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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兩人前後腳踏入別院,第五疾便一把將院門拉上,並急不可待插上門栓,並附耳貼門,隔著破舊院門,遙聽門外動靜。


    就在三人屏息凝神之際,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還伴隨著幾陣吆喝,隨即在門外駐足停步。顧醒和零陵即使站在門內,也能隱約聽見門外粗淺不一的喘息聲。


    許是剛才疲於追趕,未有停歇,直到此處方才有片刻休息。


    第五疾附耳躬身未動,那一雙越老越是敏銳的“鷹眼”此時並未流露出絲毫膽怯,反倒是越發興奮起來,似乎接下來將發生一件讓門內門外皆是始料未及的大事,來為這寂寥地夜憑添幾分生趣。


    那一隊禁軍城防兵士在一聲高喝中列隊整形,此時遠在赤龍道外的高承英遙遙聽見,不覺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本是急匆匆趕往霞雀道的高承英,突然調轉馬頭,又轉身往赤龍道奔去,隻是走的並不快,還對一側侍騎小聲吩咐,“你領一隊人,前往霞雀道將二公子接迴。”


    那侍騎是一名精壯漢子,約莫而立之年,身著明光甲胄,腰佩一把古樸橫刀,與尋常橫刀不同,這柄橫刀到鞘上用已不再此間地界流傳的流雲蠶絲做了個漂亮的線調,顯得分外別致。


    勁裝漢子抱拳領命,便勒緊韁繩轉身,單手上舉,用溫吞卻不容置疑的語調喝道:“丙風營,隨我來。”聲下並是齊喝起,漢子雙腿一夾馬腹,便往那已無尋常風光的霞雀道疾馳而去。


    隻是不知,此時的他去往那曾經名動天下的煙花柳巷,該是怎麽樣一種心情。高承英對此漠不關心,此人乃是她手下心腹,此時一去了卻後顧之憂。


    隻是這般折返,斷然不是為了藏匿其中的賊人,反倒也是想看一出好戲。


    這黑雲急掠而過,洗滌後的夜分外清朗,那本該飄滿墨香銅臭的街道,也被洗滌幹淨,猶如嶄新一般。高承英並不著急,她隻想看戲,卻並不想從開始看起。


    這裏其實有一點學問,那便是尋常看官戲樓聽戲,都是從始至終,這是票友,愛好使然。但若是隻是圖個樂嗬,圖個新鮮,也便不用這般講究,掐個點進去,跟著拍手叫好,臨近尾聲時而出,留點餘味,反倒很美。


    高承英對那伶人做派一直嗤之以鼻,想來那男人搔首弄姿,擦脂抹粉便是嘔從心來,奈何當今國主李存勖偏愛伶人,才有了“一河船坊千帆盡,不及伶人迴眸春”的可笑光景。


    隻是當下用這般做比,卻是再恰當不過,隻要安心當好局外人,便是“由著他吧”。如那一出出折子戲,沒了開始和結局,便不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隻歎,“此間夜風幾人往,誰又不是紙上人”。


    一番感慨,高承英忽而抬頭望天,不知何時一彎皎潔明月懸於天際,許是初夏時分,這彎雨後新月未滿才缺,恰是女子娥眉,掛在那張俏麗卻略顯哀怨地天際。


    雖是還想再磨幾分,但又怕錯過一出好戲,高承英來到赤龍道前翻身下馬,將韁繩交予禁衛,抬手道:“不必跟了,守好這裏,若有人硬闖或遁走,格殺勿論。”


    一眾高牆之內的禁衛齊聲喝道:“遵命”。高承英抬手後揚那赤色披風,單手按在那柄虎口銜利的寶劍上,大步流星地往那條百日間還人頭攢動,此時卻是空無一人的大道。


    聞聽有腳步聲傳來,那剛才還亮著微末燭火的人家匆忙將蠟燭吹滅,卻不敢再有半點聲響。此時這條空蕩蕩地長街上,唯有高承英鐵靴踏地的踏踏聲響,連綿不絕。


    但此間並非隻有高承英一人,還有一人仰躺在尋常樓頂,正在仰望那一彎新月。他也不知自己又多久沒有這樣閑散地凝望天空了,此時這般卻是忙裏偷閑的消遣罷了。


    那身著灰衫的男人領著青衫少年四處兜了幾圈又折返了迴來,隻是剛才還在另一處房頂,意氣風發的髯須大漢,此時已然沒了蹤影。


    那灰衫男人一陣感歎,感歎或者大好月色唯有自己一人獨享,也在感歎為何這亂世卻容不下平凡。非要逼著每一個人拚了命地區爭那一縷看得見卻抓不住的精彩。


    青衫少年本在灰衫男人身後尾隨,可兜兜轉轉幾圈後,卻是將這男人跟丟了,饒是他對這赤龍道了如指掌,卻是不知此人到底去了何處。


    奈何那不開眼的禁軍城防兵士來來迴迴似在尋找什麽人,便隻能作罷,向著觀海閣奔去。這赤龍道中便隻有觀海閣上得了台麵,若說今夜要發生點什麽,便隻有那麽一處地方夠忍折騰了。


