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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眉星目,唇紅齒白,神態乖順,垂著眉眼看上去又是聽話又是溫順。


    活脫脫像是她是地主惡霸,欺負了尹玉堂。


    江顏隻覺得自己氣不打一處來,明知道是和尹玉堂無關的事情,卻還是惱火地將事情往他的身上賴,她皺起眉頭道,“什麽事兒都聽我安排,那我找你做什麽?我自己安排不好麽?”


    江顏的火氣來的突然,讓尹玉堂和江辰都有些怔愣。


    她自己也知道不應該,發過火之後就擺擺手,語氣帶著幾分急躁地道,“算了算了,人你先帶迴去吧,等我用的時候,我再找你。”


    被莫名其妙的兇一次,尹玉堂倒是也沒覺得怎麽生氣,就隻是微微頷首,低聲開口道,“好。”


    聲音沙啞難聽,江顏聽著都覺得心煩意亂,她轉身迴房間,找到一個油紙包拿出來,直接塞給尹玉堂,沒好氣地道,“尹中書慢走,不送。”


    尹玉堂垂眸看一眼自己懷裏,他伸手捏一捏油紙包,發現油紙包裏麵包著的是藥材。隔著油紙包,所以看不見是什麽類型的藥材。


    江顏就不是很想理他。


    見江顏轉頭去和江辰說話,沒有要理會自己的意思,尹玉堂也沒有多留,而是轉身離開。


    “縣主也太兇了。”雲生跟在尹玉堂的身邊,小小聲地嘀咕道,“主上你也是好心,縣主也沒必要那麽說你吧?”


    鶴見趕緊給雲生遞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在尹玉堂的麵前說江顏的壞話,是不想活了嗎?


    不想,尹玉堂看上去卻好像沒什麽生氣的樣子,反而是垂眸看著自己手裏麵的油紙包,對鶴見問道,“今天縣主都去過什麽地方?”


    江顏的情緒來的不可能沒有理由。


    “去過柳慈的院子,別的地方就沒去過了。”鶴見溫聲迴應,他還給雲生去一個顏色,讓雲生少說話。


    尹玉堂並沒有直接說什麽,反而是慢條斯理地打開自己手上的油紙包看一看,唇邊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來,他將油紙包遞給雲生道,“迴去熬。”


    他卻沒有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


    雲生在內心歎一口氣,果然自家主上還是記仇了。


    鶴見跟著尹玉堂走,走著走著就發現尹玉堂要去的方向是什麽地方,他的神色稍稍有些緊張,擔心一會兒尹玉堂會和柳慈打起來。


    畢竟,鶴見覺得尹玉堂看柳慈還是挺不順眼的。


    走到柳慈的院子門口,尹玉堂發現門口就隻有幾個守兵,看上去神態也不是很緊張,好像就隻是和別的地方一樣,巡邏而已。


    不需要看守。


    尹玉堂微微抿唇,倒是沒說話。


    他的這張臉將守軍認識,看見他之後也沒敢攔著,直接就給尹玉堂讓開一個位置,恭恭敬敬地讓尹玉堂進去。


    柳慈在屋子裏麵聽見聲音,就抬眸看過來,看見是尹玉堂,他眸光微微蹙起,但終究還是起身站出來,對著尹玉堂行禮道,“尹中書。”


    他的聲音聽上去不卑不亢,聽不出到底有沒有恭敬的意味。


    尹玉堂知道,柳慈大概除卻江顏之外,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他也不覺得惱火,隻是抬腳往裏麵走,開口問道,“今日縣主來找你,都說過什麽。”


    原本柳慈是不想迴答的,他看著尹玉堂,微微蹙眉問道,“尹中書問這話是什麽意思?是縣主讓尹中書來問的麽?”


    他和江顏做過什麽,和尹玉堂有什麽關係?


    “柳慈。”尹玉堂的聲音雖然沙啞,在這個時候卻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詭異,他道,“你雖然是縣主的人,但倘若消失,她也不會為你難過多久。”


    為李仁之做過那麽多的事情,更何況前生已經爬到權力頂端,他手下人命不少,自然也知道要怎麽才能讓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


    權臣都可以,更不用說是沒有任何靠山和身份的柳慈。


    柳慈抿唇,抬眸看一眼尹玉堂,半晌才啞聲開口道,“尹中書就不怕被縣主記恨。”


    同樣都是男人,柳慈能從尹玉堂的眼中看出和自己一樣的情緒。眼前這個男人在對待別人的時候,都像是對待沒有生命的物件兒,沒有任何興趣。


    隻有看向江顏的時候,才像是將要燃盡的灰燼突然煥發出生機。


    隻有那個時候的尹玉堂,看上去才像是活著的。


    “你不必威脅我。”尹玉堂的聲音沒有什麽感情,一開口發聲的時候,他的喉間都隱隱約約地傳來些疼痛,他對此無動於衷,隻是道,“讓你消失,有很多辦法。”


