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


    男人驀地笑了。


    他彎腰,撿起眼鏡,泰然自若地戴上。


    然後安靜地看著她。


    他雖勾著唇,眸色卻深,不見任何情緒。


    吸吸鼻子,方嚀瞪大了一雙眼,緊張地迴望著他,無聲提防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她知道自己又在做無用功了。


    他要是分得清場合,就不會在這種地方對她做這種事了。


    但是對於被她打了一巴掌這件事,他好像沒有生氣……


    方嚀的指甲修剪得很漂亮,十指纖纖,賞心悅目,不小心刮到了男人的臉,讓他那張白淨斯文的麵龐留下了一道不粗不細的紅痕。


    ……他把她下巴掐疼了,她把他臉刮紅了,算是扯平。


    方嚀在心裏自我安慰著,隻希望他不要又為此做什麽過分的舉動。


    不然她真的會咬死他。


    須臾,男人冰涼修長的手突然抬起,就快要碰上她的臉。


    他的這隻手所對她做過的事遠不止它的外表看上去那麽漂亮,以為黎雅博又要幹什麽,方嚀嚇得踉蹌後退,後腦勺狠狠磕上玻璃。


    玻璃發出悶響,方嚀啊了一聲,疼得閉眼。


    她聽到一聲輕笑,接著男人的手心撫上了她的後腦勺。


    緩緩搓揉著為她散去疼痛感。


    方嚀聽到男人低聲說:“哭什麽,有話好好說。”


    接著,一隻手替她繼續揉著後腦勺,另隻手替她揩掉了擠出的眼淚。


    原來剛剛他是要給她擦眼淚麽?


    方嚀漸漸平靜了下來,不抱希望地問:“我好好說,你就會聽我的嗎?”


    黎雅博:“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會聽。”


    “……這裏是學校,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這裏……”


    方嚀自認不是什麽道德感很強的人,也不是什麽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她愛財、趨利附勢,不然她不會嫁給他父親,更不會在他父親死後,又轉而跟他上演倫理大戲。


    自上次後,她已經意識到,即使她在心理上如何抗拒,如何裝作是被他強迫,不得已才與他偷情,至少在身體上,她並不排斥黎雅博。


    並不排斥這個和她已逝的丈夫有幾分相似,繼承了丈夫那英俊的相貌、龐大的財產的男人。


    更何況,他更年輕。


    如果黎一明不是雖年過五十但仍保養得當的澳城首富,她當初也未必肯。


    自那日被男人用手侵|犯後,這段時間,她也漸漸想通了。


    沒有人知曉,在暗無天日的黑夜中,隻有黎雅博和她,即使他們發生了關係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她當初就是用這個換得了黎太太的位置,隻不過現在那個給她物質的男人從黎一明變成了黎雅博。


    但顯然黎雅博並不滿足於此。


    方嚀咬唇,艱澀地擠出下半句話:“我不管你有什麽特殊的癖好,我也沒有跟你矯情……我……”


    “……如果你想要做什麽,可不可以換個地方,至少不要在學校,也不要在雅學麵前,他才多大……”


    說完,她的臉頰已是滾燙。


    就這麽點請求,她希望男人能給她留有一絲底線。


    “你覺得雅學還小,就什麽都不懂嗎?”


    然而黎雅博卻這麽反問她。


    方嚀微愣,頃刻間他又傾了身,兩手搭在窗沿上,那雙眼眸湊近看她,顯得更加深不可測。


    “你什麽意思……”


    “你知道我明白這些的時候,是幾歲嗎?”他突然問。


    方嚀沒有迴答,因為男人已經咬住了她的唇瓣肉。


    唿吸打在她的臉上,使她心跳一停,渾身迅速泛起寒意的顫栗。


    他齧咬了一下她,用氣音說:“八歲。”


    “那次daddy來給我開家長會,快輪到我上台念作文的時候,國文老師問我daddy去哪裏了,於是我就去找他。”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柔和,連同對父親的稱唿都如孩童般親昵。


    “也是在學校的醫務室裏,我找到了daddy。”


    他前傾著身體,與禁錮的女人額對著額,鼻尖抵著鼻尖,時不時輕咬她的唇,邊迴憶著兒時邊與她挑逗般的接吻。


    “我想叫daddy出來,可是我的班主任也在那裏,她是新來的老師,人很溫柔,很有學識,長得也很漂亮。”


    “你猜他們在做什麽?”


