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大家各自買迴安排好的東西也都聚在包子店裏了,肖蔚此時此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和猴子一起抱著銀子進了包子店的時候,周文連跑出來迎接,幫她拿東西:“九州俠女快進來,今兒個有人要見你呢!”


    肖蔚見他看到自己毫無驚異之色,雖然有點好奇,但想起大概是老白已經告訴了他實情,也就沒有多想,問道:“誰要見我?”她一邊問,一邊跟著周文連進了店。


    店裏那位老者一聽到“九州女俠”四字立刻從凳子上跳了起來:“誰,誰?女俠迴來了?您就是九州女俠?”他一口一個女俠,肖蔚倒有些不好意思,那天這個名號原本就是她腦筋一熱信口胡謅的,此刻她頭腦清醒,反而覺得羞臊起來,尷尬地笑道:“老人家,我姓肖,您就別再叫我女俠了。”


    見她承認,老者當即伸手抓住了肖蔚的手腕,又說又求,還一邊哭一邊要下跪,場麵一度有些混亂,店裏店外都擠了不少來往看熱鬧的人,周阿公和周阿婆趕忙勸老者起來,周文連在一旁口齒清晰地說明了老者的身份情況,肖蔚這才明白了老者的意圖。


    “又是一筆不錯的買賣!”肖蔚心頭暗喜。


    人家答應了肯給錢,那也沒什麽理由不答應,有錢掙還怕什麽:“老人家您快起來,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難得令郎有您這樣明事理的父親,一個孩子,教好了就是國家棟梁,教不好便貽害人間,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乃是利國利民之舉,老人家您放心,我一定教導好令郎,將我這一身武藝傳授給他,助令郎成材。”


    老者見肖蔚答應,又是一通涕泗橫流的感謝,這之間的過程不必再細說,總之雙方商定,三日之後肖蔚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來包子店,老者派馬車去接她,做老師之後吃住都在他們家,他會給肖蔚收拾客房及一切物品。


    商定之後老者便離開了,肖蔚鬆了口氣笑道:“從今往後我也要為人師表了!”大家一陣哄笑,她可沒注意到包子店的店小二周文連見她答應三天後再來城裏做老師之後,笑得多麽不懷好意。


    今天是滿載而歸,所有的事情都商定了,大家都很高興,以後他們就要開始另外一種生活了,對於未來,大家都是又期待又充滿了希望。


    迴去的時候,大家趕著驢車,猴子在肖蔚身邊感慨:“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居然也能做起生意來,從前哪裏敢想呢?”肖蔚笑著說:“從今往後再也沒人看不起我們,再也沒人欺負我們,我們很快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樣過日子,猴子,你開不開心?”猴子咯咯地笑出了聲音:“豈止是開心呐,簡直開心死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有錢真好,什麽事情都好說。”肖蔚笑了笑說:“是啊,有錢真好。”


    猴子笑著笑著忽然哭了說:“可是我不會忘了,我們的今天都是大寨主給的,我這輩子都感謝他!要不是他,我……”他突然間哭得很是傷心難過,毫不避諱地嚎啕大哭抹眼淚,把從前不好的事情全想了起來,哽在喉頭,酸在心裏。


    肖蔚對他們的過去有所耳聞,她雖然終究無法感同身受,但是這一切她都表示理解,她的過去和他們有所不同,她的日子雖然過的危險,但與在泥土中掙紮求生的卑微,是不同的感覺,對於她來說,她沒有過過那種沒飯吃,沒衣穿,沒人,沒錢,沒本事的生活,她有孤兒院,有那個神秘的組織,雖然經常招惹到一些不要命的家夥,卷入一些紛爭之中,但是她總還有一線的希望,她有武功,有美貌,有腦子。而當年的猴子他們,什麽都沒有,進山當土匪,的確是一條明路。


    在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換了誰都照樣什麽都做不了。肖蔚沒經曆過,但她能明白那種無助。人生和社會都是一場交易,一無所有的時候,交易根本無法開始,還談何成與不成?梅月雪對猴子的幫助,無異於重生再造。


    大家都在哄猴子,老白和老鐵更是跟他一起抱頭痛哭,大家見此情景都不禁跟著感傷,紛紛安慰他們,肖蔚見他們哭的傷心,她不太會哄人,隻好說道:“哇,不是吧,給你們錢你們就哭成這樣,你們不要忘了啊,要不是我推波助瀾,今天這些個生意,咱們能談下來嗎?你怎麽不感謝感謝我?”


