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良這一舉動,簡直是將自己的性命全然交到了奇特手中。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要求不僅讓奇特懷疑起自己的耳朵,就連一旁的外城人,也難以置信地長大了嘴巴,他今天,總算是親眼見證了德良的瘋狂。


    而一直穩坐會議桌上首的德鬆大人終於不再淡定,眉毛微顫,瞳孔陡然放大,屁股也從椅子上抬起了半分。


    “我又不是您最喜歡的兒子,又有何妨呢?“德良看向父親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道。


    德鬆大人身為巨人城的一城之主,哪會輕易陷入到德良的激將法中,他整理好表情,再次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饒有興致的看戲姿態。


    “你隨意。“德鬆大人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父親如此淡然,德良心中淤積的恨意加重,他咬了咬牙,擠出一絲笑容。


    “阿黃,還愣著幹嘛?“


    德良說著,走到會議桌近前,抽出一把石凳側著擺放,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確保父親和外城人能對奇特的刻畫過程看的一清二楚。


    “大人,這...太冒險了吧?“外城人不放心地看了眼德鬆大人,猶豫著問道。


    他倒不是擔心德良的死活,隻是萬一德良因此死去,自己作為推波助瀾者,很有可能難逃德鬆的怒火,到時候,可真是會冤死他鄉。


    但德鬆大人對外城人的勸阻並不在意,他謹慎地盯著慢慢走近德良的奇特,麵色逐漸嚴肅。


    奇特終於低頭站立於在德良麵前,握著匕首的右手抖動個不停,即使此時德良坐在凳子上,還是要比他高出半頭。


    德良瞥了眼奇特的手,嘴角再次翹起:“我在你身上刻畫了這麽長時間,難道你一點東西懂沒學到嗎?做這活兒,手要穩,不然,你就不是在我脖子上刻圖騰那麽簡單了。“


    奇特咽了下口水,抬起手中的匕首看了看,唿吸加劇,突然向後退卻了半步。


    “尊敬的德良大人...“


    “開始吧。“德良悠然吩咐道,接著緩緩閉上了眼。


    奇特向前邁了一步,距離德良不過幾厘米的距離,他緊張的臉色由蠟黃變成了毫無血色的白,嘴唇微微顫抖,舉著匕首的右手顫顫悠悠,逐漸靠近德良毫無防備的脖子。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此時隻要奇特願意,殺掉德良的難度與殺死一隻螞蟻毫無二異。


    房間內空氣凝聚成了一團,窒息的感覺將所有人籠罩起來,包括懵懂的德陽,也停下了自己的小動作,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奇特那隻握著匕首的手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晃動的匕首最終停留在了德良的脖子上,沒有再前進半分。


    德良感受到脖子上的一陣涼意後,嘴角慢慢翹了起來。


    巨人城的圖騰是一個表麵刻著一把大刀的圓形盾牌,相傳,當初正神賜予七家貴族禮物時,德家祖先由於突出貢獻,獲得了率先從七種不同禮物中挑取的權利,崇尚武力的他們在盾牌和利劍之中糾結,但因家族人生的人高馬大,相對於走偏鋒的利劍來說,更愛揮舞勢大力沉的大刀,所以他們最後選擇了盾牌,並在上麵刻上了一把大刀,而那把大刀,正是照著當初的德家首領,如今被子孫後代奉為戰神的德康將軍,當時所用的那把大刀而畫。


    雖說後來學會了密法,在幾千年的進展中,大刀這種冷兵器逐漸被巨人城淡忘,但他們心中,仍將其當作是一種精神力量,始終將其保持在他們的圖騰之中。


    奇特作為思憂城執政官的接班人,從小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自然是對巨人城圖騰的模樣熟知的,即便不知,他被困於巨人城這麽久,對著隨處可見的圖案也不會陌生。


    奇特竭力控製著手上的力道,哆哆嗦嗦地在德良的脖子上刻了下去,血流順著刀尖流下,染在了德良貼於胸口的衣服上。


    一旁觀望的外城人默默捏了把汗,恨不得這煎熬的過程趕緊結束,而德鬆大人,雖一直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打趣模樣,可沒人知道,自打奇特握上了那把匕首,他的心就跟著揪成了一團。


    德鬆大人對自己的這個大兒子,一直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覺,他不願將巨人城執政官的位置交給德良,奈何德陽又太小,難堪大用,在這亂世中,德良還是有些作用的。


    從這一點來看,德鬆對德良的情感,利用之情大於父子之情,他當然不希望德良出事,最起碼,得等到德陽長大,他有了合格的接班人之後。


    在看到奇特已經在德良脖子上畫出了一個象征盾牌的不規則圓圈,德鬆大人心中不免鬆了一口氣,再畫上那把刀,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但他還是小看了德良的瘋狂,或者說,小看了德良在馴服奇特這件事情上的自信程度。


    隻見德良緩緩張開眼睛,看著奇特怯懦的雙眼,充滿挑釁意味地說道:“說來也是有趣,最近有件喜事,卻偏偏忘記告訴你了。“


    奇特操控著匕首在德良脖子表麵的皮肉中遊走,緩慢且小心地刻下刀的雛形。


    “你不想知道嗎?“德良再次開口道。


    “尊敬的德良大人想告訴阿黃,阿黃就聽,尊敬的德良大人不想告訴阿黃,阿黃不敢多問。“奇特說。


    “告訴你也無妨,“德良微微一笑,“露娜來月事了,她,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女人了。“


    奇特手一抖,刀尖不規則地滑了出去,在德良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德鬆大人見狀,身子稍稍前傾,手緊緊地攥著椅子把手。


    德良絲毫沒有被這意外的痛感所影響,他戲虐地盯著奇特的雙眼。


    “你應該知道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吧?意味著她可以嫁為人妻,可以懷上子嗣了。“


    奇特手中的匕首一頓,片刻之後,再次按照預定軌跡劃動。“是的,尊敬的德良大人。“


    “據我所知,露娜是被露爾那老家夥許配給你了吧?“


    “是的,尊敬的德良大人。“奇特鼻腔中的唿吸加重。


    “那你對她是什麽感覺,真的喜歡,還是僅僅隻是為了完成婚約?“


    “不許說謊哦。“德良打趣道。


    想到露娜,奇特表情出現了鬆動,他的眼眶中染上了些許朦朧的霧水。


    “喜歡...“


    “為什麽呢?“德良笑著再次問道。


    “她...和別的貴族女孩兒不一樣。“奇特說,嗓音有些許哽咽。


    “但求饒的樣子可沒什麽差別哦,“德良笑容變得殘忍,“因為你的過錯,她的臉上,很快就會出現一個完整的“妓“字,每一刀劃下去,都會伴隨著她的慘叫,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要不是現在已變得奇醜無比,還真是讓人心憐呢。“


    德良脖子上,那把刀的輪廓已然畫好,正由奇特一刀一刀地在輪廓內填充紋路,聽到德良如此說,奇特鼻腔的喘息聲加劇,右手猛地攥緊刀把。


    “不過我不嫌棄她,“德良仍在挑釁,“畢竟火把一滅,也看不出來,實在不行就蒙上塊兒布,用不了多久,也許等她月事過去,我就會拉著她同房,哦,你放心,我會溫柔對待她的。到時候,給你加頓餐,你雖是條狗,但畢竟也是我的寵物,狗也要與人共喜嘛!“


    奇特額頭青筋暴起,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拿著匕首的右手慢慢懸在半空。


    “尊敬的德良大人,您的圖騰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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