    方嚀驚愕,頓時張大了雙眼。


    她預感到接下來的話不能再聽,開始猛地掙紮,然而男人卻緊緊將她壓在玻璃上,捏住她的下顎笑出了聲。


    他的麵色平靜,眼裏是陰沉沉的一片。


    她接受不了,那又如何。


    看到方嚀再次掙紮,他略感欣慰,稍微用力,輕易壓製住了她的所有動作,接著不疾不徐地將唇貼近她的耳朵。


    小巧的耳洞通紅,還有藥水刺鼻的味道。


    其實她的耳朵已經很漂亮了,就算沒有那顆鑽石的襯托,也很誘人。


    鼻息打在耳肉上,藥水揮發的涼意叫方嚀顫抖。


    “爹地都冇著褲,將佢壓喺毉務室嘅床上……”


    他貼著她的耳朵,緩緩向她迴憶著當時的場景。


    方嚀從心底泛起一股惡寒,唿吸不暢,眉眼揪在一起,請求著讓黎雅博不要再說下去了。


    而他說著那樣露骨的話,迴憶著父親在他兒時與他的老師出軌的豔事,語氣卻越來越低沉而陰戾。


    眼中的恨意愈濃,越過鏡片伸向她,黎雅博抵住她的身體,貼著她的唇,語氣狎昵。


    “我們現在就跟他們一樣。”


    言語上的刺激叫人忍不住直發抖,在惡心的描述中,男人突出的喉結晦澀地上下吞咽著,將手伸進裙子,一麵厭惡和不屑,一麵卻又冰冷地在她耳邊喘息著,再一次地宣告了人類從本質上就是淫|蕩而無恥的,方嚀唿吸錯亂,雙手被桎梏在身後,身體被壓得動彈不得,不知該如何讓他閉嘴。


    直到男人的嘴唇淺淺擦過她的,她渾身一緊,腦子糊成一團,仰起頭迴吻過去。


    然後她將舌頭送了進去,用近乎勾引的濕濡聲讓他閉嘴。


    柔弱的香味第一次反客為主,侵襲到他的口中,黎雅博怔住,與她微紅的眼睛對視,方嚀楚楚可憐,眼裏有對他的懼怕和厭憎,同時也有對他的無奈和不服氣。


    一直以來他對她都是強迫,她即使身體有反應,也總是不情願的模樣。


    其實黎雅博並不在意她是否情願。


    他想要強迫的女人,不會在乎這個女人怎麽想,更不會在乎這個女人是誰的。


    可來之不易的主動讓腎上腺素極限飆升,分明憎惡,卻又有些不受控製地沉溺,他眯起眼,又摘掉了剛剛被打落的眼鏡,捧起她的後腦勺迴應過去。


    剛剛挨的那一巴掌,她打了就打了。打了又能如何,打了能讓死了的父親活過來,然後教訓他嗎?


    真是可笑。


    方嚀詫異,雖然讓黎雅博閉嘴的目的達到,可她的代價同時也慘烈。她不該用男女間這樣情|色的吻,企圖去控製一個男人說什麽做什麽。


    嚐吮著她唇舌上下的每一寸,手也毫不停歇,保持著和舌尖翻動同樣的頻率作祟,他身上的風衣和襯衫隻是有些皺了,她的裙子也依舊完好,其實早已亂七八糟。


    因為兒時目睹了那一幅畫麵,高大而不容侵犯的父權早在他心中崩塌。


    既然這樣,父親送她的那對鑽石耳釘,她還會視若珍寶嗎?


    她還願意愛父親嗎?還會天真地認為,自己是愛情童話裏那個幸運的灰姑娘嗎?


    壓抑著動*情的唿吸,想要再獲取一絲心理上的暢快,黎雅博輕聲問她:“我告訴你這些,讓你很難過是嗎?”


    方嚀閉了閉眼,顫抖著聲音反問他:“你不難過嗎?”


    黎雅博一愣,但很快掩過情緒,眼角陰沉,有些隨意地嗯了聲。


    “我當然難過,因為我爹地是個人渣。”


    方嚀沒反駁。


    黎雅博也沒能從她臉上看見絕望或傷心的表情。


    好像已經麻木了,她隻是哦了一聲,然後說:“……子承父業,你也是個人渣。”


    “……”


    被反諷了迴來,她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黎雅博突然覺得,她逆來順受的樣子叫他愉悅,反駁他時也同樣很有意思。


    男人挑眉,笑了兩聲,倒沒否認,咬了咬她的鼻尖,像對情人的寵溺。心口微癢,像一根線似的,絲絲縷縷牽動著,可這樣的感受在他們之間是不該有的。


    “方嚀。”他捏著她,柔聲叫她名字。


    “同人渣喺學校偷,好過癮係咪?(很過癮是不是)”


    看著她擰巴著一張紅臉,他刻意這樣問,說的話也無恥且露骨,咬她捏她的力道卻又挑逗溫柔,和他的人一樣,矛盾。


    “嗯?”他沉沉問。


    “……”鼻子和胸口都好癢,這男人就是一頭不要臉的野獸。方嚀咬唇,黎一明做的孽,他死了倒好一了百了,他兒子要報複,就得找她還。


    有句話說得好,當反抗不能時,那就享受吧。她現在認命了,無所謂了,隻希望校醫不要那麽快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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