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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著笑臉麵具的女子並未言語,隻是行合掌禮往前一恭,直至高承英及那隊赤甲消失在西城門外,才收迴手來。一旁急不可耐地顧醒本欲張口說些什麽,奈何高承英走的實在“匆忙”,卻是沒來得及開口。


    在顧醒看來,所謂“越俎代庖”不過是句“事在人為”的托辭罷了。若不是眼前這殺人不眨眼的女子有官職傍身,那高承英絕不會如此權衡謹慎,本已控住的場麵,豈會拱手讓人


    但就是這層“皮”,讓諸多行事皆需深思熟慮,反而沒了江湖人的那種瀟灑不羈,隨性而為。廟堂,終究是高高在上的“陽春白雪”,而江湖,始終都是那般接地氣的“下裏巴人”。


    哪有什麽雅俗共賞,都是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騷客糊弄世人的誑語罷了。倘若現在,天獄司典司大人一刀將自己給劈了,恐怕也無人敢治她的罪。


    但若換做江湖中,必然是一場場血雨腥風,不死不休的鏖戰。誰還沒有幾個過命交情的兄弟朋友呢誰還沒有依仗的門派靠山呢


    但在廟堂麵前,都算個屁。


    沒有什麽是可悲的,人活一世,本就沒有公平可言。若是有,那隻能用實力說話。但在絕對權力麵前,實力又顯得如此雞肋。


    正如現在的顧醒,弱小又無助。他身後是後唐最神秘也是最具實力的明月樓,可在天獄司麵前一樣被碾壓地抬不起頭來。而他四階上品實力,對方卻是深不可測。


    那一跪,無關尊嚴,隻為活命。在此間要想活下去,哪裏還顧得上這些“身前身後名”


    戴著笑臉麵具的女子此時已雙手環抱,望著發呆的顧醒,一言不發。顧醒冷不丁地瞥見那“煞星”正看著自己,又是一陣本能的麵部肌肉痙攣,那雙因為長途奔襲而被磨破的草鞋,此時也“無可奈何”地露出了三根腳趾,無助地反複蜷縮著。


    兩人就這般僵持在當場,誰也沒有想要進一步的“衝動”。在顧醒麵前的是,一道萬丈深淵,而在女子麵前的是,一隻隨手可滅的螻蟻。


    這時,那一眾跑去搬救兵的兵士,又慌慌張張地跑了迴來。瞧見顧醒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皆是目瞪口呆。要知道,他們逃走的時候,女子那短刀已然出鞘數寸,而這已過了約莫半個多時辰,為何還未血濺三尺


    其中一名兵士高唿著喊道“典司大人,就是此人,她不分青紅皂白便斬殺了我們什長,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那一眾兵士身後,有一人手持拂塵,頭戴發冠,一身淺緋色官服上,竟有銀線描紋。而那腰間懸著的,赫然是那朝堂獨有的銀魚袋。


    待此人從那眾兵士身後走上前來,顧醒才看得分明,此人身高約莫八尺有餘,除那不離手的拂塵,腰側還斜插著一根玉笛。隻是此人麵上同樣戴著麵具。


    不同於笑臉麵具女子,此人麵具做工極其考究,黑色綢布打底,用銀線勾勒出了一隻吊睛白額老虎,虎口處便是那人的左眼。


    而這麵具卻偏偏隻遮住了上半張臉,而那下半張臉上分明掛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這雙唇也過於清冷了些,微微有些發紫,襯著此人有些蠟黃的皮膚,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戴著笑臉麵具的女子卻不以為意,隻是雙手環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當那戴著麵具的天獄司典司大人看到那女子時,顧醒明顯察覺到此人嘴角抽動了一下。隻是這細微動作過於細微,不易察覺罷了。


    那典司大人輕撣拂塵,行叉手禮,用一種渾厚嗓音說道“不知淩副司座也在此處,鄙人唐突了。”顧醒從這句不鹹不淡地“問候”中,嗅出一絲不對付地氣息。


    但此人明顯官階低了笑臉麵具女子一籌,不然也不會這般故作恭順。但可見此人心中不服,若是此時能攀上關係,那便能對著“煞星”有所牽製。


    顧醒心所意動,立馬小跑到那來人麵前,抱拳朗聲道“在下乃是明月樓錦鼠孤星,來此調查半截麵攤慘案,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怎料這來人對顧醒言語置若罔聞,隻是盯著那戴著笑臉麵具的女子,等待著她的迴答。


    那女子見顧醒熱臉貼了冷屁股,不覺有些好笑。隻是那麵具遮住表情,瞧不真切。但女子隨即接口說道“這位大人身份尊貴,豈是你一隻小老鼠能夠高攀的對吧,李大人。”


    “此人姓李”顧醒小聲嘀咕,心中一驚。雖說唐朝已亡,亂世天下。這後唐依舊遵循唐律,對國主姓氏也是忌諱非常,尋常人連說都不能說,更何況還是冠以李姓此人莫非是那李唐後人不成


