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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氏一套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往江顏麵前一撲,整個人梨花帶雨哭哭啼啼,哀嚎著道:“娘子,婢子知道錯了,請娘子放過婢子吧!”


    不可能,下一個。


    江顏麵無表情,看都沒看一眼蕭氏,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那兩個侍衛道:“你們就在這站了一宿,沒離開過?”


    侍衛苦笑道:“奉命保護夫人安全,不敢離開。”


    他也不敢說是沒得到江顏的原諒,尹玉堂不讓他們走。


    兩人都已經鬧成這樣了,怕是說出來隻會被江顏當成是威脅。


    正要離開的江顏頓足,迴頭狐疑看他一眼,半晌才問道:“你叫什麽?”


    “屬下雲生。”


    “屬下鶴見。”


    “你家主子還挺有情調的。”江顏自己呢喃一句,一邊一個拍拍兩人的肩膀道,“昨兒的事兒跟你們沒關係,傻不傻在這站一宿,行了趕緊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去吧。”


    鶴見還沒反應過來,試探著問道:“夫人原諒我們了?”


    “算原諒了吧,趕緊去吧。”江顏不耐煩地擺擺手。


    兩人一拱手,趕緊退下複命去了。


    見江顏好說話到令人發指,蕭氏的心思也活動了,她飛速膝行到江顏的身邊,一把抱住江顏的大腿哭嚎道:“娘子,婢子真的知道錯了!就請娘子放婢子一條生路吧,娘子人美心善,一定不會和婢子計較的對不對?”


    咋的,她計較人就不美,心就不善了?


    嗬,她可是尹玉堂都得防著的心狠手辣反派小娘子,當然得好好和蕭氏計較。


    不等江顏開口,蕭氏先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磕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偏偏字正腔圓,吐字清晰到可以直接去考普通話水平測試:“娘子,一千貫錢是婢子家一年都賺不來的銀錢啊,蕭家上下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請娘子放過婢子和婢子的家人吧!”


    江顏腳步一頓,多少錢?!


    一千貫錢就是一千兩銀子,尹玉堂好像一年的俸祿也沒這麽多吧?


    江顏狐疑地看一眼旁邊的鶯兒,鶯兒一臉天真努力搖頭想要自證清白。


    天地良心,她和郎君報的時候也不過才一百多貫錢,誰知道在郎君嘴上直接翻了一番,蕭家人又被郎君嚇得自己翻了一番?


    蕭氏還在哭喊,大意就是這錢來的不容易,江顏要是拿走就喪良心,蕭家一家老小就沒個活。


    江顏越聽越覺得心煩,一肚子的火氣上來,甚至想生吞了蕭氏和尹玉堂。


    要這麽多錢,不就是打的她肯定不能收的心思麽?她不收,尹玉堂要的再多也沒用,就隻是個擺給她看的數字,哄傻子呢?


    以前怎麽沒發現,尹玉堂這人這麽不招人待見?


    她之前是腦子裏麵進多少水,才覺得尹玉堂居然還挺招人喜歡的?除了那張臉之外有一點兒討人喜歡的地方嗎?


    她之前是不是眼睛有什麽毛病?


    “哭夠沒?”江顏揉揉眉心,眉眼間滿是煞氣,二話不說提溜起蕭氏的衣領,“走,我帶你換個地方哭。”


    她用力一扯——


    蕭氏紋絲不動,一臉茫然。


    江顏麵色微變,憋足力氣又一扯。


    蕭氏身體微微晃了些許,茫然地看著江顏,連哭都忘了。


    就在江顏第三次憋紅臉想要用力的時候,隻聽旁邊一聲忍不住的笑。


    “笑什麽笑!”江顏臉上有些掛不住,就隻能雙手叉腰裝兇悍,指著路過的雲生道,“愣著幹什麽,不知道過來幫忙嗎?”


    正打算去吃飯的雲生繃住表情,趕緊過來接替江顏的工作,拎起蕭氏的衣領,忍笑問道:“夫人,送到哪兒去?”


    “膳房門口。”江顏拍拍手。


    蕭氏不是願意哭嗎,那她就讓蕭氏哭個痛快,把所有的冤枉對著大理寺的人都說出來。


    江顏一點兒都不介意,反正丟的是尹玉堂的人。


    等蕭氏的聲音逐漸遠了,尹玉堂的身影才在廂房門口顯露出來,望向江顏的背影,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鶴見皺著眉頭,覺得這位夫人有些……不像是傳言中的樣子,便忍不住開口了。


    “夫人這……怎麽和傳言的不太一樣?”是不是中途換人了?


    傳聞中的江顏雖說善妒,有貴女們的通病,但也有作為一個貴女的擔當。


    江顏好說歹說算是個名門閨秀,今日這一襲紅衣,叉著腰站在門口兇神惡煞的,哪兒有半分貴女的模樣?


    早先聽聞尹玉堂給過個休書,這副模樣看著是該給休書。尹家這書香世家,怎麽能出這樣的一個媳婦?


