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林芷若在琉璃宮的幽暗中輾轉難安。


    她悄然溜出宮門,心中隻為尋覓一絲自由的氣息。


    冬日的寒風凜冽,林芷若披上厚重的鬥篷,才敢踏入這冰冷的世界。


    後宮依舊,仿佛彌漫著一種扭曲的情愫。


    她需謹慎行事,以免不經意間窺見草叢或暗角中的秘密。


    (對於那些心中烈火燃燒之人,冬日的嚴寒似乎隻是微不足道的阻礙。)


    不經意間,林芷若仰望蒼穹中那輪半彎的明月。


    思緒飄迴蓮華公主的往事,心中忽生一念,決定攀上宮牆。


    原欲借此良宵,舉杯邀月,無奈琉璃宮內並無佳釀,隻得作罷。


    憶起前日權無雙贈予的美酒,林芷若不禁心生懊悔。


    渴望那久違的滋味,卻又因往昔的記憶而搖頭,終是作罷。


    林芷若輕巧地踏上宮牆,利用牆角凸出的磚瓦,身手敏捷地一步步攀登。


    若非時刻留意衣裙,恐怕早已被勾扯。


    世間有雲,煙與某物相伴,而此刻,高處的風景卻讓人心曠神怡。


    明月高懸,星辰稀疏,映照著京城的繁華。


    遠處燈火輝煌,定是煙花巷的璀璨,不負不夜城之美名。


    那些浪蕩的男女或許正與花朵纏綿悱惻。


    林芷若無所事事,隻坐在牆頭,雙腿輕輕搖晃,凝視著浩瀚的天際。


    “咦,有人先行一步?”


    一個不高不低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林芷若轉身望去,隻見一位身著褲裝的身影矗立。


    細看之下,竟是司嵐妃。


    她發絲束起,披於背後,肩上掛著一個碩大的酒壺。


    司嵐妃臉頰微醺,衣衫略顯單薄,步履雖穩,卻帶著幾分醉意。


    “不,我即刻退讓。”


    林芷若說道。


    “何須如此,陪我共飲一杯吧。”


    司嵐妃取出酒杯,林芷若無從拒絕。


    平日裏,她會因玉瑤貴妃而婉拒,但此刻,她不願掃了這位即將離開後宮的妃子最後的雅興。


    並非美酒誘惑,林芷若雙手接過酒杯,淺嚐那濁酒之甘醇。


    酒香濃鬱,甜而不膩,酒精似乎並不濃烈。


    司嵐妃則豪邁地抱起酒壺,直飲而盡。


    “我像個男子嗎?”


    司嵐妃問道。


    “娘娘似乎刻意為之。”


    林芷若答道。


    “哈哈,你說話真直白。”


    司嵐妃單膝跪地,下巴擱在膝蓋上。


    她端正的鼻梁與長睫毛映襯下的眼眸,讓林芷若覺得似曾相識。


    她覺得司嵐妃像極了某個人,但頭腦已有些昏沉。


    “自兒子離開我後,我便一直是皇帝的友人,或許說,我又變迴了友人。”


    司嵐妃不以嬪妃自居,而是以友人的身份陪伴在皇帝身邊。


    他們自幼相識,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嬪妃。


    原本隻是作為初試雲雨的引導者被選中,卻因同情而成為了有名無實的嬪妃,這一當便是十數載。


    她早已渴望將這個位置轉讓給他人。


    為何遲遲不肯離去?


    司嵐妃繼續訴說著,無論林芷若是否願意傾聽,無論是否有人在意,她都將心中的話語傾瀉而出。


    明日,這位嬪妃將離開這座宮殿,無論宮內流傳著怎樣的流言蜚語,都已無關緊要。


    林芷若默默地聆聽著司嵐妃的獨白。


    當司嵐妃的話語告一段落時,她站起身,將酒壺倒轉,將酒漿灑向圍牆外,灑入濠溝之中。


    看著酒漿如告別般流逝,林芷若想起了前日自殺的侍女。


    “水中一定很冷吧。”


    “是啊。”


    “一定很難受吧。”


    “是啊。”


    “真傻啊。”


    “……或許吧。”


    “大家都太傻了。”


    “或許吧。”


    林芷若似乎有所領悟。


    那名侍女確實是自行了斷,而司嵐妃對此心知肚明。


    或許她認識那名侍女,她所說的“大家”或許也包括青蘿。


    也許她參與了那場自殺的陰謀。


    侍女為了不讓司嵐妃成為嫌犯,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青蘿則守護著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自己走上了絞架。


    無關司嵐妃的意誌,有些人願意為她付出生命的代價。


    林芷若心中湧起一絲惋惜。


    這位擁有統率萬民天賦與資格的妃子,若能以不同的身份陪伴在皇帝身邊,或許能使政事更加順暢。


    林芷若一邊思索著這些瑣碎的事情,一邊眺望著星空。


    司嵐妃先行離去,林芷若也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正欲爬下宮牆時,“你在做什麽?”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林芷若嚇了一跳。


    她一時失足,從牆頭半空跌落。


    背部與臀部傳來一陣劇痛。


    “誰啊,突然冒出來!”


    林芷若嘟噥著。


    “抱歉。”


    耳邊傳來權無雙的低語。


    她驚訝地轉過頭去,隻見權無雙一臉不悅地站在那裏。


    “權總管為何會在此?”


    林芷若疑惑地問道。


    “我也想問你。”


    林芷若這才發現,自己雖然跌落,但並未感到劇烈的撞擊。


    隻有衝擊力的餘波在體內迴蕩,卻並未真正觸碰到地麵。


    若非要問原因,那隻能是權無雙此刻正站在她下方,將她穩穩接住。


    林芷若試圖站起身來,卻發現身體被緊緊束縛住。


    “權總管,能否請您放開小女子?”


    林芷若恭敬地請求道,但權無雙卻緊緊摟著她的腰肢,不予理會。


    林芷若轉身看向權無雙的臉龐,發現他麵色微紅,唿出的氣息中帶著一股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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