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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入耳,江顏就隻想歎氣。


    “嬸娘放心,阿顏會好好保護妹妹不會讓她被旁人輕薄。長嫂如母,阿衾嫁妝的事兒也不用您操心。明兒阿顏就讓人給抬到尹家去,保證不讓您看著心煩。”江顏今兒是著實沒什麽耐心,兩句話扔下抓著尹衾就走,嘴上念叨著道,“阿衾,郎君的傷比昨日又嚴重些,你快跟我去瞧瞧。”


    尹衾一句話不說,卻老老實實地跟著江顏走。


    根本就沒搭理後頭跺腳大喊大叫的王氏。


    等倆人出去這院子,尹衾才問:“我阿兄真的嚴重了?”


    “沒有沒有,他今兒還進宮來著,好著呢。”江顏怕她擔心,便拍拍她肩膀安撫一句,卻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她叮囑道,“你最近躲著點兒王氏,不行我就跟祖父說一聲,帶你迴中書侍郎府去住。”


    王氏人好壞她懶得管,又不是她娘,沒有教育的義務。


    隻要不傷著碰著尹衾,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去。


    幾句話安排好尹衾,江顏步履匆匆地往自個兒的院子走,果然,才一走到院子門口,就聞見一股子血腥氣。


    鶴見正在裏頭小聲嘟囔著:“主上,您就算是身子骨再好也不能這麽造吧,這得什麽時候才能好?”


    “無妨。”尹玉堂抿唇,目光不安地望向門外。


    他聽見江顏的腳步聲了。


    他聽見了,鶴見也聽見了。


    “夫人!”見尹玉堂不上心,鶴見掉頭就去找江顏告狀,主動給江顏拉開門道,“您可勸勸主上吧。”


    江顏沒什麽防備,一抬眼就瞧見尹玉堂裸著上身,白淨得跟玉雕出來的一樣。


    就是纏著傷口的布條上滿是血跡,格外顯眼。


    像是想躲,尹玉堂神色往裏側一些,卻又牽扯到傷口,血幾乎順著他的腰腹躺下去。


    鶴見覺得一陣風從自個兒眼前過去了。


    “你別亂動了!”江顏急的不行,按著尹玉堂的肩膀就給他按躺下,又拿著旁邊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他腹上的血跡。


    尹玉堂順著她的力氣躺下,低聲道:“沒事,不疼。”


    江顏看他一眼,伸出一根細細白白的手指,往他傷口下麵一寸的地方一戳。


    手下的肌肉下意識一縮,人也倒吸一口氣。


    江顏被他氣笑了:“不疼?”


    斂下眉眼,尹玉堂不接話了。


    鶴見從旁給江顏遞上藥膏,就看著夫人一邊數落著,一邊輕手輕腳地給主上上藥:“這都幾天了傷口一點兒都不見好,因為什麽你自己心裏沒數麽?這麽下去遲早留疤,上再多的藥也沒用。怎麽,天下就你一個忠義賢德,缺了你就不轉了?”


    這話說的鶴見心裏都哆嗦,也就夫人敢這麽說話了。


    絮絮叨叨地給尹玉堂換了藥,重新包上紗布,再將他牢牢地按在床上,江顏擰了帕子給他擦臉:“疼得都滿頭汗了怎麽也不說一聲,我弄疼你了?”


    尹玉堂搖頭:“沒有。”


    “你怎麽什麽事兒都要自己扛著。”先將帕子放在自己臉上試一下溫度,江顏才小心翼翼地往尹玉堂的臉上放,“我力道重了你得告訴我呀。”


    江顏的力道真的不重,隻是傷口麵積畢竟不小,就算再怎麽輕,也還是會覺得疼。


    “主上,文書給您送……”過來了。


    雲生後半句沒說出來,瞅著江顏小心翼翼地給尹玉堂擦臉,總覺得不太真實。


    聽見雲生的話,尹玉堂正要起身,又被江顏給按迴去了。


    “不許看!”江顏插著腰,一副兇巴巴的樣子,“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非要這一會兒處理啊?從現在開始兩個時辰,你不許離開這張床,也不許坐著,不許看東西!藥才剛上你就要動,上藥有什麽用?”


    她一時惱火,手下的力氣也跟著大了些,將他蒼白的臉蹭出一道紅痕。


    江顏嚇一跳,趕緊收了力氣:“疼嗎?”


    尹玉堂搖搖頭,也不說話,黑曜石般的眸子濕漉漉的,就那麽看著她。


    心口死灰複燃的老鹿又蹦躂兩下,嚇得江顏把帕子一扔,往後躥了兩步,轉身道:“我去廚房看看。”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再這麽下去她絕對控製不住自己的少女心,最近一定要遠離尹玉堂才行。


    江顏蹲在廚房看著尹家的廚娘熬湯,一邊看著,一邊內心糾結。她心裏頭糾結,神情也是十分嚴肅,搞得廚娘在旁邊都覺得心裏發慌,生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惹惱這位。


    誰不知道最近尹家上下都疼這位夫人疼得緊?莫要說是尹家,就連江家、甚至是皇宮裏頭,都疼江顏疼的不行。


    誰敢招惹?


