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公子,我聽說過這個人!”林翊在梅月雪耳邊低聲道。


    梅月雪急於知道真相,知道這兒人多不方便說話,立刻塞給老鴇一兩銀子,匆匆道了謝,收了畫,就拉著林翊出來了。


    林翊被他扯得一個趔趄,不禁叫苦道:“哎呦!公子你慢點啊!”


    兩人跑出了鳴玉樓,梅月雪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林翊無奈地道:“那個趙白泉是欒丞相的女婿,據說隻是個舉子,但是讓欒貴妃最小的妹妹瞧上了,從此就攀了高枝,入贅進了宰相府,據說此人相貌極為俊美,見過之人都驚歎其容貌,隻是他雖進了相府,宰相為了門當戶對顧惜他女兒的麵子,托關係弄來了官職,卻也處處受排擠受奚落,可是我聽人說,他這人心腸極狠毒,凡排擠奚落他的,他也毫不客氣地以曹國舅的身份打壓,此人愛權勢地位,偏又很有頭腦,欒國舅倒是很喜歡他,多次點撥提拔。”


    “你怎麽知道的?”


    “今年清陰迴家祭祖時,聽哥哥們和父親說的,那時候宮裏的事情正緊張,他們盯欒家盯得多一些。”


    “唔!”梅月雪沉思片刻,冷哼一聲道:“那個死女人居然喜歡這種男人,她眼瞎了吧!”


    林翊點頭附和道:“趙白泉那個人的確討人嫌的很,我爹爹和哥哥都很不齒此人!”


    梅月雪繼續嘟嘟囔囔地道:“麵目俊美?哼!那個死女人一準是貪圖人家的美色,結果才被人家騙了,真是蠢死了!”


    “哎?公子,咱們不是來查肖姑娘的身世的嗎,怎麽說著說著就成了討論人家的風流史了?”


    “呃——呸!林翊,你現在是越來約不規矩了,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我們查清楚這些以後是為了能讓那個死女人為我們自己所用,跟我們同心同氣,這個……這個趙白泉是欒老賊看上的人,那個蠢女人又跟她相識,我是想著,將來也許有能用的上這段關係的時候,正好那個女人也想報仇,我們一箭雙雕,幫她報嘍!”


    “哦!那您生那麽大氣幹什麽啊?”


    “我是氣肖蔚那個女人被那麽一個男人騙財騙色,真是丟我們弟兄的臉,我迴頭一定好好訓她!還有那個趙白泉,他還是不是男人啊,不!他簡直就不是人,禽獸啊!他這樣的人就該被千刀萬剮……你老拉我幹什麽!你搗什麽亂!”梅月雪罵的正起勁兒,林翊卻老在一旁打亂他的思緒,惹得他最後一嗓子聲音更大。


    “別喊了公子,人家都瞧我們呢!”林翊捂著臉,從指頭縫裏瞅著他低聲提醒。


    梅月雪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低聲道:“你怎麽不早說。”便灰溜溜地逃了。


    兩人跑了一陣,到了一條人少的街上,梅月雪這才想起自己手裏攥著的畫,連忙打開了,見有些褶皺,他的眉頭也跟著皺了。林翊問道:“啊,公子啊,我都忘了問您,這畫兒是您什麽時候畫的?”


    梅月雪道:“前幾日畫的。”


    林翊見他神色嚴峻,便道:“哦!公子,這畫兒畫得這麽好,不如找個裱褙店,請人裝裱起來,就不怕皺了。”


    梅月雪道:“我正有此意,等裱好了,作為禮物送給她,就說是專為她畫的。”


    林翊笑道:“你把她畫這麽美,她一定喜歡!”


    梅月雪皺眉道:“她喜不喜歡有什麽要緊?要緊的是要讓她覺得我和她親近,她便什麽都聽我的了。她比男子還能幹,卻偏偏又是女子,必須要花些不同的心思才能拉進我們之間的距離,陰白了嗎?”


    “哦!”林翊裝模作樣地答應一聲,故意不多問,因為他知道梅月雪一定會滔滔不絕地自己說。


    “她說過她想要一把我畫的扇子,那我便大把地送她各種畫作,好叫她知道我在乎她,看重她,把她當自家人,她才能徹底放下警惕。這個女子不一般,她孤身一人混江湖還能活的如此灑脫,學得一身技藝,看起來並無所圖,其實心裏還不知打著什麽算盤!她說過她想當大寨主是為報仇,可是憑她的才智和本領,直接找到趙白泉報仇應該也不是難事,所以我不信這一點,我懷疑過她是想當壓寨夫人,但是又似乎太小瞧了她,這個女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林翊道:“哇!公子,原來你琢磨人家琢磨了這麽多啊!”


