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記者們沒那麽容易死心。


    黎雅博見招拆招,那他們就換個問法。


    “黎先生工作這麽忙,不知道在感情方麵有沒有好消息可以分享給我們?”


    男人微微一笑。


    “我也很希望能有好消息跟各位分享,可惜目前真的沒有,平時工作實在太忙了。”


    ……


    “這種事情要看緣分。”


    ……


    “近兩年沒有結婚的打算。”


    實在無趣,這樣的迴答,記者們已經從太多富豪和明星那裏聽到過。


    “多謝各位關心,今天就到這裏,我真的趕時間,下次有機會我請大家喝茶。”


    男人的嘴角始終帶著最溫藹的笑容,而後迅速看了眼保鏢。


    保鏢立刻上前,將記者們擋開。


    其中一個男記者找機會問出最後一句。


    “那家人那邊不會著急嗎?”男記者說,“比如黎太。”


    黎雅博眉梢輕抬,除了看清男記者的臉,也看清了他手中話筒上的台標。


    港城有名的媒體周刊,難怪普通話說的不太標準。


    趁著黎雅博分心的幾秒鍾,男記者乘勝追擊:“還是說因為黎太她太年輕了,所以管不住您呢?”


    這句話中含義太多,黎雅博從容反問:“男人,邊個唔鍾意後生嘅,我爹地鍾意,唔通你唔鍾意?(男人誰不喜歡年輕的,我父親喜歡,難道你不喜歡)”


    男記者絲毫不慌,立刻說。


    “我梗鍾意了,嗰黎先生呢?(我當然喜歡了,黎先生你呢)”


    在保鏢關上車門前,黎雅博歪頭,彎起唇,眼裏也含著同樣的笑意。


    “我梗都係。(我當然是)”


    彬彬有禮地承認了作為男人的劣根本質,他同樣貪圖女人的年輕與美色。


    ……


    視頻下全是各種猜測。這幾年,多虧男人偶有興致的白話教學,方嚀的白話進步不少,也大致看得懂這些非書麵形式的口語評論了。


    翻了幾條後,方嚀退出,將手機還給工作人員。


    拍賣還在進行著,她卻沒什麽心情思考藝術品的身價。


    工作人員見太太的臉色不大好,小心詢問怎麽了。


    明明今天到場的嘉賓,來打招唿的,幾乎每個人都問了董事長為什麽沒在。


    太太今天忙活了一整日,還以為太太也是期待董事長過來的。


    可太太說沒事,語氣平靜地讓他留意董事長什麽時候到,叫幾個人去準備著,工作人員便也沒再繼續問。


    隻能任由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疑問在心間盤旋。


    都說黎氏口頭緊,但他們也不過是領工資養家糊口的普通人,又怎麽會真的清楚董事長和太太之間的事。


    -


    很快,晚宴的嘉賓們也得知黎董要過來,已經打好了腹稿,待會兒黎董過來,他們第一句話應該是什麽。


    直到拍賣即將來到最後一件物品,這場慈善會背後真正的東道主終於姍姍來遲。


    最後的拍賣品是一隻冰陽綠的翡翠玉鐲,是這屆慈善拍賣會的珍品之最。


    大屏上顯示,這隻手鐲的捐贈者是黎方嚀女士。


    為了不耽誤拍賣流程,黎雅博沒有聲張,低調地一路被禮儀領到前排圓桌。


    禮堂很大,路過時也有眼尖的人看見了,推開椅子就要起身,被男人輕聲示意等拍賣會結束再寒暄。


    原本坐在方嚀身邊的嘉賓忽然起身,方嚀不用看,也知道他在給誰讓位置。


    她沒有迴頭,仰著下巴,目光專注地盯著台上的那隻手鐲。


    而黎雅博同時也看到了她那修長的後頸處,兩縷極細的發絲垂落。


    此時台上手鐲的競價已經過百萬。


    黎雅博無聲勾唇,手一伸,拿過了方嚀手邊一直被冷落的手舉牌。


    這個動作終於引得她與同桌的拍賣師一齊側頭。


    在方嚀疑惑的目光下,拍賣師也發出疑問:“黎董,您這是……”


    下一秒,黎雅博舉牌叫價。


    兩分鍾後,那隻翡翠手鐲,在其他競價者眼前溜了一圈後,又再次花落黎氏東家。


    過程是有些莫名其妙,但這點錢,誰都不會當真,也自然就不會去較真,總之東西拍賣出去了,慈善也做成了,就行了。


    到此,拍賣會圓滿結束。


    真正的東家來了,其他人自然都要來過來打聲招唿,晚宴仍然沒有結束。


    方嚀已經對人笑了一天,隻想找個地方休息,被男人攔住。


    她努力忍下不耐煩的情緒。


    “怎麽了?”


