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禮敏銳的可怕,李今檸對上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神色一緊,心中雜念紛飛。


    支支吾吾片刻,選擇撒了謊:“是啊,怎麽了?”


    這幾天他生病,雖然他不讓她插手,但是基本上都是她在背後默默幫著老馬忙前忙後,她剛才跟周芸晚又沒說錯什麽。


    沈宴禮抬手揉了揉眉心,“沒什麽,你走吧。”


    看他這麽難受,李今檸張了張嘴,想要關心他幾句,但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他一個冷漠的眼神堵在了喉嚨間,緊隨而來的便是他劃清界限的話語。


    “李同誌,你以後不要再做類似讓人誤會的舉動了,會對我造成困擾,也對你我的名聲沒有好處。”沈宴禮薄唇微抿,弧度涼薄得比冰雪更勝幾分。


    這些天,沈宴禮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這種讓她死心的話。


    想到自己為他默默做了那麽多事,最後換來的卻是他的冷眼相待,李今檸的眼眶就忍不住泛紅。


    自打喜歡上他開始,她就努力朝著他的方向邁進,甚至為他放棄優渥又輕鬆的工作,拚盡全力考進研究所,隻為能夠陪伴在他身邊。


    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出她對他的心思,她以為總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好,畢竟她已經朝他走了九十九步,隻要他朝她走一步就行了。


    可是就連那麽一小步他都不願意,甚至還要把她越推越遠。


    以前他對她的態度雖然也很疏離,但至少算得上禮貌的溫和,不至於讓人覺得心寒,可現在隻要她表現得稍微熱絡一點,他就十分的抗拒和冷漠。


    她不是沒想過跟他表白,但是他這個態度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歇了下去,她有預感,隻要表白,就意味著失敗和結束。


    她如何能甘心這麽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李今檸整理好思緒,露出溫柔的笑容道:“沈同誌,你應該是想多了,我對你隻是對同事的關心而已,要是你覺得有所冒犯的話,我以後會適當保持距離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等你身體好了之後,我們再商量一下研討會的事。”


    說完這話,她挽了挽耳邊的碎發,徑自離開了。


    她坦然的態度倒是令沈宴禮覺得有幾分意外,聽到那道關門聲,他將目光轉向書桌上的電話,思忖一會兒,他走過去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王姨,簡單問過家裏的近況後,他便想讓周芸晚接電話。


    幾天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很想她。


    “小晚她剛放學不久,說是有點累,已經上樓去休息了。”


    “那就算了,我明天再打吧。”


    掛斷電話後,沈宴禮指腹在掌心摩挲兩下,遂轉身走進了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她有意躲著他,每當他打過去電話,她都有事在忙,不是在學習,就是在休息,反正就是沒有時間接他的電話。


    日子一晃,就過去了一周。


    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正如周芸晚的心情。


    斜飛的雨絲落在學校的石板路上,滴滴答答匯聚成小水坑,打著雨傘的學生們從教學樓裏蜂擁而出,朝著校門外走去。


    周芸晚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心情才有所好轉。


    誰曾想下台階的時候,卻一不小心摔了個四腳朝天,屁股率先著地,渾身都濺滿了髒兮兮的泥水。


    正逢放學,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這一窘態。


    周圍人來人往,周芸晚顧不得屁股傳來的疼痛,趕忙扶著邢昭玲的胳膊站了起來,扭頭一看自己的衣服和褲子,簡直是慘不忍睹。


    她從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擦衣服後麵的泥巴。


    邢昭玲打著傘,空出隻手也來幫忙,關心道:“晚晚你沒事吧?有沒有崴到腳?”


    周芸晚皺著眉動了動腳踝,發現並沒有痛感,於是她搖搖頭,笑著道:“腳倒是沒事,就是屁股摔得有點疼,還有點丟人。”


    說著,她瞥了眼四周時不時投來打探目光的路人。


    聽著她逗趣的語氣,邢昭玲忍不住也笑了出來,扶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早上讓我哥來接我們了,他現在應該在外麵等著呢。”


    邢茂輝有空的時候都會順路來接邢昭玲迴家,周芸晚已經見怪不怪了。


    剛走出校門,她們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吉普車,許是看到了她們,沒多久,車內的邢茂輝舉著傘下了車。


    “你這衣服怎麽迴事?”邢茂輝眼尖,一眼就看出了周芸晚走路的異樣,雖然不至於一瘸一拐,但還是不太正常,視線往後一瞟,半邊衣服竟然都是泥水。


    周芸晚解釋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會這樣的,她擔心會把他的車弄髒,還問了句他車上有沒有多餘的衣服給她借一借,她洗幹淨了就還給他。


    聞言,邢茂輝把副駕駛上自己的外套遞給周芸晚,見她手裏拿著包,就幫忙把衣服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硬朗的臉上劃過一抹笑意:“這麽客氣做什麽?”


    邢茂輝的外套很大很厚實,隻是陌生的男性氣息讓周芸晚有些不自在,但她麵上沒有表現出來,大大方方地笑了笑:“那就謝謝了。”


    “雨越下越大了,我們快走吧。”邢昭玲催促道。


    三人剛準備上車的時候,周芸晚不經意一抬眸,當即愣在了原地。


    已經上車了的邢昭玲看到她不動了,疑惑地詢問:“晚晚你咋了?”


    周芸晚沒有迴答她的問題,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看著斜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撐著一把黑傘,站在街邊的樹下,一身幹淨的黑衣黑褲,長款的風衣外套襯得他身形清雋卓然,麵容清俊,星眸劍眉,薄唇緊抿成鋒利的弧度。


    睫毛濃密修長,覆蓋著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當發覺她望向他的時候,幽沉的眼底湧起了波瀾。


    一瞬間周芸晚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當她定睛一瞧,還真是沈宴禮。


    她記得研討會不是就在這兩日舉辦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愣神間,他長腿一邁,朝著她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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