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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要是王暢與東陵爍一同迴去,幾萬大軍隨行,那很難不走漏消息。


    東陵爍無事,依然身在軍中的消息一旦傳出,那麽先前東陵爍做出的一切防備,就都付諸東流了。


    “王暢迴朝,可以正大光明,我們也不必心憂。”楚南玥一步步分析道,“而那兩百黑甲鐵騎,不必你我帶領,也可安穩迴了京郊大營。”


    楚南玥看了眼東陵爍,頗有幾分信任之態,道:“所以六殿下,你是否願意,與我一起返迴京城?”


    不帶兵馬,隻有身邊的青霜,周元騏和榮生。


    他二人輕裝簡行,立刻便出發,而後直接迴到京城,稟明皇帝,也可說是一條好的選擇了。


    “也好,那便要勞苦楚將軍一番了。”東陵爍想也不想便十分情願地應下。


    他少有單獨與楚南玥相處的機會,今日楚南玥為了他的安危不遠千裏趕來,如今又主動提出這樣的周全之策,東陵爍心中多有觸動。


    事情已經定下,楚南玥也不願耽誤太久,又引來其他變故。


    這次過來北境,隻有王暢嫡係曾看見楚南玥,也算讓人放心。


    楚南玥先是囑咐王暢,要他定要按照皇帝的旨意班師迴朝,不得遲緩,也不得提早。而後楚南玥又命黑甲鐵騎先行迴到京郊駐軍處。


    待一切安排妥當,有序進行,楚南玥這才與東陵爍一路往迴走去。青霜和周元騏,榮生三人,則在前方幾裏路緊緊跟著,算是哨探。


    他們都是行軍慣了的人,即使如今已經是深夜,一宿沒睡,也不覺得精神疲憊。


    楚南玥原先擔心東陵琰留了後手,就這樣緊繃著走了半日功夫後,見四處安靜無聲,也就放下心來。


    原本打算晝夜不息,就這樣快馬趕迴京城,可秋意漸漸深了,甚至有點初冬寒涼,東陵爍擔心這樣走下去反而會使楚南玥著涼,便執意勸阻下去,要楚南玥停下在沿途客棧暫歇。至於周元騏等人,則也在前麵歇下。


    楚南玥推辭不過,又加上如今確實已經行了一段距離,還算安全。


    而這荒僻之地,也無人識得她與東陵爍的身份。


    “二位客官,裏麵請!”客棧的夥計見有了生意,連忙招唿著。


    楚南玥與東陵爍相繼走了進來,東陵爍將銀子拿出,說要兩間上好的廂房,而夥計卻推說隻剩一間,要他們湊合。


    楚南玥抬頭看了看樓上,分明沒有多少聲響,這裏窮鄉僻壤,哪裏有這麽多客人能將此處住滿。


    可知這裏的掌櫃是為了減少日常的開支,將房間關了幾間。他二人不過今夜住上一晚,也難怪掌櫃不願折騰,憑空收拾出一間房來。


    楚南玥正要拿錢,讓掌櫃“有錢能使鬼推磨”,就聽到東陵爍已經開了口,道:“既然如此,便開一間吧。”


    “這怎麽行?”楚南玥反對道。


    “楚兄,這怎麽不行?”東陵爍笑得人畜無害,一臉無辜。


    “是啊,二位公子一間住下,能省不少錢呢。”旁邊的夥計也應和道。


    楚南玥的喬裝打扮太過熟練,以至於少有人能一眼看出,她是女扮男裝。


    此時楚南玥也實在無法去說,是因她是一個女子,不便與東陵爍同房。這一旦說了,就很容易引起對方的警覺與懷疑。


    於是楚南玥隻好默認下來,與東陵爍住在一間房裏。


    等進了房間,楚南玥就已經尷尬了起來。她幾乎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整個人都顯得僵硬。


    東陵爍看她這幅樣子,忍不住輕聲笑了下:“楚將軍,記得那年軍中,我們也曾同塌而眠,你不必如此緊張。”


    隨著東陵爍之言,楚南玥想起了。


    她確實早在東陵爍進軍營的那年,就與東陵爍“同塌而眠”。可那是二人討論軍情,實在太困時,睡在了營帳裏。


    軍中條件一向艱苦,像這樣的事屢見不鮮,沒什麽稀奇。更何況那時楚南玥女扮男裝,大家都以為是男子一起,沒什麽顧忌。


    如今楚南玥的女子身份一明,今日卻依然要同居一室,難免拘束。


    “那時與這時怎麽會一樣?”楚南玥反問道。


    東陵爍心中想說,即使那年他以為楚南玥是男子,也依舊十分緊張。因為那時的他,早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情感,盡管自我心裏的掙紮居多。


    他在睡著之時,算是無意識的。但醒來後瞧見楚南玥就在自己身旁,便忍不住緊張起來。


    東陵爍望著沉睡的楚南玥笑,看她不掩疲憊,似乎隻有在睡夢中,才會如此放鬆。


    那時,東陵的戰事像是快要結束,東陵爍因為戰爭的結束而高興,但他同時又覺得,一旦迴朝,與楚南玥相處的機會隻怕會更少。他便極其容易地又變得失落起來。


    “自然是不一樣的。”聽到楚南玥的話,東陵爍笑得溫和。


    比起那一年,他對楚南玥的情感似乎更加純粹而堅定了。


    他逐漸了解楚南玥,將那種虛無縹緲的愛慕,轉為心知的愛戀。


    東陵爍看著楚南玥僵在那裏,顯然並沒有因為他的幾句話而覺得釋懷。


    男女有別四字,到底成了不小的芥蒂。


    “楚將軍放心,今日是特殊情況,方才也怪我沒有堅持下去,這才委屈楚將軍同我湊合一夜。”東陵爍有禮道,“不如,楚將軍好生歇息,我在桌上和衣而睡便可。”


    說完,東陵爍還真的走到了桌旁,正襟危坐著。


    楚南玥看他那副正經樣子,倒真是要在那處獨自坐上一夜了,於是道:“這次本是來救六殿下,卻讓六殿下受這委屈,豈不是我的過錯?”


    東陵爍卻也不客氣,笑道:“那楚將軍若允許,我也情願能如軍營裏一般,與楚將軍同塌而眠。”


    楚南玥聞言,隻想收迴方才心裏的過意不去,隻冷道:“那六殿下隨意。”


    不過是坐上一夜,其實沒什麽要緊。


    他們行路匆匆,其實這夜也深了,早起便又要啟程,並不會睡多久。


    東陵爍看楚南玥明裏已經顯出惱意,恰如將帥的雷霆之怒,可細看去,卻又有一副女子羞態,可見楚南玥果真因他的話亂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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