    “嗯,不一樣。”尹玉堂微微頷首,目光中隱隱含著幾分笑意,輕聲道,“她這樣,很好。”


    鶴見正要說的話盡數咽迴肚子裏,這……不僅僅是夫人換人了,連郎君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人了吧?


    這很好?


    這哪裏好了?


    鶴見一臉驚恐。


    殊不知,此刻的雲生更加驚恐。


    雲生本以為留下給尹玉堂匯報這些日子情況的鶴見更慘一些,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看見刷新三觀的一幕。


    江顏讓雲生把一路拖行來的蕭氏扔在膳房的門口,就擺擺手讓雲生自個兒吃飯去了。


    她讓鶯兒抬個小方幾過來,人直接往上麵一坐,二郎腿一翹,端著盤瓜子兒就準備看熱鬧。


    瓜果梨桃還有冰鎮櫻桃都準備好之後,江顏才揚揚下巴,對蕭氏道:“行了,這兒人多,你喊吧。”


    蕭氏跌坐在地上,仰著臉頂著大太陽看向江顏,覺得這個劇情走向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不過,現在覺得不對勁也沒個軍師能給蕭氏出主意,她就隻能硬著頭皮拍地哭嚎,翻來覆去的就是那麽幾句話也沒什麽變化的。


    江顏一口咬上冰好的脆桃,含糊不清地道:“大點兒聲,哭這麽大點兒動靜誰能聽清楚?早上沒吃飯啊。”


    這劇情走向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


    連哭聲都停頓一下,蕭氏直覺不太對,沒敢再接著哭,就隻是抹一把眼淚,小心翼翼地看向江顏。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候,膳房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聽蕭氏嚎這麽長時間,也都把事兒聽個七七八八。這會兒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指著江顏,麵露嫌惡,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當然,表情看著正經些的也不是沒有。


    “江四娘這又搞哪出啊?我怎麽覺得又有人要遭殃?”柳九嘴裏還嚼著沒吃完的蘿卜,肩膀碰一碰旁邊的尹玉泉,含糊不清地道,“你說李紅他們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之前說珺儀貴主的壞話就被江顏抓到過一次,抓江顏的時候賊積極,後來又因為陳武出頭被江顏踹桌子,這會兒居然還不知好歹念叨江顏沒人性。


    這群人就不琢磨琢磨嗎,這麽多次哪次是江顏被欺負的?


    怎麽還敢湊上去?


    尹玉泉看他一眼,沒說話。


    “你不會也以為江四娘做的不對吧?我跟你說,看事情絕對不能看表麵,你看上次江四娘是沒說要怎麽處理李紅他們,但是已經安排好了,這群人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柳九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江顏的目光好像看過來了,他下意識地將自己嘴裏麵的蘿卜咽下去,才接上道,“的……”


    尹玉泉憐憫地看他一眼道:“食不言。方才嫂嫂應該是聽見你說話了。”


    柳九欲哭無淚。


    江顏這會兒倒是沒什麽心思和這倆人計較,隻是懶洋洋地打個哈欠,看蕭氏沒說話也不動。


    反正她有一個巨大的遮陽傘,旁邊還有冰好的瓜果梨桃,她有什麽好著急的?


    她不著急,蕭氏怕了。


    蕭氏越跪著就越覺得心慌,試探著看兩眼江顏的表情,卻發現這人一直都沒有什麽太明顯的變化,才咬牙起身道:“娘子……”


    “我讓你起來了嗎!”江顏突然喝一聲,嚇得蕭氏又撲通一聲跪下,她微微揚眉,冷聲開口道,“你願意跪著,就給我一直跪著。等蕭家把錢送過來,或者……等什麽人過來給你求情。”


    這人,自然是尹玉堂。


    蕭氏渾身一哆嗦。


    蕭家就沒打算送這個錢,她肯定是等不到了,但是……尹玉堂會為她出頭嗎?


    如今烈日炎炎,蕭氏本來打算賣個可憐,靠周圍人的輿-論讓江顏鬆口不要這個錢。


    畢竟貴女的麵子都是很值錢的。


    但江顏是怎麽迴事兒?


    江顏怎麽一點兒都不像是在乎周圍人議論什麽的樣子?她都已經聽見好多人說她可憐了,江顏怎麽還沒反應?


    蕭氏心裏麵琢磨著,目光就悄悄地往可憐她的人身上看去。


    蕭氏相信自己,她最好看的就是一雙眼睛,曾經有人說,她這雙眸子含著秋水,淚光盈盈可憐兮兮,一眼看過去是個男人就會覺得心軟。


    所以她一眼看過去,被她盯著的男人就心軟了。


    腦子一熱,跳出來道:“江四娘,你不要太過分!”


    圍觀的柳九歎息著搖頭:“李紅還真是沒長腦子,這次大理寺是真的留不下了。希望江四娘下手輕點兒,別把人給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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