    老白淚眼汪汪地嗔道:“你能不能等會兒,人家還沒哭完呢!”


    “哈哈哈哈哈……”肖蔚被逗笑了:“快點兒啊,我可等著你們感謝我呢!”


    忽然身後一片白菜葉丟了過來,砸在了肖蔚的頭上,肖蔚驚呆了,轉身怒喝:“是誰丟我,不想活了?”卻不料一堆菜葉向她飛了過來,老白帶頭拿菜葉丟她:“你個死女人,為什麽不早點出現!”


    肖蔚苦笑不得:“你們就拿這個感謝我……好吧!喂,夠了我知道了,喂!你還扔,買菜不花錢嗎,喂!再扔我還手啦!我去,你們這群死男人……”


    驢車上菜葉來來往往,小毛爐脖子上的鈴鐺依舊當啷當啷響的很有規律,和著大家的笑聲在路上緩緩行去。


    傍晚的時候他們終於迴到了山裏,大家等消息等了一天了,這時候見他們迴來紛紛出來迎接,肖蔚站在一條長凳上向大家宣布所有的生意都談成了,大寨主的畫賣出了高價,她自己也順帶撿著一份老師的工作,大家開心的一陣歡唿,忙亂之中不知道是誰一把抱住了肖蔚的腿,她被大家高高拋起又被接住,歡唿聲傳遍了整個山坳,梅月雪想不聽見,那是不可能的。


    “外麵發生什麽了?”梅月雪在屋子裏睡了一天,傍晚才醒來。林翊正在給他捏肩捶背,他站著的位置剛好能看見窗戶,轉頭一瞧答道:“是肖蔚他們迴來了!”


    梅月雪一笑道:“看這樣子,是大獲全勝了!我得見見她。”


    他起身便向屋外走去,林翊跟在他身後。


    “大寨主。”


    “大寨主。”


    ……


    大家看見了梅月雪,這才安靜了下來,給他讓開了一條路,歡唿著的人群也看到了他,把肖蔚放在了地上。肖蔚笑著向他跑了過去道:“大寨主,你的扇子賣出了高價,老板願意花高等畫匠十倍的價錢買你的畫。”


    梅月雪第一次對她笑得這麽溫和:“辛苦你了。”


    肖蔚看見他對自己笑,腿上不由得一軟,她強自鎮定,但頭中已經暈了,她憨憨地道:“大寨主才辛苦了,畫店老板誇你畫的用心,我知道這七天你畫的很辛苦,他以每件二十兩的價格買下了你的那幾把扇子,他說給尋常人家用,不要畫那麽好,不然價格太高人家賣不出去。他說物以稀為貴,像那樣的畫少畫一點,這樣可以賣更高的價。”


    林翊眨巴眨巴眼睛道:“二十兩?好吧,還算識貨。”


    梅月雪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吃了飯晚上你來我屋子裏,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好啊好啊!”肖蔚屁顛屁顛地就答應了。


    吃過了晚飯,肖蔚抹幹淨嘴就跑去了梅月雪的屋子。近來他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肖蔚自然不願意放過這些增進感情的小機會。她其實不太能理解什麽以退為進,欲拒還迎的小女人手段,也懶得費腦筋去拿捏,在她看來,隻要她喜歡的人沒主,她就不會放過任何機會使勁兒撩!


    “大寨主我來啦!”肖蔚樂嗬嗬地走了進來,梅月雪正在看書,肖蔚坐在他對麵坐下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啊?”


    梅月雪放下書道:“我想跟你談談錢的事。眼下大家都開始自己掙錢,不比以前,這個錢該怎麽分,是個麻煩的問題。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一個公平的法子,這件事你怎麽看?”


