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之上,隻有段重和應海瀛大將軍二人。雖然這種飯局讓段重感到些許的不安,但是好在段重是健談無比,和應海瀛大將軍相言甚歡,而在這飯桌之上,二人都是極為有默契的並沒有談論眼下的軍情戰略,而是大談人生理想,抑或是兵法韜略,再到酒品茶藝,跨度之大,端的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而段重別的不說,胡亂扯淡的本事那是逐日見漲的,一番暢談下來,這應海瀛大將軍心情大好,直將段重視為知己,因為段重不論每一句話那都是投其所好,讓應海瀛大將軍樂不可支,段重的原則是,開心好辦事嘛,隻要將這應海瀛大將軍哄得開心了,自己有什麽戰略想法,這應海瀛大將軍自然是會主動配合的。


    等到酒囊飯包之後,應海瀛大將軍和段重休憩了一會,這才引著段重進入了昨日的偏廳之中,此時應海瀛大將軍已經沒有了昨日的架子,搬著兩把椅子跟段重並排坐了下來,卻是開口詢問道:“單將軍,你也知道我這南疆戰事緊急,單將軍來此也不是遊玩的,所以咱們這戰事總還是要好生討論一番的,而且出兵之事,應該就在這幾日之間了,不然等到北梁發起進攻的話,我們這邊戰事未完,想要馳援也是有心無力,昨日聽了單將軍幾句分析之言,無不是字字珠璣,說道鞭辟入裏,所以今日想要跟單將軍好好商定一下戰略,便在今日出兵平亂吧!”


    段重聞言臉色急忙一肅,擺正了身子說道:“既然應將軍如此看重單騰,單騰焉敢不盡全力,那麽在下便鬥膽說一說我所想的策略戰術吧!若是有失偏頗之處,還請應將軍及時指正才是!”


    應海瀛大將軍聞言點了點頭:“請講!”


    段重卻是微微醞釀片刻,這才開口說道:“我昨日已經說了,這廣州城和汀州城之間的距離是給我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汀州是個可以舍棄的軍事堡壘,而廣州我們的軍力卻又鞭長莫及,所以我們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但是我們恰好可以好好的利用這一點,這兩廣總督刁斌大人乃是文官出身,對於打仗謀略並不是很懂。雖然手下有不少武將,但是能夠決斷拍板的依舊是這位兩廣總督,而據我所知,這位刁斌大人行事極不謹慎,若不是蕭北定二皇子派謀士在這刁斌大人身邊看著,遲早是要出大事的,若是我們能夠發動兵力對汀州城進行猛攻的話,若是猜測不錯,蕭北定二皇子一定會棄城與我們打遊擊戰,而在廣州的刁斌總督大人聞之消息之後,肯定不會按兵不動,隻會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便是率軍攻打咱們虔州,畢竟若是我們大軍攻打汀州,虔州必定守備空虛,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選擇;而第二種情況,那便是派兵馳援汀州的蕭北平二皇子,對我軍主力進行夾擊,到了那時我軍腹背受敵,那麽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應海瀛大將軍點了點頭:“單將軍所言極是,那不知道單將軍可有應對之法!”


    段重沉吟片刻,終於是開口說道:“我這法子有些冒險,但是若是應將軍相信單騰的話,倒是可以嚐試一下,因為單騰覺得此計成功的可能極大!”


    應海瀛大將軍點了點頭說道:“單將軍但說無妨!”


    段重聞言這才開口說道:“依照單某之間,我希望應將軍您率領虔州城所有的軍馬強攻汀州,而虔州城不要留任何一人,進行戰略上的棄城!”


    應海瀛大將軍聞言麵色卻是一變:“這怎麽可以,若是棄城,就等於說是放棄了通往南梁腹地的咽喉,一旦被二皇子占據的話,便會對江南造成極大的威脅,這是斷然不可取的,況且沒有了城池,這軍隊的補給又該怎麽辦!”


    段重卻是急忙搖了搖腦袋:“應將軍且聽我說完,若是應將軍率軍大力攻打汀州,這蕭北定二皇子必然不敢輕易交戰,所以這結局隻會有一個,那便是這汀州城會落入咱麽的手中,若是蕭北定二皇子真的腦子進水跟咱們打陣地戰,也是正好中了下懷,咱們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段重頓了頓,卻是見應海瀛大將軍還在沉思之中,這才繼續說道:“隻要這蕭北定二皇子敢於棄城,那麽這廣州城便不會無動於衷,這個時候,隻要廣州城敢於發兵,我便率領大理的將士攻占廣州城,而應將軍您隻需要率軍往廣州城這邊進軍,畢竟會跟廣州兩廣總督刁斌大人的人馬相遇,這個時候隻要我再從大理城中發兵,咱們兩麵夾擊,定然能夠全部殲滅這廣州城的軍隊,到時候蕭北定二皇子獨木難支,沒有了廣州城的物資支持,也不可能長期與我們打遊擊戰,所以勢必是要找個據點據守起來,但是汀州城已是空城,虔州城蕭北定二皇子也不敢來,隻會向南撤退,咱們隻要乘勝追擊,這蕭北定二皇子的軍隊必然潰敗,成不了什麽氣候了!”