    江顏沒什麽心思為難廚娘,隻是蹲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畫圈。


    好不容易母胎單身這麽多年遇見一個長得好看的,性子她也喜歡的,居然是個g-aa-y。


    有沒有天理了?


    江顏腦子裏剛冒出來點兒想和李仁之搶人的心思,就又硬生生被自己壓下去。


    倆人是什麽關係?尹玉堂受傷人家能跑出宮來看,還能說出“政務哪有你重要”這種情意綿綿的話。尹玉堂更是受著傷還要往宮裏跑,忍著疼也要陪李仁之呆著。


    聽李燕安說,兩人都認識十幾年了,從小到大的交情,她哪裏能搶得過?


    江顏頹得很,連掰花葉子的心都沒剩下。


    鶯兒頭一聲喊她都沒聽見,等她過來拍自己肩膀,江顏才迴過神,茫然地問道:“怎麽了?”


    “三郎送人過來了。”鶯兒壓低聲音,像是怕旁人聽見。


    左右江辰送來的也不能是什麽嬌俏的小姑娘,江顏拍拍裙擺就往外走,沒想到這一打眼,還真是倆嬌俏的姑娘。


    模樣瞧著比尹玉堂後院那幾個侍妾還好看些,身上穿著打扮和鶯兒差不多,一見江顏立即附身道:“婢子見過四娘。”


    江辰一副搖著尾巴等誇的樣子,拍拍這兩人道:“你看看你眼緣怎麽樣,要是看著覺得喜歡,就給你留下了。”


    先前江辰就說過要給她送婢女過來,不過江顏比較自力更生,就也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還真給自己送來了。


    “好看,喜歡。”江顏挑人的標準就是這麽耿直。


    江辰送來的人,她一萬個放心,根本就沒考慮過忠心不忠心的問題。倆俏生生的小美人兒在自己身邊,她看著順眼就行了。


    “叫什麽呀?”江顏眼巴巴地看著左邊這個活潑些的小美人兒,“多大了?家裏是做什麽的?怎麽到我阿兄身邊的?”


    不像是個靠譜的主子,活脫脫像是個人伢子。


    江辰哭笑不得:“正經地方來的,不是我拐賣的,你別搞得一副我什麽都幹行不行?”


    瞥他一眼,江顏笑而不語,意味明顯。


    “她叫黃泉,那個叫碧落。都是孤兒,今年比你大一歲,你就放心用著。”江辰壓低聲音,湊近她道,“都會點兒拳腳功夫,要是尹玉堂欺負你了,你就讓她們倆揍他。”


    合著跟這兒等著呢。


    “你要是看不順眼就說,我再給你換,換什麽樣的你自己選。”江辰一副財大氣粗樣。


    江顏頗為認真地搖搖頭,覺得沒什麽必要。她身邊本來也不怎麽需要人,能做的事情基本都自己做了。


    像是有什麽急事兒,江辰第一次沒有在江顏的身邊久留,而是將人送來後便道:“那阿兄今兒就先走了,過兩天會有繡娘過來給你量體裁衣。你去宮宴的衣裳,阿兄給你準備。”


    要是江辰不說,江顏都忘了還有這事兒,她乖乖點頭,都答應下來。


    等江辰走了,江顏才想起來個事兒。


    她問鶯兒:“我就這麽把人收下了,行嗎?是不是應該去和尹瑜說一聲來著?”


    鶯兒幹笑:“您都收下了,還說什麽?就跟郎君提一句就行,郎君不會介意的。”


    江顏一想也是,便心安理得地讓碧落和黃泉跟著自個兒。


    她晃蕩著突然想起來什麽不對,便迴身叮囑兩人道:“對了,你們跟我不用太拘謹太見外。有什麽需要的就跟鶯兒說,大的東西跟我說,雖然這是在尹家,但也別太難為自己。”


    眼見著這兩個人都細皮嫩肉的,肯定在江辰那也沒做過什麽粗活。


    正念念叨叨地和兩人說著注意事項,江顏也沒注意到從旁邊突然竄出來個人來。


    她嚇了一跳,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揚起巴掌,衝著自己就打過來。


    巴掌停在了半空中。


    江顏看著被抓住手腕一個勁兒掙紮的尹白露,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幹什麽呢?”


    “江顏,你到底要不要臉!你都已經騙來了三千貫錢還不夠,居然還要惦記我的嫁妝?”尹白露怒氣衝衝,就算被人握著手腕也不見任何落下風的意思。


    “你最好把我的嫁妝還迴來,否則,我要你好看!”


    “娘子。”碧落捏著尹白露的手腕,冷聲問道,“怎麽處理?”


    江顏沒說話,她琢磨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了,問道:“你說的……該不會是阿衾的嫁妝吧?”


    江顏還真就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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