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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娘娘精神好些,就與娘娘商議著,“不如趁現在剛剛開年,娘娘就再添幾個新人進來,剛好年前宮裏進了一些人,不若這就讓他們將人送來,娘娘看著挑幾個好些的人手?”


    說實話,這麽大一個錦宮,處處都要人手,可偏偏核仁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素白雖然哀痛,但更多的卻是要往前看。


    打起精神,好好伺候著娘娘,比什麽都強。


    她說完了這話,就見娘娘動了動身後的大引枕,慢慢的坐起身子,搖頭道,“這個時候,我哪還有心思招什麽人?素白,你也是這宮裏的老人了,若是這宮裏實在需要添置人手,你自看著挑選就可。”


    她已然沒有精力去親自挑什麽人了。


    輕輕搖了搖頭,覺得嗓子有些幹,“素白,拿一些溫熱的白水來。”


    素白應聲,趕緊倒了水捧過去,錦言就著手喝了,這才覺得又好過一些,強打了精神,將內殿的人都退了出去,細細的問起素白,“核仁到底怎樣出事的?你可清楚?給本宮細細說說吧。”


    這最後一句話,她用的是“本宮”的自稱,素白就知道這事再瞞不過去了。


    之後,便跪一下將核仁從琉璃宮離開,到剛剛進錦宮大門就被人殺死在雪地裏的事情,原原本本給娘娘說了,再有之後,有人發現這裏出了事,和公公趕過來,抱著雪地裏的女子僵成了一座冰雕的事也說了……娘娘隻是垂眸聽著,既沒有眼淚,也沒有出聲打斷。


    似乎她就是在聽故事一樣。


    可素白知道,娘娘從來不聽故事。隻是看著她像是在聽,可她的心思已經飄到了極遠處。


    或許在想核仁,又或許在想青枝,或者秀兒她們。


    素白便慢慢的停下了訴說,安靜的侯著。


    整個錦宮內殿被一種哀涼的氣息所籠罩,久久之後,才被外殿一陣急促而來的小跑步聲所打斷。素白看了一眼,急忙出身出去,皇帝身後臨時提上的小喜子一臉急切的問,“素白姑姑,娘娘現在如何?”


    素白打量了他一眼,知道是在問娘娘身體,點點頭便道,“娘娘身體很好。”


    “那麽,小公主了呢?”


    小喜子馬上又接了一句,素白一怔,臉色“刷”就白了。


    小公主……天!


    核仁出事,娘娘也緊跟著昏倒,竟是沒人去注意小公主的事情!


    心一沉,也顧不得跟小喜子再多說什麽,跌跌撞撞返身拄內殿就跑,小喜子一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真急得跺腳都感覺不到疼,帶著滿身的冷汗,他幾乎是拚了老命的拔腿也跟著往進衝,錦言看這兩人風風火火的進來,恍神了一下,訝然道,“出什麽事了?”


    素白跑得急,話都說不全了,“娘娘,這……小公主她……”


    雖然隻是短短幾個字,錦言卻仿佛一瞬間就從無底的深淵爬上來一樣,她猛的起身,一個箭步衝向了偏殿方向,進去一看,空蕩蕩的殿堂,沒有奶娘嬤嬤,也更沒有天真可愛的小公主。


    錦言腿一軟,跌落在地,隻覺得這一刻,連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小喜子一看不好,又拔腿跑出去,去給皇上匯報情況。


    皇帝這一個年過得揪心啊,他沉著臉看著丸公公送上來的一隻小鞋,粉嫩嫩的小鞋尖還嵌著一顆圓圓的珍珠,一走一晃,特別可愛,純真。


    皇帝眼前浮現起,自己唯一的小公主,這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裏,就忍不住閉了眼,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去吧!讓寒秋從邊關快馬趕迴,給我查!查清這背後之人,誅滅九族!”


    珍珠小粉鞋拍在桌上,一張上好的檀香木桌案瞬間從掌心裂開,落在地上。因為憤怒,這是連“朕”這尊稱都忘了。丸公公嚇得不敢吱聲,連聲應是著人馬上快馬加鞭傳召寒秋迴宮。


    這邊小喜子也跟著一臉大汗的撲過來,急聲報道,“皇上,小公主果然不在錦宮,娘娘……也急得又倒了。”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


    禦書房,景元帝額上青筋暴跳,猛的抬腳一飛,將眼前的碎木屑踢得飛起,擦過小喜子的臉,小喜子不敢閃避,這也給他留下了永遠的傷疤。


    “皇上,奴才請皇上保重龍體。”


    丸公公嚇得跪倒,一幹人也跟著跪倒,帝王之怒不是輕易就能平息的。


    正在此時亂糟糟的關頭,重華宮又來了人說,采嬪小主大哭大鬧說快要死了,非要見皇上,見楊大將軍。皇帝撫額,原本暴跳的青筋,這時候,就已經變成黑的了。


    “行,一個個的都能來要挾朕了是不是?”


