承英眼神一凜,厲聲喝道:“藏頭藏尾的鼠輩,鬼鬼祟祟還不現身?”


    一陣嬌笑聲由遠及近,一名嬌柔女子從暗處信步闌珊,她身旁還有一名白發老者,望著高承英,眼神玩味。


    高承英看清來人,不覺一驚,但隨即又收斂心神,淡然笑道:“原來是葛老,不知為何有此閑暇,到府中一敘?隻是鄙人此時不太方便,無法起身迎接,還望恕罪。”


    葛老依舊帶著淡淡笑意,卻未答話,反而扭頭望著女子,輕聲問道:“可否一觀?”


    那嬌柔女子又是一陣嬌笑,從懷中摸出一張麵皮,雙手揉捏了幾下後覆於麵上,便是又一位如假包換的“高承英”。癱靠在牆邊的高承英瞧見此景,心中一沉,手慢慢伸向腰間橫刀,已有決意之心。


    而葛老並未繼續前行,反而輕聲笑道:“高統領好好休息,我等去去就來。”說完便和那名“高承英”一起,向著大堂內走去。


    高承英瞧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雖有心卻無力,隻能露出苦笑,仰頭望向天空。


    此時的午後,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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