    那手持拂塵,戴著吊睛白額猛虎麵具的李典司,雙唇一抿,卻不動怒。隻是依舊用那平淡無奇卻渾厚地嗓音說道“淩副司座說笑了,我不過一個旁係臣子,怎敢與後唐李氏相提並論。隻是既然碰上了,我還是得把事情說清楚。”


    被稱為淩副司座的女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顧醒瞧著這女子年紀跟自己一般大,卻已是身居高位,還有這等城府,果肉後唐用人不拘一格,人才濟濟啊。


    李典司上前一步,再行叉手禮,將尊卑貴賤拿捏的十分得當,雖說心中不喜此人橫空出世奪其副司座之位,但還是隱忍至今,也沒有表現出過分的不滿。


    但任誰都能瞧出來,這位李典司,或許比這位淩副司座,更適合天獄司副司座一職。


    隻是這表麵看來,卻不知背地裏還有多少陰謀算計。顧醒對眼前兩人之間的恩怨全然不知,他隻知道,若不能緊緊抓住這位李典司,那自己恐怕活不到晌午。


    李典司收迴了手,一副傲然模樣,“淩副司座,你且聽好了。柳司座臨行前吩咐,讓我盡心盡責輔佐於你,可不是讓你如此罔顧法紀,胡作非為的。況且此時還有明月樓的朋友在場,你這般乖張,莫不是置天獄司的顏麵於不顧”


    顧醒心中暗歎,“好一句罔顧法紀,若不是自己隻是一個明月樓的外人,說不得要為李典司的這番言辭懇切拍手叫好。”


    字字誅心。


    可那淩副司座依舊無動於衷,隻是撂下了這麽一句,“李典司,為臣者,當有為臣的樣子。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若你敢再犯,我定斬不饒。”


    那位李典司此時已是氣得雙唇發白,手中拂塵微微顫抖。拂塵上的須發根根炸裂,看來已是隱忍到了極限。顧醒也不曾料到,這位淩副司座竟然自持身份,反將一軍。


    這一句“定斬不饒”幾乎斷了李典司的所有後路,兩人本同朝為官,還分屬同宗,此時卻要同室操戈,不免讓外人看了也膽寒。


    顧醒隻道這淩副司座殺伐果斷,怎料還如此伶牙俐齒。這般年紀就如此兇悍,若在等幾年,恐怕便能天下揚名,無人不知。


    顧醒怎會料到,自己心中一句無心讖語,竟能一語中的,那位淩副司座,多年後可謂是獨步天下,讓人聞風喪膽。


    未等那李典司繼續開口,淩副司座便揚手淡然說道“那就煩請李典司迴去,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這裏的小事,就不勞煩您操心了。至於這位明月樓的朋友,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他,就不拘禮相送了。”


    顧醒聞言再次如遭鍾撞,腦袋轟然炸裂。而那來時雲淡風輕的李典司,此時竟是被氣得七竅生煙,雖遮住了半張麵容,卻掩飾不住那滿臉怒容,轉身拂袖而去,全然沒了那一身仙風道骨,也損了那一身官服氣運。


    當淩副司座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顧醒身上時,顧醒才從最初的希望中慢慢轉變為絕望,滿臉不知所措的表情,讓人既心疼又好笑。


    隻是那暗處還藏匿著一個人,正在默默注視著麵攤外的一切。此人身著一身素服,遮住麵容瞧不清楚,正是那多日不見的冥尊。隻是他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知曉顧醒今日迴都城。


    或許是一直在白琊處,恰好碰上那兩個來投奔的“淪落人”,才趕來看一看。沒想到,還有一名棘手的“刺頭”也在這裏。隻是這女子她很熟悉,卻不著急出手道破。


    他想看看,這顧小子要如何將這場死局變成生局


    人隻有在瀕臨絕境的時候,才能爆發出最大的潛力。而他自己,正是如此,不然怎能活到今天而那女子亦是如此,不然怎能在明月樓中,納蘭身旁,奪取這般造化。


    未等顧醒開口,淩副司座便搶白道“正式認識下,我姓淩,雙水出茯苓。我名零陵,無根墜九淵,無一不歸陵。我隻說這一次,記住了嗎biqux”


    顧醒木然地點了點頭,他此時明白,記住便能奪得一線生機,便一字一頓地迴道“淩零陵”


    那戴著笑臉麵具的淩副司座,突然溫柔地說了一句,“叫我零陵就好。對了,若是你再聽見那句我悄聲告訴你的話,便是我要殺人的時候,你最好躲遠些,要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這般威脅用如此溫柔的嗓音說出,讓顧醒不寒而栗。心中默默記下,“莫要語零陵香。”


    零陵突然上前,用短刀刀柄抵住顧醒胸口,小聲說道“別說漏嘴咯。”說完便掩麵輕笑起來。


    顧醒連忙搖頭,忽又重重點頭。女子收斂了笑容,正色道“自此,你便跟著我,一起來查這件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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