    柳慈不是江辰,對於江顏來說,並不是無可替代的。


    就算是柳慈之前真的被柳郡守如何,江顏恐怕也不會難過很久。


    柳慈麵色掙紮半晌,最終像是才放棄一樣,低聲開口道,“縣主是來給我教材的。”


    他身形僵硬片刻,才歎一口氣,將江顏給他的東西拿過來,對尹玉堂道,“就是這個。”


    他無法和尹玉堂抗衡,想要留在江顏的身邊,就隻能忍氣吞聲。除非,他以後有辦法讓江顏知道,尹玉堂曾經威脅過他的生命。


    尹玉堂將教材翻看片刻,卻並沒有還給他,隻是自己收好道,“晚些時候,我再給你送來。”


    柳慈沒有拒絕的權利。


    確定沒發生過什麽別的事情,尹玉堂才抬腳離開。


    他將那份教材遞給鶴見,淡聲開口道,“去找人重新抄一份,抄好的給柳慈送過來。盡量快些。”


    要是明天江顏過來發現教材不見的話,一定會不高興的。


    鶴見答應一聲,拿著教材本來是想走的,不過有些不放心地看一眼尹玉堂,最終還是沒離開。


    “你去吧。”尹玉堂的神色平靜,他道,“我靜靜。”


    鶴見在心裏麵歎口氣,答應一聲之後就直接離開,給尹玉堂一個休息的機會。


    等尹玉堂在外麵慢悠悠地走迴到自己院子的時候,院子裏麵已經都還是草藥的味道。


    他下意識地摸一摸自己的咽喉。


    昨天夜裏一整夜都睡不著,等再開口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而且……自從長安的事情發生之後,尹玉堂對所有的疼痛都沒有任何要逃避的意思。


    甚至連減緩疼痛的藥都不肯用。


    疼痛似乎能讓他更清醒,也像是對江顏的一種贖罪。


    “主上迴來了,藥剛好。”雲生捧著藥碗過來,小心翼翼地遞給尹玉堂道,“不過主上,這是治療什麽的?能隨便喝嗎?”


    伸手試一下溫度,尹玉堂接過來一飲而盡,並沒有因為苦澀的味道而蹙眉。


    果然,才剛喝下去,尹玉堂就覺得喉間的刺痛緩解許多。


    尹玉堂沒說話,將碗還給雲生之後道,“明日繼續。”


    既然江顏不想讓他這麽說話,他會如她所願。


    ——


    次日。


    江顏去柳慈那邊的時候,就看見柳慈手裏在拿著她昨天給的教材看。江顏一想到自己昨天說一半就跑路,還有些心虛,她輕咳一聲,湊到柳慈的身邊,微微歪頭問道,“你看懂多少啦?”


    像是故意一樣,柳慈將手裏的東西轉向江顏,乖順地道,“奴愚笨,看不懂多少,還請縣主指教。”


    “你看不懂也正常,畢竟不是你們這個年代的東西。”江顏倒是沒覺得意外,她拿起柳慈手裏麵的東西正想說話,突然意識到什麽地方不對,她眨眨眼看著眼前的東西,試探著道,“這好像……不是我給你的那個呀。”


    上麵不是她的字跡。


    柳慈聽見這話,便起身來跪在江顏的麵前,低聲開口道,“請縣主責罰。”


    “這有什麽的?”江顏眨眼,不解。


    “昨日尹中書來過,將此物要走。”柳慈說的都是實話,他語氣輕緩地道,“奴為保命,所以就將這個東西交給尹中書。等尹中書還迴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樣了。”


    江顏眨眨眼,好半晌才道,“這樣啊。”


    微微一頓,像是意識到柳慈話裏麵的重點,有些無奈地道,“你不用怕他的。尹玉堂雖然看著不是個好人,但是不會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


    而且,在她眼皮下麵,尹玉堂應該不至於會直接殺人。


    就算是之前說過嫉妒的話,但是人家好歹是個權臣,權臣總是要有些麵子和格局的。


    什麽人都動手的話,多沒麵子。


    “縣主……”柳慈抬眸看向江顏,對她的反應還有些意外,他低聲開口道,“奴知道自己沒有什麽靠山,能活到今天全都仰仗縣主。奴對縣主並沒有僭越的心思,即便是有……也萬萬不敢。隻是不知尹中書為何如此針對奴。”


    江顏看看柳慈,再想想尹玉堂,一本正經地道,“其實你想多了,就算是你對我有什麽心思,尹玉堂肯定也一樣看你不順眼。就像是我哥一樣,我哥就看你挺不順眼的。”


    江辰都要動手了。


    當初聽江顏說要留下柳慈的時候,江辰就擼著袖子說要好好教訓一下,免得以後不聽話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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