    怒極反笑,景元帝一字一句的說,“好,真是好啊……既是采嬪如此想死,丸公公,著朕旨意,就賜她自盡吧!”


    不管是毒酒還是白綾,任由她挑!


    此言一出,丸公公大驚,“皇上不可啊,楊將軍還在邊關……”


    “你給朕住口!”


    皇帝勃然大怒而打斷,“難道朕這大曆天下,少了他楊將軍,朕就擔不起這天下重任了嗎?”


    皇上這一次,是真的怒了。


    丸公公立時臉白,噤若寒蟬,這話說得這樣重,讓他怎麽接?可偏偏這時候,是當真離不得楊大將軍的。


    尤其是楊將軍掌大曆軍隊,若是太平還好,一旦有個反心,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丸公公冷汗嗖嗖的,哆嗦著嘴唇,硬著頭皮還想勸,可皇帝正在氣頭上,誰都不敢出聲說話。


    可他們不敢,有人敢。


    外頭小太監又匆匆進來,還不等說話,就被這眼前的氣氛所嚇倒,皇帝一個冷眼看過來,“又有何事?”


    小太監叫苦不迭不敢怠慢,“皇上,是錦皇貴妃娘娘來了……”


    一聽是她,皇帝的怒火去了一大半,皺眉道,“身體不好,還四處亂跑什麽?請娘娘進來。”


    大手一揮,落座在身後的紫檀木椅上,丸公公等人很有眼色的麻利收拾起地下碎木屑。等娘娘由素白扶著,一臉煞白進來的時候,這地方已經幹幹淨淨的了。


    看看自己心愛的女人於一夕之間,既失了自己最忠心的大宮女,又丟了自己最愛的小公主,景元帝心頭一起,起身下去,親手扶了道,“錦兒,有什麽事,著人來說一聲就行,這麽冷的天,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看一眼丸公公,後者立時乖巧的上了娘娘補身用的紅糖蜜棗茶---知道娘娘一直喜歡這個,這地方也是時常準備的。


    錦言卻沒心思喝茶,她將茶盞推開,隻問皇上,“皇上,太平丟了,皇上有派人去救太平了嗎?”


    她強作鎮定的眼底,帶著濃濃的惶恐。這是她做為一個母親的本能。


    景元帝有心想安撫幾句,卻不知從何而起,好半天,才點頭道,“錦兒不必憂心,朕一定會將我們的太平公主,平安的救迴來的。”


    然而救人不是說話……錦言不信這個,她覺得,要想救迴太平,還是要靠自己。


    勉強點了點頭,起身離開,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哭鬧與失態。景元帝目送著她的背影,眉心突突猛跳著疼。


    “皇上,有侍衛報說,昨個夜裏,好像是看到有人從錦宮離開,懷裏抱著一個什麽的……但那侍衛沒看清,以為是灑洗的宮女,也沒在意。”


    丸公公送出娘娘,又迴來稟著,公主丟了,這個年過的,也是戰戰兢兢。


    皇帝猛的抬眸,“那麽……是一個宮女模樣的人,抱走了太平?”


    “是的。”


    丸公公分析,“以奴才之見,會不會是公主殿下的貼身嬤嬤?”


    關鍵是這個嬤嬤還是娘娘親自選的啊,娘娘也不可能會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樣一想,又覺得各種不好。這幾乎便是早有安排的陰謀詭計。


    一點點的,想要剪除娘娘的羽翼,讓娘娘再也飛不起來。


    那麽,這後宮之中,最有嫌疑做這件事的人……


    “難道是宸妃?”


    皇帝低低的說,丸公公將頭低了低,他也想到了這裏,可轉念一想,宸皇貴妃娘娘也沒這麽傻,明知小公主失蹤,第一個人被懷疑的人就是她。又何必當真做了這事?


    然而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誰也不能保證,宸皇貴妃娘娘,也正是猜到了眾人如此想法,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但這話,丸公公不敢說。


    緊接著,皇帝又想到了重華宮的采嬪。可那樣一個隻會撒潑使賴的女人,她有那個腦子嗎?


    這裏種種猜疑,錦言出了這禦書房,直接就去了司禮監。


    素白一頭冷汗的陪著,心裏祈禱,千萬別再出事了。再出事,這錦宮就徹底亂了。


    進門便問,“你們月管事可在?”


    外頭值守的小太監哪個不識錦皇貴妃娘娘?便有真不認識的,可也有素白在邊上陪著,再看其它人的神情,也就都知道了。


    慌慌的過來拜見娘娘,錦言一概不理,隻問,“月管事可在?”


    小太監連連點頭,“迴娘娘的話,月管事在。”


    “讓他出來見本宮。”


    錦言立身於台階之下,這小小的一個司禮監,根本沒資格讓她親自來尋人。可她急,她一定要來。


    “娘娘,小公主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素白也自責不已,隻是好好的一個守歲夜,誰知道就出了這麽多事?


    真是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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