    段重話已說完,之後便是良久的沉默,應海瀛大將軍則是眉頭緊鎖,一直在深深的沉思之中,想了許久終於說道:“若是我進攻汀州城,直到這廣州城派兵出城,需要多久的時間!”


    段重想了想說道:“算上消息傳遞的時間,最少十日!”


    “那若是這十日之內出現了任何差錯呢?”


    “那這一次行動便失敗了!”


    “單將軍進攻廣州城,可有拿下的把握!”


    段重搖了搖腦袋:“不敢說有十成把握,但是七成還是有的!”


    “我們可是有選擇的餘地!”


    段重又是搖了搖腦袋:“以當下的局勢來看,餘地是有的,但是時間卻沒有!”


    應海瀛大將軍的拳頭緊了緊,重重的砸在了座椅的扶手之上,似乎是下了極為重大的決心一般,抬起腦袋極為堅決的看著段重:“明日,出兵!”


    段重則是站起了身子,極為恭敬的行禮道:“多謝應將軍信任!”卻是轉了身出了屋子。


    這一夜將會是段重最後平靜的一夜,因為過了明日,這大理的一萬五千將士便要踏上征程,前往廣州了,這一路上一萬五千大理將士需要偃旗息鼓,悄無聲息的行進,毫無疑問其中的難度是極大的,但是段重也隻能這樣做,這也是段重能夠想到的將傷亡降到最小的唯一辦法。


    夜色有些深沉,段重有些寂寥的坐在院子之中,今日這最為艱難的一關已經過了因為在段重看來,想要說服應海瀛大將軍並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不過好在事情進行的要比自己想象的順利許多,這也多虧了這兩日的奉承裝逼,更為重要的是,段重還有自己的一些私心在其中,這蕭北定二皇子,是要自己親手抓住痛扁一頓的。


    而現在,段重坐在院子之中並不是思考人生哲學,而是在......等人,等到月亮上了中天,一道人影悄然出現在院子之中,落在了段重身側,此人不是別人,赫然便是粽子,而段重則是眯起了眼睛問道:“這路途可是都探清楚了,廣州城的情況都摸清了麽!”


    粽子點了點頭說道:“已經通過山民尋了一條極為隱蔽的道路,應該可以安全通過,而且據我觀察,這廣州城還沒有得到咱們大理軍隊到來的消息,不過再過兩日便應該知道了!”


    段重聞言卻是擺了擺手說道:“不打緊,這些事情遲早是要知道的,咱們隻需要給他們一個驚喜便是了!”說著卻是又問道:“這‘毒匕’可是都布置穩妥了!”


    粽子又是點了點頭說道:“沿途的‘毒匕’都已布置下來,足以保證廣州城大軍所有的動向都會第一時間傳入咱們手中!”


    段重聞言這才極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我們放心了,這兩日辛苦你了,趕緊去休息吧!明日便要發兵了,到時候你要跟我一起走!”


    粽子聞言點頭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猶豫,而段重則是伸了個懶腰,慢慢的踱入房間之中休息去了。


    原來這些時日,粽子並沒有一直跟在段重身邊,而是直接領著一些“毒匕”前往廣州城刺探消息,並且進行一些布置安排,這戰略一事,其實段重早已是在動身之前,便已經定下了這個戰略,之所以來虔州,便是為了讓應海瀛大將軍配合自己行動而已,畢竟這應海瀛大將軍手中的兩萬多人馬是此次大戰中最為關鍵的一部分兵馬,起到了牽扯敵軍的作用,所以斷然是不能出現閃失的,眼下既然粽子業已安排穩妥,那麽段重自然是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可以安心的去睡覺了。


    這一夜,注定是平靜的一夜,而從明日起,注定這南疆便不會平靜了。


    而這大陸之上的混亂,終於是緩緩的拉開了帷幕,隻是誰也不知道,這一出鬧劇的高潮,將會在什麽時候到來,又會在什麽時候結束,也不知道這一出鬧劇到底是悲劇還是喜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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