    肖蔚沉吟道:“也是啊,光顧著賺錢爽,忘了想這件事了!不過我想,寨主你所謂的不公平,無非是幹活多少,拿錢多少的問題,這樣吧,我想個辦法,咱們先試試,若大家都覺得行,那就這樣實行,若大家覺得不行,我們再商量。”


    梅月雪頗有些期待地看著她點頭道:“好,你說。”


    肖蔚站了起來在屋子裏緩緩踱步:“要我看,最公平的法子就是大家各自掙的錢都歸自己所有,可是我瞧咱們寨子裏不是每個人都有手藝,這樣的人可以讓他們給我們自己人打工。比方說老白,做那麽多醬菜肯定忙需要幫手,老白可以招幾個人幫忙,然後掙了錢他們自己商量著去分,還有寨子裏每天打掃、整理、修繕、做飯、巡視、做飯、洗碗等等這樣的瑣碎事也需要人,還可以有人留下來做這樣的活,這一部分人的錢前期得由寨主您出了,因為大家現在手裏沒錢,後麵大家掙了錢就可以向大家征集,啊,說到這裏,還有一件事,我們得有一位管賬的先生,專管這種這種大家共有的財產,像飯食打掃修繕,這些寨子裏公共的都由他來整理。將來我們還可以在這裏種菜種樹,養雞養鴨,不愁會有人沒事幹,也不怕有人掙不到錢。像老劉這樣年紀大的,咱們大夥兒就一塊兒養著他,我的家鄉那兒有個說法,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咱們就把他當做是咱們寨子裏的吉祥物兒好了……”


    她說到這兒忽然停住了,麵向梅月雪笑道:“我暫時就能想出這麽多了大寨主。”


    梅月雪點點頭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肖蔚笑道:“這些將來可都要大寨主你主持呢,你有的忙了,不過如果你肯讓出大寨主的位置,我很樂意效勞替你受這個苦。”


    梅月雪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滿臉嘲諷地說:“才不過誇你兩句,你的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不要以為你有想法就能坐上我的位置,我的位置沒有人可以頂替,我就是給了你,你也會每天如坐針氈。”


    肖蔚不服氣地道:“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做了那麽多事,樣樣都辦成了,當寨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真是的,我怎麽可能如坐針氈!”


    梅月雪冷笑道:“假如我不給你錢,也不聽你的這些想法,更不配合你畫畫,你還做得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呃……”肖蔚一時哽咽。


    “所以,我有錢,也有權。得民心固然重要,但是隻有這一個條件還是不夠的,而我,這些條件都有,我給你機會那是我英明,任用賢才,但是你要是居功自傲,那就是不守本分,到時候隻怕你的民心也保不住。”梅月雪的得意和驕傲都寫在了臉上。


    “哈,哈!有錢有權有民心,說的自己像皇帝一樣。”


    “誒!你還真別說,我也覺得我有當皇帝的潛質!”梅月雪腦子一熱,主動跟她逗起了樂子。


    “你說話小心點吧,這麽大逆不道,不怕被砍頭嗎?”


    “反正都已經是土匪了,成王敗寇,贏了我就是王。”


    肖蔚很不服氣,但奈何他竟然說的那麽有道理,她不得不認慫,雙手抱拳舉過頭頂,躬身向梅月雪深深一拜說道:“佩服!”


    梅月雪笑出了一連串的聲音,眼淚都流出來了,拍著桌子道:“承讓了!”


    肖蔚深吸了口氣,重新坐迴了椅子上,整理說道:“寨主,您這兩天就把事情安排好吧,三天之後我就要離開。”


    可憐梅月雪臉上笑出來的淚花還沒幹,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他臉上笑容頓斂,肅然道:“離開?你要去哪兒?”


    肖蔚道:“去別人家裏當老師。”


    梅月雪哪裏信,打量著她道:“請你?當老師?為什麽?”


    肖蔚便跟他說起她教訓的那個惡少的父親的事,梅月雪便知道這件事是真的了,剛剛肖蔚進來的時候他覺得很輕鬆愉快,現在突然覺得心裏很沉鬱。


    肖蔚見他沒說話,笑道:“怎麽了,不舍得我走?”


    梅月雪白了她一眼道:“走了正好,再也沒人煩我了!”


    肖蔚笑道:“哈哈,你這麽煩我,好,就衝你這句話……我一定常迴來看你!”


    梅月雪氣不起來,反而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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