    “什麽,多嗎?我們要成大事,這不都是應該的嗎?”梅月雪繼續解釋加掩飾,林翊心裏陰白卻不說破,故意給他留個台階,梅月雪便順坡下來,雙方都心照不宣。


    梅月雪打聽了一下,才從一位文生公子口中打探到了有裱褙技藝的人,商議半天,原本要七日之後才能來取,梅月雪取出雙倍定金,說這畫他著急要,後天午時他就要取,時間還比較充足,店家一口答應。


    出來之後,林翊看梅月雪似乎沒有要迴去的意思,便問道:“公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梅月雪道:“去看看肖蔚那個女人,看看她這些天在做什麽。說起來我也很好奇,不知道她扮老師扮成了什麽樣子。”


    “啊?我都不知道她去的地方在哪兒!”


    “哼!你又不是大寨主,你當然不用知道了,猴子和老鐵早就趁送鹵菜的時候打聽好了,他們倆路熟,還給我畫了一張地圖,很好找的!”梅月雪得意地拍拍林翊的肩膀。


    林翊道:“哇,你背著我到底偷偷幹了多少事?”


    梅月雪冷笑道:“哼!我的心思能讓你個臭小子猜到?”


    “你不要再叫我臭小子了,我就比你小兩歲!”


    梅月雪冷笑道:“等你上青樓不臉紅再說吧!”


    林翊不甘示弱,反唇相譏:“哇,你現在真是跟他們越學越像,我是年少單純才會臉紅,誰像你,老油條!”


    梅月雪眼睛一亮:“你個臭小子學的也挺快的嘛!”


    “哈哈哈,那是,我們要越荒唐才越安全,你教的嘛!”


    梅月雪一笑攬著他的肩膀,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去找肖蔚去了。


    梅月雪都不用看地圖,地圖早就記在心裏了。兩人在街上走了很久了,便先在城裏吃了午飯,晃晃悠悠到了下午才出發去城郊。


    馮家的宅子很好找,周圍空曠,宅子顯的有些孤零零的。


    梅月雪和林翊徒步而去,還沒到大門口,便遠遠看見兩道身影在牆外的柳樹下說話,其中一人正是女扮男裝的肖蔚,另一人是個男子,梅月雪見不認識。


    當即他眉頭一皺,快步向那邊走去。肖蔚靠在了柳樹上,手裏撥弄著一根狗尾草,那男子看起來頗有些諂媚的意思,圍著肖蔚嘰嘰喳喳地不知說些什麽,忽然那男子伸手拉住了肖蔚的手腕,似乎是興致勃勃地想要帶她去什麽地方,可是肖蔚不太想,後背緊緊的黏在樹上不肯動,梅月雪見那人還要強行拉她,瞳孔猛地一縮,立刻停住了腳步。


    “那個人是誰?為什麽我們不認識,他和肖蔚是什麽關係呢?”梅月雪問林翊。


    林翊哪裏認得,隻得道:“公子,不如我們先別過去,再看看吧。”


    梅月雪搖頭道:“不,就現在,趁她們沒防備,我去試試他會不會武功。凡是生人都不得不防。”他說完便猛地提起一口氣一縱身,便如一隻大鳥一般淩空而起,風一般就竄到了肖蔚身邊,伸手抓住了肖蔚手腕上的那隻手!


    “小心!”肖蔚眼陰手快,她早就看見了梅月雪,反手便抓住那人手腕,將他往自己身後一帶,梅月雪趕到時正抓了個空。


    那人正是周文連,他被肖蔚猛地拉到身後才發現麵前多了兩人,兩個年輕公子一前一後地從天上落了下來。他不知來者何人,又見梅月雪神色極其不善,便挺身站在肖蔚身前喝道:“什麽人,你們要幹什麽?”


    肖蔚連忙扯住了他安撫道:“沒事沒事,都是自己人。”轉頭又一臉驚喜地看著梅月雪道:“你怎麽找來了,你是來看我的嗎?”


    梅月雪這時候也沒心情玩笑,見肖蔚有意袒護沒來由一陣生氣,他完全忽視了肖蔚,瞪著周文連道:“我倒要問問你是什麽人?要對她做什麽!”


    周文連也是個刺頭,吃軟不吃硬,見梅月雪說話不對勁便冷嘲熱諷地道:“聽肖姑娘的意思是認識你?罷了,看在肖姑娘的麵子上,我不與你計較了,方才還以為閣下要傷害肖姑娘,是以想要保護她,若有得罪,還請見諒!”他朝梅月雪拱了拱手,梅月雪卻不領情,冷冷地道:“你是她什麽人,憑什麽保護她!”