    黎雅博語氣溫和:“跟嘉賓們都打過招唿了嗎?”


    “拍賣開始前就打過了。”


    黎雅博點點頭,指向此時正在朝他們走過來的一對夫婦,輕聲問。


    “那我問你,這兩個人是誰?”


    方嚀微微張嘴。


    今天到場的嘉賓實在太多,膚色和國籍五花八門,她提前背過名單,但此刻被這麽突擊一問,腦子一時漿糊,沒答出來。


    黎雅博笑了,沒有再繼續為難,告訴了她答案。


    “來,跟著我再好好認一遍。”


    就這樣又繼續在名利場中蹉跎了許久時間,方嚀的腿實在有些受不了了,隻能借口去衛生間,打算換一雙跟低一點的高跟鞋。


    剛進入休息套間,還沒來得及關門,不速之客自行替她關上了門。


    方嚀皺眉。


    “你跟過來幹什麽?”


    她的語氣不太好,表情也有些兇。


    黎雅博也不知是沒看出來她的不悅,還是壓根不在乎,隻問:“腳沒事嗎?”


    她穿著剛好過膝的旗袍,高跟鞋邊沿處可見泛紅的腳背。


    經他提醒,方嚀才想起自己離場是為什麽。


    “不用你管,你去應酬吧。”


    說完,她往沙發那邊走去。


    剛走到一半,被身後的男人三兩步上前,一把攔腰抱起,將她抱去了沙發。


    被放下後,方嚀剛想說什麽,他又單膝蹲下,低頭替她摘掉了高跟鞋。


    “明知道要站上一天,就不要穿這麽高的鞋子。”


    麵對他的體貼,方嚀終於忍不住問。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黎雅博抬眼看她,輕笑。


    “眉毛都擠成一團了,到底是誰在生氣。”


    說著,他便抬手,似乎要替她撫平眉心。


    方嚀絲毫沒給他麵子,往後一躲。


    她真的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她以為跟他好歹也一起過了這麽久,至少她是了解他的脾氣的。


    但前幾天,他真的莫名其妙。


    雅學放春假的事,她甚至連一句話都還沒說,他好似就認定了她對雅學還在念念不忘。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而且現在提起雅學,他的態度相比三年前已經好多了。


    至少,他不會在她不情願的情況下再強迫她上床。


    重點是他在第二天立刻冷落了她,一聲不吭地去了澳洲,這件事甚至是陳叔告訴她的。


    她出任慈善會主席後的第一個慈善拍賣會,他說過要來,到今天為止一句話沒有,卻又在今晚突然出現。


    然後跟沒事人似的,好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又拍下了她捐出去的東西。


    現在又在這兒關心她的腳。


    敢情這幾天,她的煩悶、疲憊,全都是她在獨角戲?


    三年了,他在情動時刻無數次說喜歡她,卻又這樣將她耍著玩。


    即使方嚀很清楚自己待在他身邊是為了什麽,可也免不了會受到他的影響。


    他的算計總是藏在溫柔之下,有時候真的極難辨別。


    她已經盡力讓自己心如止水。


    方嚀勸自己要冷靜一些,她不可以矯情過頭,她必須保證黎雅博對她的新鮮感。


    “你要是沒生氣,你為什麽一聲不吭跑出國找不到人。”


    她得問明白,不然這幾天她受的氣算什麽。


    黎雅博輕聲解釋:“我隻是去了趟澳洲而已,並沒有失聯,你要是想找我,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方嚀下意識反駁:“你不打給我,我憑什麽給你打電話?”


    說這話時,她甚至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生動至極,甚至有幾分嬌俏,和她今天這一身溫婉大方的裝束截然相反。


    黎雅博與她坐在一起,靜靜望著她生氣的臉。


    方嚀很快意識到她剛剛反駁的話有些幼稚。


    就好像,是在抱怨他的冷落。


    意識到這點,她立刻轉移話題:“還有,你為什麽又突然迴來了?”


    黎雅博看著她說:“因為在那邊等了好幾天,你都沒聯係我,擔心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慈善會,所以趕迴來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本來是昨天就應該迴來了,但那邊突然下了暴雨,航班都延誤了,所以晚了一天。”


    “……”


    “方嚀。”


    見她不說話了,黎雅博的眼底竟隱隱有欣慰的笑意露出。


    他們上過不計其數的床,但彼此不聯係的這幾天,卻意外地比上床的時候更叫人抓心撓肝。


    “你覺不覺得我們這幾天真的很像鬧別扭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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