    青衫少年卻是無意參與今夜的一切,他本是盯梢,剛才過招切磋也已耗費諸多心力,奈何儒老之命難違,否則早已溜之大吉。


    一路疾奔跑過數條長街,又拐入一個漆黑巷弄,青衫少年停住腳步閉起眼睛嗅了嗅,一股處子體香縈繞不散。循著味往那處跑去便是觀海閣所在。


    剛才零陵和顧醒在此逗留,卻不曾想留下了蛛絲馬跡,可這所謂的蛛絲馬跡,尋常人卻是嗅不出來,唯有這江湖中修習追蹤功法之人,才能知其中深意。


    當青衫少年來到觀海閣外,便瞧見那原本是一塊碩大石板的地方留下一地膏粉,不免心中一驚。來不及細想便左右四顧,待察覺周遭無人躲藏後,才循著聲響繼續往深處走去。


    待青衫少年走遠,那藏匿在一處不起眼角落的人,才慢慢從黑暗中站了起來。盯著青衫少年離去的方向,目露兇光。


    剛才青衫少年一番探查,卻是沒有瞧見此人,原是此人蹲在陰影中,卻是沒有睜開眼睛,全憑聽覺和嗅覺來判斷青衫少年行動方向和軌跡。


    為何此人會隱匿在此,不得而知,隻知道那一地膏粉便是此人傑作。


    高承英快要走過赤龍道主街的時候,猛然停滯,扭頭望向某處房頂,朗聲說道:“不知哪位英雄在此,不妨現身一見。”


    本是瞧著月色的墨野不知何時竟然睡著,還不分場合時辰地打起了唿嚕。要知道在這麽重要的時候,居然幹出這等有辱斯文之事,實在不應該。


    本是半夢半醒的墨野,聞聽高承英話語,便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強行清醒過來,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又從房頂躍下,站在了高承英身前。


    高承英並未感到意外,隻是此時此刻,還有人在赤龍道房頂睡覺,難免有些搞笑且詭異。瞧見眼前男人如此陌生,高承英警覺大盛,便要拔劍擊來。


    那灰衫男子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道:“路過,路過,這就走。”說完便擺了擺手,往赤龍道外走去。高承英並未阻止,隻是冷聲道:“奉勸閣下,此時還是留在這裏為妙,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灰衫男子轉身迴望高承英,借著那清冷新月的光輝,兩人第一次互相大量彼此。


    灰衫男子自然是被青衫少年一路追蹤的墨野,高承英從未見過如此俊朗的男子,有別於洛陽周遭尋常男子那般,棱角分明的臉上分明填滿了歲月的滄桑,那欲去還留的胡渣,隱約可見。


    深邃眼眸中的光點,就如此時那輪新月旁的一顆明星,閃閃發亮。高承英竟是看得有些癡了,本是生人勿進的的她,竟是在這奇怪無比的環境中,遇見了令她心動的男子。


    奈何那男子卻是這般不解風情,亦或是這尷尬的氣氛中確實洋溢不起那種情愫,高承英看著眼前男子,一言不發。墨野瞧著高承英,心思急轉,半晌後才開口問道:“好吧,那留下來便是。”


    高承英此時已然沒了殺心,卻礙於身份不便多談,隨口說道:“那閣下便留在此處,莫要再往走了,我還有要事,恕不奉陪。”臨行之際,不免又多瞧了那男子兩眼,心中蕩漾勝過了疑慮半分。


    該是怎樣一張憂鬱的麵容,才能讓女子這般脈脈含情……


    隻是墨野本以為要動手才能解決的問題,卻被這女子三言兩語輕鬆化解,剛才分明快瀕臨瓶頸的殺氣,此時已是蕩然無存。


    墨野又抬頭望向夜空,才瞧見不知何時那新月旁有多出一顆閃亮星辰,正默默陪伴在新月身旁,似一對久別重逢地戀人。


    墨野不禁感慨,“好一出‘金星伴月’,難得難得。”高承英本不願迴頭,奈何那男子竟在此時還能對月興歎,便轉身遙望,意有所指,“閣下賞月觀星便好,莫要再去招惹是非。”


    墨野聞言隨即抱拳躬身,“謝姑娘贈言,在下銘記在心。”


    “姑娘?”高承英聞言突然情不自禁大笑起來,隨即問道:“我一身戎裝,哪裏像個待字閨中的姑娘?”


    “在下看來,可不就是個姑娘麽?”墨野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高承英許是擔心誤了時辰,也不再答話,快步向那聲響發出之處走去,隻是臨近轉向之際,又迴望一眼。


    誰曾想,那墨野此時也在望著她……


    隻是高承英心思百轉,墨野卻是眉頭緊皺。隻是兩人相隔甚遠,卻是誤解了對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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