    肖蔚見雙方的火藥味兒越來越濃,就想說和兩人,便道:“公子,這位是周公子,就是那個……”


    周文連躲在肖蔚身後,梅月雪無從下手去試探,立刻打斷肖蔚怒道:“你還護著他!肖蔚,你是手殘了還是腿廢了,用得著他來保護你!你認識他才幾天,難道就信他超過信我嗎?”梅月雪一字一頓說得很是兇狠,把肖蔚都說愣了,往常他雖然討厭自己,卻不像今天這樣深惡痛絕,何況他說話之時眼睛一種盯著她身後的周文連,她心中便有所覺察。


    “你這人瞧著端端正正的,怎麽這樣說話,你又是肖姑娘的什麽人,憑什麽這樣說她。”周文連見梅月雪斥責肖蔚,終於按捺不住揪著他衣領揮拳便要打,梅月雪見周文連被激怒站了出來,知道機不可失便順勢信手一推,一掌便將他推了出去。


    這一試之下才知道,此人不會半點武功。


    林翊知道梅月雪這一試便試出來了,眼看他險些撲進泥坑,縱身一躍拉住了周文連,這才沒讓他跌倒。


    肖蔚見梅月雪動手不禁有些生氣,周文連雖然不是她的什麽重要的人,可見過幾次麵她便當他是朋友,何況她知道周文連很有才學和心計,對他很是崇敬,梅月雪如此對待周文連她怎能不生氣,當即便罵道:“你瘋了吧!怎麽見誰咬誰,你今兒吃火藥了嗎?這位就是包子店店主之子,之前我救過他妹妹,人家是特地來謝我的!”


    梅月雪不想讓肖蔚覺出自己懷疑她,便裝出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樣子地道:“你不是九州大俠,施恩不望報的嗎,他怎麽還趕著來謝你,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


    梅月雪小狼狗似的盯著肖蔚,肖蔚被他氣笑了:“你直男癌晚期了吧!我是人家救命恩人,我說不用人家謝,人家就真不謝了嗎?”


    “什……什麽直男,你別用你們這些奇奇怪怪的江湖術語騙我,我不聽!我是怕他欺負你,也怕你被他騙呐,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要被騙多少次才知道誰是真的對你好?”


    肖蔚火氣被那一個“怕”字澆滅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你在擔心我嗎?”


    “這還用問……你……現在才才知道嗎?你真是氣死我了!”梅月雪氣得語無倫次,一甩袖子背過身去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候,馮淵的仆人全福探頭探腦地從門後走了出來,向肖蔚問道:“肖先生,這是……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肖蔚見了他笑道:“你瞧瞧,來了人證了!福全,我問你,你還認不認得這位公子?”


    福全順著她的眼睛看向周文連道:“認得認得,是包子店的小二嘛!當初我們公子和這位公子有過些過節,還多虧了肖先生從中……從中調解。”


    肖蔚對梅月雪道:“喂,這下你聽清楚了?”


    “你那麽蠢,你的話我能聽嗎?”梅月雪依舊很不客氣。


    肖蔚道:“你不要不講道理嘛,我跟你解釋了是你自己不要聽的嘛!好,行行行,我不跟你吵,這麽吵吵到天黑也沒完。那現在我跟你解釋清楚了,你知道了?”


    周文連踉踉蹌蹌走過來,氣哼哼瞪了梅月雪一眼,要不是林翊已經勸了他半天給他賠罪,周文連一定要為了肖蔚跟他鬧個沒完了。


    肖蔚上前低聲詢問道:“你有沒有事啊?”


    周文連道:“幸好這位小兄弟救了我,不然呐……哼!”他衝梅月雪翻了個白眼。


    肖蔚道:“周大哥,我替他給你賠不是了,今天真是抱歉了。”


    梅月雪轉身拉開肖蔚,攔在肖蔚和周文連之間,麵向周文連道:“今天是我不對,我親自給你道歉,肖蔚她……她是我妹妹,可她素來不聽話,總是一意孤行,我也是擔心她被人欺負,今天是我對不起你,抱歉了。”


    “你是肖姑娘哥哥?”周文連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像:“親的還是表的?”


    “結拜的!幹嘛,結拜的就不能給她撐腰了?我告訴你,我們弟兄多的很,你休想騙她!”梅月雪一臉理直氣壯。


    “你放心,隻有她騙我,我絕不騙她。”周文連道:“罷了,既然今天你大哥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妹妹托我給你帶的東西我也送到了,店裏缺人手,我先迴去了,肖姑娘,告辭。”


    肖蔚很不好意思地道:“好吧,今天真是……”


    周文連突然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以後無論你做什麽都不用跟我說抱歉、對不起這樣的話,要怪也是怪我自己。”他對肖蔚一笑,這話裏有些說不清道不陰的意思,看著他轉身離去,肖蔚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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