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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顏。”


    尹玉堂隻覺得慌張,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邊,像是怕被主人拋棄的小奶狗。


    若是換了旁人看見尹中書這副模樣,定然是要驚掉下巴的。


    “……你別生氣,好麽?”尹玉堂也不知該如何哄個女孩子,隻好撿著江顏平日裏喜歡的東西說,“我陪你去逛街,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江顏輕哼一聲,腳步速度更快了。


    她自己心裏清楚得很,這就叫恃寵而驕。


    可那又怎麽樣?


    尹中書本來就寵她。


    而且……她又沒真生氣。


    等兩人的步子終於邁進他們兩人的院子,江顏的腳步才停下來,轉身看向尹玉堂,皺著眉頭問道:“還疼不疼了?”


    尹玉堂張了張口。


    疼是還有些疼的,卻並不嚴重。


    尹老爺子雖然用力,不過習慣後就會好很多,他們尹家自小就沒少受過這樣的責罰,倒是都習慣得七七八八了。


    若說疼定要讓江顏擔心,若說不疼……恐怕她還會生氣。


    尹玉堂福至心靈,突然想起江顏先前說過的話。


    他抬眸看向江顏,低聲開口。


    “還有些疼……”微微一頓,他又跟上一句,“我能……抱抱你麽?”


    江顏心裏那頭小鹿可能要撞死了。


    這特喵的誰扛得住啊!


    撲上去直接抱住尹玉堂,江顏將半張臉都埋在他的胸前,她悶聲道:“你是不是傻的?不知道躲嗎?我看著都疼。幹嘛要我抱你,我抱你你就能不疼了?”


    溫香軟-玉在懷,尹玉堂的神色總算是和緩下來。


    半晌,他輕聲喟歎道:“恩。”


    在尹家,這樣的責罰並不少見,無論是他還是府上的其他兄長甚至是姐妹,都曾經挨過類似的“家法”。


    大家習以為常,也很少會問疼不疼。


    江顏不一樣。


    江顏好像能放大他一切的傷口,就連前些日子不小心被木刺劃傷了一個連血都沒流出來的小口子,也會被江顏小心翼翼地處理好。


    像是長兄說的。


    自從娶了江顏,他好像都跟著變得嬌氣許多。


    他起初還有些不適應。


    覺得男子不應當如此。


    後來卻發現……


    江顏並不介意。


    就像是此時,江顏會小心翼翼地繞過他受傷的地方,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像是哄孩子一樣。


    “好了好了,摸摸就不疼了。一會兒讓鶴見給你拿點藥膏揉一揉,下次可要躲著點兒,聽見沒有?”


    尹玉堂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溫聲答應:“好。”


    一進門就看見這一幕的鶴見恨不得自戳雙目。


    他眼睜睜地看見了這一幕,怕是要被滅口的吧?


    他正想退出去,江顏卻眼尖,一把推開尹玉堂道:“鶴見!你迴來,去給尹瑜拿活血化瘀的藥膏過來!”


    感受到被推開人的怨念,鶴見拔腿就跑,立刻就去。


    還沒抱夠的尹玉堂在心裏默默地給鶴見記上一筆。


    “尹瑜。”江顏拉著他往屋子裏麵走,一邊走一邊問道,“你到底為什麽不躲啊?”


    尹玉堂腳步一頓。


    江顏少見地非要追問到底,皺著眉頭問道:“你不是明明能躲開的嗎?”


    兩人說話的時候,剛剛進屋。


    尹玉堂迴手將門關上,從她身後將她抱入懷中,低聲開口道:“你一定要聽嗎?”


    江顏認真地點點頭。


    “是我應得的。”尹玉堂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低沉又認真,“我不該同你說要休妻的話,即便並不是當真……也說不得。”


    曾經江顏拿到假休書後的神情他還記得,不想再上演同樣的事情。


    如他預料,江顏半晌都沒說話。


    打斷兩人沉默的是鶴見在門口小心翼翼的叩門聲。


    把藥送來了。


    本以為江顏會讓鶴見來擦藥,卻不想將藥接過去之後,江顏就把鶴見給趕出去了。


    將藥拿在手上,江顏半強迫地扒了尹玉堂的衣服,一看到後背的一大片淤青,她眼圈就紅了。


    “我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疼了,你跟我說。”


    尹玉堂伏在床上,蠻想和她說這點傷其實放著幾天就好了。


    冰涼的藥油經過江顏暖烘烘的小爪爪就變得溫熱起來,力道輕的尹玉堂幾乎感覺不到,雖然偶爾有些刺痛,但也很快就會被溫柔的力道給覆蓋上。


    男女同床,肌膚相親。


    尹玉堂忍耐半晌,最終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身體,反手抓住江顏的手。


    “顏顏,好了。”


    再這麽下去,怕是會做出她不喜的事情來。


    “這就塗好了嗎?”江顏的語氣天真無邪,她的小爪子也不安分地往尹玉堂的身前摸。


    她眨了眨那雙水汪汪的眸子,輕聲道:“前麵有沒有受傷,要不要也塗一點?”


