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周芸晚可顧不得這樣的姿勢有多曖昧,她隻想把整個人都懸空起來,好讓老鼠永遠夠不著才好。


    於是她越發摟緊了沈宴禮,崩潰道:“你把它弄出去,快把它弄出去啊啊啊!”


    她的情緒稍微一起伏,那兩團也就跟著晃悠得越厲害,沈宴禮有苦難言,艱難地把頭往旁邊挪了一下,四處觀察了一下,沙啞的嗓音略有些慌亂的安撫:


    “沒事了,它不見了。”


    說罷,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孩兒,她似乎害怕極了,漂亮的眼睛緊緊閉著,密密的睫毛輕顫,就連摟住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隻是,她自幼在鄉下長大,怎麽會被一隻小小的老鼠嚇成這樣?


    “不、不見了?”周芸晚唿吸一頓,悄悄睜開半邊眼睛,朝著剛才老鼠出沒的地方掃去幾眼,果真如沈宴禮所說,空空蕩蕩的,老鼠已經不見了。


    但一想到它還沒從這個房間徹底消失,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有可能爬上她的床,鑽進她的衣服裏……


    不敢再幻想下去,周芸晚的臉色倏然變得煞白一片,眼裏也升起薄薄的水霧,顧不上一直以來偽裝的乖乖女形象,她任性地發著脾氣,理直氣壯地說:


    “我不想睡這間房了,沈大哥,我們兩個換房間!”


    強硬的語氣明明應該令人不適,可是搭配上她藏都藏不住的哭腔,叫他如何也生不了她的氣,甚至會乖乖順從她的意思。


    沈宴禮放軟嗓音:“好,換。”


    聽見這話,周芸晚激動的情緒才緩和了不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們此時的姿勢有多曖昧,臉頰一熱,趕緊鬆開了他的頭發,動了動長腿,在他的配合下平穩落地。


    緊貼的兩具身軀分開,周芸晚不太自在地避開對方的視線,先是理了理往上竄了半截的棉襖,接著捋了捋耳邊翹起來的頭發,然後又抿了抿些許幹燥的嘴唇。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做,這句話果真沒錯。


    這個年代大多數人的觀念都比較保守和傳統,尤其在男女關係上,更是含蓄和害羞到不行,很多人婚前連手都沒牽過。


    而像她剛才那樣賴在對方身上不下來,則很有可能會被誤會成故意耍流氓。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瞥了眼沈宴禮的反應,冷冰冰的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淡定自若,就像是沒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唿。


    她不由鬆了口氣。


    “我小時候被老鼠咬過,發了場高燒差點沒了命,所以才那麽害怕老鼠的。”周芸晚冷靜下來後,隨口扯了個謊。


    畢竟一個鄉下土妞,居然會被一隻農村裏司空見慣的老鼠嚇成這樣,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她隻能找個借口圓過去。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聽見這話,沈宴禮心中僅存的疑慮被打消,輕輕應了一聲,隨後接著道:“我去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等會兒好了叫你。”


    說完,他也不等周芸晚迴答,迅速轉身離開了房間。


    隻不過他沒有迴隔壁,而是疾步來到水房,打開水龍頭,捧起一把冷水澆在臉上,想要借著抹水珠的動作將身體裏那股升騰的燥熱降下去。


    可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徒勞。


    直到重複好幾次,手心被凍得麻木,失去知覺,臉上的溫度才逐漸迴歸正常。


    沈宴禮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牆壁上掛著的一麵紅色塑料殼包邊鏡子,鏡中人唿吸急促而沉重,滿臉水漬,短碎發淩亂耷拉著,狼狽到不行。


    他閉了閉眼睛,試圖保持冷靜,可腦中滿是那人曼妙有致的身姿,白得發光的肌膚……比任何高級絲綢都要柔軟。


    “該死。”他低咒一聲。


    又接了捧冷水澆在臉上。


    心中暗暗恥笑自己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了,麵對女孩子時,竟然會像個青春期的愣頭小子一般手足無措,說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他明明是把她當作妹妹看待的,哥哥對妹妹,怎麽可以……


    他不敢再細想下去,等到好不容易壓下那股不該有的心思,方才迴到房間,麻利迅速地收拾好東西,和周芸晚交換了房間。


    周芸晚抱著僅剩不多的行李來到隔壁房間,瞥了眼沈宴禮被打濕的短發和衣領,狐疑地挑了挑眉,但並沒有多想,隻是好心地提醒道:“沈大哥睡之前記得把頭發擦幹,不然容易著涼。”


    “嗯好。”看著她懵懂的眼神,沈宴禮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隨手撥弄撥弄額頭的碎發,冬日寒冷,被打濕的那部分都有點僵硬了。


    見他答應下來,周芸晚笑了笑:“晚安。”


    “晚安。”


    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


    沈宴禮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長唿了一口氣,躺到床上後,輾轉反側,近乎一夜無眠。


    清晨的冷風凜冽,寒流滾滾,吹得招待所外麵那棵光禿禿的老樹枝幹亂飛。


    天色剛剛蒙蒙亮,房門就被人哐哐敲響。


    周芸晚從睡夢中被吵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趕緊套上衣物去開門。


    “沈教授,我買了早餐,你去拿給小周……”鄭懷國還未說完的話,在看到門後的人的那一刹那全都給咽迴了肚子。


    “你你你。”支支吾吾片刻,他特意退後一步,確認門牌號是沈宴禮的房間後,一雙眼睛登時瞪得老大,“怎麽會在……”


    為防他誤會得更深,周芸晚找準機會,趕忙開口解釋:“沈大哥不在這,他昨天和我換了房間,現在住在隔壁。”


    聞言,鄭懷國先是一愣,隨後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哦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隔壁房間的門就被人給打開。


    沈宴禮半倚在門口,穿戴整齊,紐扣一絲不苟地扣到最頂端,禁欲又矜貴,頭發柔順地垂下來,遮住了部分精致的眉眼,打眼看過去還以為是剛成年的學生,年輕俊美,就是眼底泛著烏青,像是沒睡好。


    周芸晚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幾眼,不禁感慨女媧造人時真是偏心,怎麽會有人長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不管怎麽樣都好看得令人咽口水?


    他穿的明明是這個年代再普通不過的襯衫,卻因為接近190的身高和健碩的身材,愣是穿出了名模走秀款的感覺,隨便往那一站,就跟拍大片似的。


    許是她盯著他看得太明顯,沈宴禮若有所察地看過來,冷淡的神情有了一絲鬆動,仿佛在問她:我的臉上有什麽嗎?怎麽這樣直勾勾看著我?


    單純欣賞男色的周芸晚,自然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隻好默默地挪開視線,佯裝她隻是隨意看看,並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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