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管我是以什麽身份,反正我很在意。”


    黎雅博聽到她輕聲迴答。


    他愣了數秒,從後擁住她的手臂微微一滯,那原本慵懶的唿吸聲忽然變得沉重了,仿佛正一點點地穿透她的發絲。


    方嚀不自覺握緊掌心,下一秒,身後的男人握住她的肩膀,將她翻了過來。


    同時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麵對他。


    在與那雙夾雜著探究的藍黑色眼眸的對視中,方嚀本能地唿吸一窒,想要埋頭躲避,卻被他的指尖掐住了下巴尖。


    “你真的在意我跟沈司渝的事?”


    望著她顫動的睫毛,黎雅博再次沉聲問,語氣中已然沒了剛剛的調笑。


    方嚀緩緩嗯了一聲。


    他繼續問:“為什麽要在意?”


    “……為什麽不能在意?”


    方嚀抿抿唇,睫毛依舊在顫動著,她小聲說:“好歹、我們現在睡在一張床上,如果你跟沈小姐還在交往,那我豈不是罪人。”


    “隻是因為我們睡在一張床上嗎?”


    男人微眯眼,湊近了一點,唇角勾起斯文寬柔的笑意。


    他壓低嗓音,帶著循誘的氣音在她麵前緩緩縈繞。


    “就沒有跟我睡出一點感情,嗯?”


    “……”


    方嚀眼中閃過刹那的冷嘲。


    但很快地,她咬起下唇,又被他用指腹將咬進去的下唇瓣給撥了出來。


    他緩緩摩挲著她柔軟的唇肉,看著她閃躲的眼神,最終用自己的唇代替了指腹,撬開她倔強的牙齒,將溫熱的氣息渡給她。


    再次情熱,纏綿的濕吻間,他問她有沒有,到底有沒有。


    方嚀咬唇,渾身泛著粉色。


    她不說話,在他的撞擊折磨和滿含柔情的逼問中,抱著他的脖子點了點頭。


    一滴滴的薄汗從她的額前和頸前滑落,她繃起腳尖,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在欺騙他,還是在身體的反應下,真心有那麽一秒鍾變成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竟真的有。


    她在內心深處,其實是介意黎一明的年紀的。


    而她認識他時才不過十九歲。


    她那時也是少女。


    人永遠是一個矛盾體,年長的男人會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可也會在某一時刻,讓她覺得遺憾。


    而黎雅博是那樣的剛好。


    至少在表麵看來,他的斯文和英俊都處在一個最適合的年紀,他同樣擁有數不清的財產和權勢。


    如果不是他用那種方式逼迫她,或許隨著日漸的相處,她終究會掉進他那披著紳士皮囊的陷阱。


    她的妥協,竟也和他的柔情一般,開始變得真假不明。


    在感受到她點頭的幅度後,男人的背肌似乎僵硬了一瞬。


    然後,他將頭埋進她鎖骨下的柔軟,喉中發出震動的低笑。


    他知道自己不在的這幾天,方嚀去了港城的商場購物,那所商場隸屬沈氏,沈司渝是最大的股東。


    沈司渝在方嚀購完物的當天就給他打了通電話,告訴他自己跟方嚀見了一麵。


    她和方嚀在這方麵倒是有著出乎意料的默契,那就是比起黎雅博發現她們曾在港城私下見過麵,還不如先主動告訴他。


    屆時他就算起疑,也沒有理由往深處想。


    至於她們聊了什麽,沈司渝沒說,讓他猜。


    可他沒有那個耐心跟沈司渝打啞謎。


    他的平靜讓沈司渝的語氣漸漸變得煩躁起來。


    “你真嘅要同我分手?你會後悔嘅。”


    當時黎雅博坐在候機室裏,眼前巨大的玻璃幕牆外,南方的日光如洗,起飛坪上的龐然大物們井然排著隊。


    他的嗓音聽上去還是那麽溫柔,還夾雜著對交往多年的女友那積攢已久的冷漠和鄙夷。


    “我冇興趣再同一個對我已經冇價值嘅婊子拍愛情電影,sorry。”


