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堅定地駁斥了那些荒誕的傳聞,她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信念。


    “有人說皇帝也感到困惑,甚至懷疑是否有人用高超的技藝替換了先帝。


    但事實無可爭辯,那確實是先帝的遺體。


    當皇帝和太後一同前往太皇太後的安息之地時,太皇太後的遺容雖然難以言說,卻是自然規律的體現。”


    林芷若注意到,剛才還堅定不移的侍女,現在似乎被一種莫名的恐懼所籠罩。


    (原來如此,一切的真相,我已經了然於胸。)


    雖然隻是沒有腐爛,但這足以讓人感到不安。


    無論是權貴還是平民,最終都將歸於塵土。


    林芷若堅信,人的貴賤並不能改變他們的本質。


    “不久,那座高聳的樓宇將被夷為平地。


    希望你能在它消失前,揭開這層層迷霧。”


    自先帝駕崩以來,已經過去了六年。


    遺體已經被安放在遙遠的皇陵中,現在,唯一能讓人迴憶過去的,隻有那座孤獨的樓宇。


    如果在拆除前不能揭開真相,皇太後的心中可能會永遠留下一個結。


    林芷若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猜測。


    “冒昧地問一句,能否允許我進入那個房間,進行一番探查?”


    “這……”侍女顯得猶豫不決,顯然不能擅自決定。


    “我明白了,我會去請示。”


    侍女一邊注視著窗外,一邊關注著茶會的進展。


    當晚,林芷若沒有迴到宏偉的琉璃宮,而是前往了久違的權無雙居所,準備第二天再次探訪那個積滿灰塵的房間。


    雖然需要皇帝的批準,但隻要皇太後開口,很可能會得到允許。


    聽說權無雙等人將作為見證人,這件事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


    或許是恆華在其中牽線搭橋。


    坦白說,林芷若對迴到琉璃宮後,侍女長的反應感到憂慮。


    (也許是我以前太過寬容了。)


    采薇作為侍女長,有責任保護玉瑤貴妃。


    像林芷若這樣立場模糊,既侍奉玉瑤貴妃,又頻繁出入琉璃宮的侍女,自然難以得到采薇的歡心。


    林芷若有時也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屬於哪一方。


    但她至少沒有傷害玉瑤貴妃的意圖,也不會因此去陷害其他嬪妃。


    林芷若曾使用的房間已經被占用,所以她被安排在恆華的房間過夜。


    雖然林芷若對那位年邁的侍女有些敬畏,但她也隻能安慰自己,恆華不會對她不利。


    “來,你換上這身衣服。”


    林芷若換上了恆華給她的衣服。


    恆華的房間位於權無雙居所的一角,由兩個相鄰的房間組成。


    他們緊急送來了一張床。


    這裏比琉璃宮侍女的房間豪華許多,擺放著許多精致的日常用品。


    “其實,我睡在智謀將軍床上就足夠了。”


    “讓你睡在那裏,我會感到不安。”


    被她這麽一說,林芷若也不好再說什麽。


    恆華奢侈地點著蠟燭,將房間照得通明,她正聚精會神地閱讀。


    那搖曳的燭光雖然刺眼,但看到她愉快地翻動食譜,林芷若覺得現在勸阻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林芷若如果想看食譜,可以去裏間隨意挑選。”


    林芷若欣然同意。


    食譜來之不易,應當珍惜,有機會就應該閱讀。


    林芷若希望能找到一本吸引她的食譜,於是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與放床的房間相比,裏間擺滿了各種物品,井然有序。


    書架靜靜地站在房間的一角,像一位沉默的守護者。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翻閱著食譜,生怕燭火靠近,引發災難。


    然而,她隨手拿起的一本食譜,卻讓她迅速合上了封麵,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震懾。


    (不言而喻,恆華和林芷若的喜好似乎大相徑庭。)


    林芷若心中暗自感歎,正要離開,卻瞥見了放在一旁的一個古舊的小箱子。


    箱子雖然經曆了歲月的侵蝕,但邊緣依舊鑲嵌著璀璨奪目的金線,且似乎經常被人精心保養,閃爍著微光。


    “你對這箱子感到好奇嗎?”


    聽到恆華的聲音,林芷若轉過頭來。


    “請放心,我沒有冒犯之意。”


    “我知道你沒有。”


    恆華笑嗬嗬地走近,拿起了那個陳舊的小箱子。


    她將箱子拿到隔壁房間,輕輕放在桌上,緩緩打開了蓋子。


    裏麵擺放著幾件孩童的玩具,散發著歲月的痕跡。


    “這些都是權無雙最珍愛的玩具。


    他還有其他的玩具,但總是隻玩這幾件最喜歡的。”


    恆華拿起一個木偶,陷入了深深的迴憶。


    那木偶雕刻得栩栩如生,但在歲月的侵蝕和頻繁的觸摸下,已經變得有些發黑。


    這足以證明,權無雙對它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恆華微笑著迴憶過去,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憂傷。


    “林芷若覺得權無雙是個怎樣的人呢?”


    對於恆華的問題,林芷若微微一愣,但隨即給出了答案。


    (至少,他會賜予我珍稀的食材……)


    “我認為,他是一位極好的上司,待人寬厚仁慈。”


    “你的話中,似乎另有深意?”


    林芷若生硬地搖了搖頭,試圖掩飾內心的慌亂。


    “也罷。”


    恆華將木偶收迴箱子之中,仿佛將那段迴憶也一同封存。


    “這個玩具啊,權無雙以前總是愛不釋手,所以我們曾經偷偷藏起來過。


    可是一旦藏起來,他就哭鬧不止,誰也哄不住。


    後來,高忠誠還帶來了新的玩具,費盡心思才安撫住他。”


    “為何要沒收他的玩具呢?”


    林芷若好奇地向恆華問道。


    恆華緩緩皺起了眉頭,露出了一個哀傷而複雜的微笑。


    “執著於某一件事物,會讓人變得目光短淺、心胸狹窄。


    那位貴人,他天生的立場與身份,不允許他過分沉迷於某一件事物。


    無論他是否願意,我們都必須讓他盡早成長為一個成熟穩重、有擔當的人。


    因為,這是權無雙母親的心願與期望。”


    (原來如此……)


    林芷若心中的一個謎團,似乎得到了解答與釋懷。


    權無雙那逐漸顯露出來的,莫名的孩子氣與純真,原來應該是他本質的一部分。


    聽聞在壓抑的環境下成長,會對人的心靈造成深遠的影響與傷害。


    權無雙的心靈,或許也因此而變得有些稚氣與單純。


    然而,旁人卻隻將他視為完美無瑕、風度翩翩的宦官,這實在是令人感到詫異與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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