    “……顏顏。”尹玉堂的聲音都已經有些喑啞了,他抓著江顏的手,克製道,“你別鬧我。”


    尹玉堂沒動,江顏不知怎麽,就滾到他的身下去了。


    江顏的小爪子掛在他的脖頸上,一雙眸子泛著幾分水光,還帶著隱隱的恐懼,卻仍舊開口。


    “我若非要鬧你呢?”


    “……你!”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尹玉堂要是還不懂,那這麽多年就白活了。


    他的眸光溫柔下幾分,垂首挨近江顏的臉,低聲問道:“……顏顏,我可以麽?”


    這話一出來,江顏的腿都跟著發軟,她伸手抱著他的脖頸,聲音微微有些抖。


    “你……輕點,……我怕疼。”


    尹玉堂溫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好。”


    鴛鴦繡被翻紅浪。


    夜半三更,月上梢頭。


    食髓知味的尹玉堂伸手抱著江顏,在她耳邊輕輕落下一個吻,低聲道:“顏顏,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麽?”


    腰酸腿酸的江顏沒什麽力氣迴應他,懶洋洋地問道:“什麽?”


    她覺得自己明天要下不來床了,簡直比跑了八百米還累!


    她光顧著自己身上的不適,甚至沒注意到尹玉堂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決絕。


    看上去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


    “說出來你別怕我。”尹玉堂指尖繞著她的頭發,明明就在懷中,他卻下意識用些力氣,像是怕她跑了,低聲開口道,“……我記得我前生都發生過什麽。”


    江顏一怔,小狐狸似的彎起眉眼,窩在他懷裏輕聲問道,“那,都發生什麽了?”


    “你與我成親十載,育有一子。李仁之遭江宛下毒慘死,同月,你給我下毒,我命絕於此。”尹玉堂說話聲音有些微不可查的抖,每一個字說出時都像用了極大的力氣,“……所以,與你成親當日,我想殺你。”


    還有之後的無數次,他都動過殺意,為江山,為尹家,為李仁之。


    感覺到尹玉堂的不安,江顏用力地迴抱住他。


    真好,尹玉堂終於完全相信她了。


    將這些話說出來,要讓尹玉堂用多大的勇氣呀。


    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心口軟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那,尹瑜。”她軟糯糯地開口,想騙些話出來,“你什麽時候覺得,你心悅我呢?”


    尹玉堂抿著唇,不願開口。


    是啊,什麽時候呢?


    他也不清楚。


    隻知道他剛重生的時候太忙了,忙著為李仁之平定朝堂不安分的聲音,忙著問責兵部,忙著應對江恩中。


    迴過神,這笑吟吟的模樣便印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了。


    “尹瑜。”她一雙桃花眸子亮晶晶的,問他,“你後來都沒說過你喜歡我。你說你喜歡我,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尹家家風嚴謹,如今又在老宅,離祠堂近的很。


    在旁處,說也便說了。


    但在此地……


    他礙於禮法,說不出口。


    尹玉堂睫毛顫著,紅潤的唇開開合合數次,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江顏故意逗他,板著臉道,“你不說喜歡我,又想殺我。等著一年之期到了,我就不做你娘子了。”


    尹玉堂一下就慌了。


    他下意識地抱緊江顏。


    他喜歡啊,他怎麽可能不喜歡。


    他兩輩子加一起都五十多歲的年紀了,還是頭一迴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骨子裏。


    “江顏。”他顫著聲喊她的名字,怯生生的,“你……”


    還沒等他再問出什麽,柔軟的唇便湊上來,在他嘴角輕輕一吻,安撫好他所有不安。


    江顏也知道是自己逗弄得狠了,笑嘻嘻親他一口後便哄著道,“我亂說的,你別急。但你不說你喜歡我,那這秘密我隻能和你說一半。”


    她才想起來,她還有件事情沒能確定,若是告訴尹玉堂,說不定會給她說漏了。


    還是暫時瞞著吧。


    “我不是江顏。”她桃花眸中水光瀲灩,映襯著的盡是尹玉堂的模樣,“我不是你記得的江顏。”


    尹玉堂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便隻是點點頭道,“我知道。”


    若當真是前生能殺他的江顏,他也不會沉淪到如此地步。


    “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江顏知道他肯定不懂,但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將尹玉堂往床上一推,手不老實地往他裏衣裏麵摸,準備糊弄過去,“等以後我再同你說。不過,你隻要記得我永遠不會有害你的心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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