    起飛之前,他順便還從派去監視方成國的下屬那裏得知,方成國忽然失蹤了,不過他的妻子和孩子倒是安然無恙。


    倘若這其中有方嚀的手筆在,負責看著她的保鏢這些天裏,居然半個字都沒對他透露過。


    但黎雅博不打算刨根問底。


    哪怕真是她的手筆,那又如何。


    這樣握在他手裏的籌碼,反倒又多了一個。


    她在他手心裏,也更加無處可逃。


    他用目光一寸寸地、深情而溫柔地劃過她的每一處。


    相較而言,她眼中此時什麽都沒有,她張著嘴小口的唿吸,眼中隻有含著迷離的無辜。


    黎雅博輕輕一笑,啄吻她。


    方嚀在迷離間,迴應了他。


    他一怔,頓時吻得更用力了些,與她互相交換唿吸和津液。柔情蜜意的親吻中,他用最熟悉的白話衝她坦然道。


    “方嚀,我鍾意你。”


    矛盾的喜悅之下,他選擇不去探究方嚀終於開始接受他的原因。


    “你以後會知道,我比爹地更適合你。”


    -


    過完新年,新的春天到來,黎雅學登上飛往英國的班機。


    他走當天,黎雅博同意方嚀去送機,而他本人似乎知道弟弟不想見到自己,沒有來。


    隻有司機和兩個保鏢陪著方嚀。


    而那位奧地利籍的保鏢,在完成使命後又重新迴到了黎雅博身邊。


    從被安排出國到真的要走,短短的數月內,黎雅學似乎又長高了一些。


    少年穿著輕便的帽衫,戴著鴨舌帽,候機時,他坐在沙發上,始終低著頭,盯著手機,帽簷牢牢遮住上半張臉的眉眼。


    直到廣播中開始通報屬於他的那班機即將起飛,他才終於抬起頭來,起身準備離開。


    方嚀起身,緩緩走在他身後。


    快走到安檢口時,她不得不開口:“雅學。”


    黎雅學停住腳步,迴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到了那邊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不知道該說什麽,也隻能說這些。


    “……我會找機會去看你的。”


    也許她能以去歐洲看時裝周、或者拍賣會的理由,飛去那邊看望他。


    她在心中盤算著,黎雅學卻拒絕了,語氣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算了吧,你不用來看我。”


    方嚀愣住,眼裏閃過低落。


    也是,她跟雅學之間不可能再迴到從前的狀態了。


    她自以為經過這幾個月的冷靜,也許他已經想通了,就算短時間內沒辦法釋然,可他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至少他們之間可以粉飾太平,繼續維持著體麵,以正常的關係相處。


    方嚀無措地垂下眼,卻恰好錯過了黎雅學複雜的目光。


    她一點都不知道,她這副無措又失望的樣子,也讓黎雅學難受,險些忘了她身後還有兩個保鏢跟著。


    他恨不得將手裏的登機牌撕爛。


    他恨不得撕爛這張會把送到千裏之外的登機牌,然後他就能帶著方嚀直接跑出機場。


    但他知道這不行,倘若他敢這麽做,那他這輩子都別再想見到方嚀。


    被關在房間裏的這些日子,他冷靜了下來,也想通了很多。


    但對於方嚀,他還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被趕去國外,把她一個人留在國內,眼睜睜看著她落入大哥的手心。


    無從發泄的怒意和躁動,一旦夜晚來臨,他輾轉反側,忍不住去猜測這個時候是方嚀在大哥的房間裏,還是大哥在方嚀的房間裏。


    他覺得他們很惡心,可又止不住的嫉妒。


    今天方嚀來送他,他才終於見到她。


    明明他們同在一個屋簷下,可他這時候才見到她。


    她好像比新年前又瘦了一些,長裙下的身體弱不經風,好似一道風、一隻手就能將她的細腰折斷。


    黎雅學蜷縮著指尖,卻不敢碰她。


    他隻能對她故作冷漠。


    可是心中好不容易才意識到的那份情感衝動而炙熱,一看到她失落的樣子,他的冷漠便再也演不下去。


    “你不用來看我,大哥他也不會放你來看我的。”


    青澀的喉結在少年的脖頸處來迴遊移著,趁著那兩個保鏢和他們有些距離,他終於伸手,從長出了一截的帽衫袖口中伸出漂亮的指尖,輕輕勾住了眼前女人的包上裝飾的絲巾。


    他不能再對她有任何過分的舉動,可他很想抱她,哪怕隻是輕輕的一個擁抱,但他現在隻能小心翼翼地碰到她的絲巾。


    方嚀抬頭,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機場廣播還在機械地重複著航班信息,她聽到黎雅學低聲而平靜地說:“你等我迴來。”


    少年盯著絲巾上那繁複的花紋,指尖感受著它的柔軟,他抿抿唇,低眸深深地看著她,深邃的眼裏仿佛有什麽在狂烈地跳動著。


    “在我迴來前,不要愛上他。”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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