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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醒並未因猜到第五疾的謀劃而感到憤怒,反而有些許寬慰,說道底此人不過是為了謀求一己私利,亦或是想在這一局亂局對弈中謀求一線生機。


    若是如此,便無可厚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古來有之。


    隻是他的手段不甚高明,非要刻意去冒充別人,若不是這般假借身份混淆視聽,直言不諱道出原委,說不定顧醒也會隨著他一起,繼續在這洛陽棋局中,去探尋塵封的真相。


    所以,當第五疾投來喜悅甚至有幾分得意的目光時,顧醒卻報以憐憫悲傷神情,這杯世俗和亂局折磨至此的可憐人,當初該是怎樣的意氣風發,如今卻這般蠅營狗苟。


    第五疾雖是不解黝黑少年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憐憫,到底是為誰而悲,但此時卻是無關痛癢,他隻需帶著兩人遁走,便能溜之大吉。


    顧醒在與第五疾眼神交錯後便收迴了視線,心中滿是一陣酸楚,“這世道,吃人。”


    隨著門外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門內三人心思各異,卻無一人膽敢開門一觀。隨著不斷有人撞在這老舊門扉上,伴隨著頻率漸濃的咚咚悶響,那有汩汩鮮血從門縫處滲了進來。


    門外那躍入禁軍城防兵士中的男子從腰間摸出一雙筷子,這雙筷子並無特別,比那廟堂之上達官貴人所用的象牙、白玉、珊瑚筷子都要遜色太多,甚至還比不上尋常人家一日三餐所用的竹筷。


    但若是顧醒或是零陵此時推門而出,便能一眼認出,這雙筷子便是那城北“半截麵攤”矮桌上筷筒中再尋常不過的筷子。


    或許有人會說,天下筷子千百萬,怎會輕易辨別出?


    但那筷子雖與尋常筷子並無詫異,卻又一處甚是特別,便是那“半截麵攤”矮桌上筷筒中的筷子,皆是被人斜著削去了半寸,不知是否也是此人有意為之。


    此時這傾斜削去半寸的筷子,卻變成殺人的利器,男子雙手各握一隻,用那被削斷的一頭不斷刺入那些兵士的脖頸、太陽穴或是眼睛,每次出手例無虛發。


    饒是如此,那男子也僅在初期占據優勢,待那眾兵士反應過來,也是負傷不輕。


    而那旁觀兩人,一人眼神狂熱,殺心大起,正是那青衫少年。此時的他雙手相握暗自搓著,卻是不敢貿然出手,怕自己不合時宜的加入會誤了這出“節奏緊湊,劇情迭起”的“大戲”。


    另一人心態平和,斜靠土牆,一腳小腿彎曲斜放另一腿側,眼神中全然沒有焦慮,隻有對這出“折子戲”的諸多想法。高承英來時便打定了主意,決計不插手,但也不能讓國主李存勖或有其他人稱心如意。


    隻要不是按照任何一方的謀劃推演下去,那這場亂局就會憑空生出諸多變數,那麽他們高府一門在此次亂局中,便會多一些勝算。


    縱然最後不能問鼎九五,但求一個安邦定國的美名,想必是不難。所以,今夜注定隻有血流成河。


    那當下依舊站在赤龍道主街上的墨野,正左右為難。離去已是不可能,若是前往一探究竟,又怕被卷入紛爭。那青衫少年一去不複返,那戎裝赤霞披風的女子也是如此。


    在遙聽著喊殺聲和哀嚎聲,看來戰局已是一觸即發。


    就在墨野躊躇之際,忽然萌生一個念想,雖不是要參與其中,但亦可瞧瞧此處此時情形,若是能有探明一二,說不定能將今晚之事摸個七七八八,屆時再行事便能事半功倍。


    想到此處,墨野便沒了猶豫,開始向那聲浪起伏之地走去。他一路小跑,不時望向天際,卻不曾瞧見霞雀道有求援信號,雖說心中依舊不放心,但此時騎虎難下,不得不行。


    當他繞過觀海閣,快要走到那處廝殺之地時,忽然瞥見兩人一前一後藏匿暗處。青衫少年側臉冷峻,正雙手相握,壓抑著心中想要入局廝殺的激蕩。


    另一人則悠閑自若,便是那戎裝赤霞披風女子無疑。


    墨野見此便停住腳步,保持了安全距離,遙遙望著此時的戰局。畢竟是人數眾多,有百人之眾,饒是那男子武功修為皆是不俗,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此時地麵橫七豎八已經倒下了二三十人,有的脖頸被開了個血洞,咕嚕咕嚕往外冒著血。那雙手緊緊堵住血洞,依舊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感受著生命從指縫中溜走。


    還有人則是被戳瞎了眼睛,男子下手不知是留有餘地,還是殺人癖好使然,皆是隻傷一眼,絕不皆毀。


    所以那些倒在地上苦苦哀嚎的兵士,隻用一隻手掌捂住流血不止的眼睛,另一隻手仍舊抓著橫刀,拚命揮砍,想要為這男子添點麻煩。


    還有人則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細細看去才知是被人用極其鋒利之物戳穿了太陽穴一擊斃命,就連一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便一命嗚唿。


