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不安如同未散的迷霧,再次悄然籠罩林芷若的心間,膳食藥官事件的餘波讓她眉頭緊鎖。


    然而,她深知,即便心急如焚,也難以改變現狀,隻能默默忍受。


    夜幕降臨,高忠誠應邀參加一場在湖中船上舉辦的夜宴,由於護衛有限,林芷若隻得留守。


    她步入客房,晚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仿佛在低語夜晚的秘密。


    (那燧發槍的精細設計……)


    據傳,這是來自西方的最新武器,充滿了異國情調。


    (西方……)


    林芷若的思緒飄向了那兩位對皇妃之位虎視眈眈的使者。


    她們深夜離開房間,究竟有何企圖?


    高忠誠曾猜測,她們可能在暗中策劃著什麽。


    林芷若猜想,她們或許利用美貌誘惑了一些官員,但也可能涉及更複雜的陰謀。


    每個國家都渴望掌握最先進的武器,但兩國間的軍火交易,無疑會成為戰爭的導火索。


    那兩位使者的國家,自然不會公然販賣武器,更不可能繞過朝廷進行暗中交易。


    (難道她們采取了更為隱秘的行動?)


    不,或許她們背後有著更為強大的勢力支持。


    林芷若無從得知被捕的官員會透露多少秘密,又知曉多少內幕。


    她隻能默默祈禱,希望朝廷能盡快鏟除這個禍患。


    林芷若雖非心懷慈悲之人,卻深知一個道理:唯有四周之人皆安居樂業,自己的日子才能安穩無憂。


    夜色愈發深沉,林芷若正準備就寢,卻忽聞敲門之聲,她猛然一驚,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門,僅開啟一道細縫。


    門外站著的,正是她此刻最不願相見之人。


    此刻,高忠誠正在夜宴中暢飲,烏木齊或許也在其中。


    為何唯獨此人未曾出席?


    “若你不願相見,那便罷了。”權無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


    林芷若透過門縫,見他轉身倚牆,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寂。


    “抱歉打擾了你。”


    林芷若依舊沉默不語,如同權無雙一般,背靠著牆壁。


    從門縫中,她隱約聽見權無雙沉重的歎息聲,以及他煩躁地撓頭、跺腳的聲音,似乎還有他猛抓頭皮時,發絲拂過牆壁的細微聲響。


    即便未見其麵,林芷若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


    他或許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林芷若亦是如此,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林芷若心中困惑不已,不由自主地撓了撓鼻尖。


    “我並未放在心上,實則是我該向你致歉。”


    畢竟自己連聲“尚可”都未曾吝嗇,權無雙心生怒火也是情理之中。


    憤怒之下,即便是林芷若,也不免受到他的責備。


    林芷若聽見權無雙在門外低聲自語。


    (他究竟在思索些什麽?)


    林芷若向來不善察言觀色。


    一方麵,她對此並無興趣;另一方麵,或許是因為從未有人教過她。


    自幼被遺棄在紅霞樓的她,無論是小姐還是仆役,雖曾給予她些許照料,但終究還是以工作為重。


    將她獨自留在房中,無論她如何啼哭,都得等到眾人忙完方能前來安撫。


    或許正因如此,林芷若成了一個不愛哭泣的嬰兒。


    或許正因如此,林芷若變得難以察覺他人的善意或惡意。


    在琉璃宮受到欺淩時,她也無動於衷,或許正是因為這份遲鈍。


    當然,她心中也會不悅,但相較於常人,她的情緒反應要輕微得多。


    因此,林芷若不知該如何迴應權無雙,兩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深淵。


    林芷若苦思冥想半晌,終於斟酌著詞句說道:


    “我並無他言,於我而言,權總管便是權總管,別無他意。”


    林芷若一不小心忘卻了要使用化名一事。


    她搖了搖頭,暗自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但這確實是她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不過是多了兩顆罷了,又能如何?)


    反正又不會有人來看,就當作與自己無關吧。


    “於我而言,我亦是我,是嗎?”


    那聲音中既有喜悅又有寂寞,難以名狀。


    權無雙開始在身上翻找著什麽,隨後將手伸入門縫之中。


    林芷若不由自主地轉過頭來,後退一步。


    “……莫要如此戒備,我隻是想把這東西給你。”


    一隻布包輕輕地落在了門楣之上。


    林芷若不知其中所藏何物,伸出手去,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權無雙的手。


    那瞬間的觸感,如同流星劃過夜空,還未及感受彼此的溫度便已消逝。


    “我本想在你收下這東西時,告訴你一件事。雖然先前已給了你羊腰。”


    權無雙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


    林芷若好奇地打開布包,隻見其中盛放著幾顆黃色的石子。


    “此事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但我希望你能知曉。”


    權無雙壓低聲音,卻吐字清晰地說道。


    (這……這是何物?)


    “我之所以讓你一同出遊,也是因為……”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仿佛費盡全力。


    然而——


    (羊……難道是……)


    “羊腰——!”


    林芷若並未聽清他的話,隻是被眼前的珍寶所吸引。


    林芷若猛地站起身,大聲喊道。


    她夢寐以求的秘藥此刻就在眼前。


    她淚光閃爍,心跳如鼓,唿吸急促,仿佛要窒息一般。


    林芷若猛地打開了房門,權無雙驚得連連後退。


    “多謝總管大人!”


    林芷若躬身行禮。


    “嗯,說是好不容易終於到手了……喂!不可擅自關門,我的話還未說完——”


    林芷若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插上了門閂。


    她不願讓任何人打擾她此刻的喜悅。


    林芷若單腳站立,旋轉一圈,滿心歡喜地望著手中的羊腰。


    她的嘴角扭曲成奇異的形狀,發出嘻嘻的笑聲。


    門外似乎有人用力敲門,但相較於眼前的羊腰,那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這東西讓林芷若高興得將權無雙白日的舉動拋諸腦後。


    她的心跳如鼓擂,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響。


    林芷若一邊用臉頰輕蹭著羊腰,一邊跳上了床榻。


    她雙腿擺動,毫無形象可言,卻用食指輕輕戳著扔在褥子上的羊腰。


    總覺得隻要看到這寶貝,即便是整月不眠不休地當差,也甘之如飴。


    當然,這隻是想想而已,真若如此,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林芷若已不再在意權無雙是否為宦官。


    無論他是否是,林芷若都無意過問。


    隻是,她亦非薄情之人,獲此珍寶,心中自是感激不已。


    他日,若權無雙的秘密被揭露,陷入困境之中,林芷若定會全力相助。


    她心中暗暗發誓。


    (屆時,我定會……)


    幫他度過難關,成為真正的宦官也罷,其他也罷。


    當林芷若下定決心之時,門外敲門之聲依舊震耳欲聾,但在她耳中,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雜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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