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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仙一直氣唿唿的,選擇性遺忘了當時她帶著麵紗這個事實,一門心思地改了節目單。


    而惹火了夢仙的始作俑者,正在畫舫的貴賓間,悠然地喝著酒,一副天塌了都與他無關的樣子。


    宴會上極為熱鬧,人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談笑風生,觥籌交錯。暖玉閣的姑娘們在一旁侍候著,一時之間鶯聲燕語,言笑晏晏。


    “咳咳!”見望舒宴已經漸入佳境,沈悠不知何時換了一套比較正式的衣服,出現在了特意圈起的舞台中央,笑眯眯地揚聲道:“各位來賓,歡迎光臨今日的望舒宴,不知我暖玉閣的姑娘各位可還滿意?”


    底下一片起哄叫好的聲音,膽子大的還高聲迴應著:“佳肴美人,怎麽會不滿意?”


    “不過,我們更想看慕情姑娘!”


    “對啊!我們來不就是為了慕情姑娘!”


    沈悠抬手安撫著眾人的情緒,道:“哎呀!別急別急!這就出來了!接下來由慕情姑娘為大家獻舞!”說完,便瀟灑地躍下台去,漂亮的輕功引得眾人高聲叫好。


    絲竹之聲響起,一個窈窕的身影從台下緩緩走來。來人帶著羽毛做成的麵具,身上也都是染了色的羽毛層層疊疊點綴著的裙子。裙子拖尾很長,豔麗的藍色和綠色的羽毛上似乎還貼著透明的晶石,在夜明珠和火燭的照耀下閃爍著神秘的光彩。


    人群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目光都緊緊地盯著舞台中央的女子。


    夢仙隨著音樂俯下身子,白嫩的小手捏著蘭花指抬在頭頂,輕巧靈動地搖擺著,蠕動著。從手指到手臂,再到另一隻手,如同波浪一般擺動著。手指上帶了晶石鑲嵌的指套,指尖晶瑩閃耀,散發著美妙令人心悸的光芒。她輕步曼舞,忽而如疾風暴雨般迅速,忽而如淙淙溪流般細碎,體態輕盈,優雅非常。


    “這……好像是青鸞的求偶之舞,但是又不太像。”有人小聲喃喃道。這個世界並沒有孔雀,隻有和孔雀極為相似的青鸞鳥。青鸞鳥在求偶之時會翩翩起舞,一旦結合,便是一輩子的如膠似漆。


    忽地,音樂的節奏變得明快了起來。夢仙柔軟的腰上使勁兒,層疊羽毛的長裙飛騰了起來。夢仙蓮步輕點,旋轉,仰視,那舞步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如同一潭平靜的泉水,泛起了陣陣漣漪。驀地,她的步子又輕緩了下來,音樂輕輕在耳畔迴蕩,她慵懶地擺動手臂,仿佛一隻美豔無雙的青鸞鳥正在溪流邊細細梳妝。


    最後留給眾人的,就是這番安寧祥和的景象。隨著隨後一個音符的跳躍,夢仙嘴角含笑,緩緩揭開了臉上的麵具。


    眾人嘩然。


    什麽叫天人之姿!這便是天人之姿!在場的人無不是身份高貴之人,什麽樣的舞蹈沒有見過。可這樣一個年輕女子,不但美的驚人,更是將青鸞鳥的求偶之舞跳得如此活靈活現,又不帶一絲晴欲,隻有讓人驚歎的純粹美感。


    夢仙對著周遭盈盈一拜,清脆柔和的聲音朗朗響起:“小女子慕情,見過各位大人。”


    楚星南在貴賓席上坐著,久久沒有動彈,連手中的酒什麽時候灑了都沒有感覺出來。怔怔地望著夢仙的方向,一時之間竟然癡了。尤其在台上的女子把麵具拿下來之後,和記憶中極為相似的麵貌讓他心中悸動不已。


    “各位感覺如何?”沈悠不知又從哪裏冒了出來,笑嘻嘻的。“我暖玉閣的新魁首是否擔當的起這個名聲?”


    眾人一片轟然叫好,夢仙抿著嘴直笑,儀態落落大方,絲毫沒有怯場的樣子,隱隱有著魁首的風範。


    她朗聲道:“相逢即是緣,來者便是客。慕情在這裏祝各位今日吃好、玩好!也希望各位能夠多多照料我暖玉閣的生意才是。明日起我便開始迎客,隻不過……小女子有個規矩,每日隻接待一位客人。當然這門檻嘛……要明日才會揭曉。”女子巧笑盼兮,清朗的聲音徐徐在眾人耳畔迴響著,不帶一絲其他意味,似乎說的不是風月女子的行當,而是正派大小姐開門宴客一般。


    “再舞一曲,我們一定多來!”有人在下麵起哄,更多人則是附和讚同,但眾人的眼神已經不複剛才那樣帶著其他心思,有的隻是傾慕和欣賞。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也就得意這一會兒了。”夏槐在下麵銀牙暗咬,握了握懷裏的紙包,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向畫舫裏間走去。


    夢仙眉眼盈盈,嬌俏地吐了吐舌頭,嬌聲道:“好哦,若我再舞一曲,到時各位可一定捧場!”隨即又是行了一禮,“小女子先去換衣裳,還請各位稍作等待。”於是便轉頭退場,隻在眾人眼中留下一個搖曳生姿的背影。


    “咦?”


    換好了衣服,夢仙正準備出去,看到桌上擺著一壺酒。


    “這是誰的酒?”她拿了起來,“我這會兒喝點,應該不要緊吧……正好渴了。”說著張嘴便要倒。


    “慕情姑娘你好了沒有!外麵的客人可是要等不及了!”邵思煙的聲音遠遠傳來,夢仙停下手中的動作,糾結地看了一眼酒壺,還是放了迴去。算了吧……跳舞之前喝酒,這酒聞起來還挺香,應該是度數挺高的酒……萬一上頭了可就麻煩了。


    她前腳剛剛出門不一會兒,後腳就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摸了進來。


    “嘿嘿嘿,美人兒就是在這換了衣服。”赫然是席上的某位名士,身材不高,麵貌看上去十分正經。誰也想不到,這道貌岸然之人居然摸進了後台姑娘們換衣服的房間!


    他銀邪地笑了幾聲,在房間裏摸索到了幾件夢仙剛剛換下來的衣物,陶醉地嗅了又嗅。“噢!美人身上的香氣真是醉人!不知用的是哪家的香粉,還是淡淡的白梅香!”


    過足了癮,他把那件輕薄的單衣揣在懷裏,搖搖晃晃準備出去。忽地看見了桌上擺著的那壺酒,不由得又笑得猥瑣,“美人迴來換衣裳居然還偷偷喝酒,這要是被發現了可不得了。”


    說著就提著酒壺,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這是美人飲過的酒壺”雲雲,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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