    其餘兵士隨時殺紅了眼,卻是不敢再貿然上前拚命。男子雙手握住的殘破筷子,已被鮮血染紅,他時不時甩動雙手,想要將上麵沾染的汙穢給清除掉。


    這男子雖然依舊屹立不倒,但滿身皆是橫刀劈砍出的傷痕,深淺不一,皮開肉綻。男子已然沒了剛才與墨野對峙時的傲然,隻有濃重的喘息聲斷斷續續。


    許是覺著再這樣拖下去必然身死,男子突然對著別院內朗聲喝道:“第五疾,還不出手。”


    別院內的老者第五疾,突然心神一顫,沒來由地咽了口口水,有些疑惑地自語道:“他是如何將我認出來的?那他又是誰呢?”


    那浴血奮戰多時的男子眼見別院門內依舊沒有動靜,便是狠下心來,趁著那些兵士畏手畏腳的當口,突然腳下發力,側身撞向那本就有些老舊的別院門扉。


    門內正要遁走的三人,怎料這院門突然被人撞開,老者第五疾反應極其迅速,立馬抽身後撤,跳到顧醒和零陵身邊,伺機而動。


    那破門而入的男子雖是舍身撞門,卻是早有準備,隻是一個“懶驢打滾”,又迴轉身形凝望準備跟進的兵士眾人。


    那群禁軍城防兵士可謂是訓練有素,雖是因機具恐懼短暫失神,但反應過來後便知此人要逃,立即往那破門出魚貫而入。雖是不曾貿然出手,但也形成包圍之勢。誰道這門內竟然還有三人,便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剛才男子那一聲“激將之法”,在那眾兵士看來不過是緩兵遁走之計,不曾想這院內真有三人膽大包天,藏匿於此。


    此時既然已經踏足此間地界,那便不必再去理會什麽禁地禁令,先行拿下這一陣賊人才是當下正理。不知是誰眼尖,突然開口疑惑問道:“那不是天獄司淩副司首嗎?為何出現在此,還跟賊人在一起?”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這一眾禁軍城防兵士目瞪口呆,也讓那破門而入的男子有些詫異。他此前藏身霞雀道,被第五疾捷足先登,卻是沒有當場戳破,隻想著將計就計。


    眼見第五疾一通慷慨激昂後便領著兩人逃離霞雀道,便是想著許是那高家二公子,用來當做保命符。如今看來,還是自己想的不夠,第五疾竟已是勾結天獄司,想要在這亂局中,謀求更多好處。


    男子舍棄眼前包圍,迴頭望向三人。顧醒和零陵皆是對此人分外陌生,不知此人來曆身份,更是對此人剛才的大打出手一無所知。


    可這第五疾卻是驚訝到無以複加,萬萬沒想到,自己在霞雀道冒名頂替之人,竟是是他。亦是沒想到,這位本該早已深埋黃土的故人,此時卻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


    男子望了第五疾半晌後,又將眼神鎖定在顧醒身上,看了又看,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竟是舍不得挪開眼睛。零陵瞧見打趣道:“瞧見沒?你生的如此‘花容月貌’,竟是男子都對你動心。”


    顧醒歪頭撇了零陵一眼,也不搭腔,也不說話,隻是迴望男子,一言不發。


    第五疾已是老淚縱橫,正要開口便被男子打斷,“此間事未了,我等容後再說。你想助我了卻這樁麻煩事。”第五疾突然昂然挺胸,向前跨了一步,繃直了身軀朗聲道:“願為顧家赴死。”


    男子眼神轉為淡然,轉迴不再看向第五疾,隻是左右打量著眼前一眾兵士,突然咧嘴笑道:“爾等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嗎?”


    這一眾兵士根本不相信,這破門而入一門之隔,竟能顛倒生死?起死迴生?


    饒是不信,但卻還是越發謹慎起來。這男子鬼魅身形和不似尋常武人的功法路數,確實不得不小心為上。剛才還是滿臉詭譎神色的第五疾,此時已是煥然一新,仿佛剛才那人已死,此時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顧醒對這一切看在眼裏,記在心上,若非這破門而入之人與這第五疾有何淵源,竟能讓他這般死心塌地?這恐怕不是一兩句虧欠能夠說得清楚的。


    顧醒從第五疾臉上瞧見了久違的笑容,不是那種慘淡的笑容,而是一種久違的溫暖笑意。此人的出現仿佛是黑夜中的縷光明,照耀著這位多年蟄伏,苟且偷生的老者,去奪取重新入世後的第一場勝利。


    人心或許會變,但人的初心或許不會變……


    作者言二三:第一卷臨近收尾,很多伏筆和坑需要重新梳理和填,所以本月放慢腳步,筆者將好好構思,希望能將最精彩的故事奉上。所以兩更暫時改為一更,若寫到精彩處,必暴更,謝謝各位看官的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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