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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出來我們都感到吃驚,事後想起也要作嘔。哎,實在是殘忍!他竟然獨自一個人躲在家裏將龍怡的內髒全部剁碎並一點點地從衛生間下水道中用水衝走。”


    “哦,原來是這樣,真是夠殘忍啊,一夜夫妻百日恩,怎麽下得了手。不過,人一旦失去理智,就會幹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更何況沈海是鐵了心不想留下半點痕跡,所以做得幹淨利索,隻是我們沒想到人可以沒有人性到這樣的境地。”


    “嗬嗬,我這兩個手下,劉強和陳波兩位支隊長對你可以說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他們都說你是神探啊。”


    “對了,這件事情就讓它到此為止吧,就我們幾個人知道。迴家如有同學朋友問起,你必須說這是你辦的案子,否則對你很不利,估計劉強和陳波是醒目的,不會亂說。”


    “嗯,知道,都聽你的。我說強哥,你做事情總是為別人著想,你也得為自己想一想了。那天文靜對我說起你們聊天的事情,我覺得她分析的對。你啊,為什麽對自己的外貌耿耿於懷呢?你可是我心中永遠崇拜的偶像,更是我們八角鎮的驕傲哦。記得誰說過,人很容易被過往的經曆所桎梏,看不到原來現在的自己是這麽的好。我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好,很像是專門為你而說的。”


    唐伯強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頭看著聚精會神開車和說話的石文化。春日的陽光燦爛且明淨,照射在石文化那雕刻般俊朗陽光的臉上,唐伯強頓時覺得,這個從小跟著自己,一起玩遍八角鎮的摯友,在對社會、對生活、對人際交往的看法上已經開始超越自己了。是啊,自己確實不應該拘泥於一麵,而是要找迴全方位的自信。


    “強哥,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我說錯了什麽了?”感覺到車內一陣異常的沉默,石文化趕緊問。


    “沒有,你說得很好,很有哲理,你比我強多了,要向你多學習啊。聽你的,也請你相信我,一旦決定了,就一定會將過去的心思放下,直麵人生,開心生活和工作。”


    “嗯,真是我的好強哥。”石文化麵露喜色。


    人少、車少、路寬。汽車在飛快地開著,一會便到了八角鎮的家。雖然如石文化所說的,沒有了童年那樣的年味,但那殘留的、家鄉的味道依然讓每一位八角鎮的遊子不管飛得多高,總會在春節的時候迴到家鄉,聞一聞家鄉哪一縷逐漸變淡了的年味。


    剛下車,文玉快步迎了上來叫了聲:“強哥新年好!”唐伯強感到有些吃驚,說:“文玉新年好!你今年不是實習嗎,怎麽有空迴家過年呢?”


    “我實習的學校放假了,大家都迴家了,我當然也放假迴家過年啦。其實我們實習哪有你們做醫生的實習那麽辛苦呀。”


    “哦,那就等於是放寒假了,好好休息休息吧,以後參加工作就會辛苦些了。今天多虧文化,不然我現在應該還在班車上搖擺呢。”


    “我哥去接你是很應該的啊,你們這麽好,他又有空有車,他不去接我都不答應了。”


    “哈哈,文化,文玉要指揮你和你的車了。”唐伯強開玩笑說,邊說邊往家裏走。


    “我就這個妹妹,她指揮我去哪就去哪,哪敢不聽啊。”石文化也接過話題說起笑來。也是邊說邊與妹妹文玉走迴自己的家。


    唐伯強家裏今年過年特別熱鬧。出嫁的大姐、二姐都迴來了,一大家子在一起等著唐伯強的迴來。唐伯強一到家,媽媽馬上將放在鍋裏用文火熱著的菜端出來,一家人圍在一張大桌吃新年的第一頓飯。大家有說有笑,很是開心,這種場麵在唐伯強腦海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到了晚上,街上人來人往,最熱鬧開心的要算是小孩了。他們像唐伯強小時候一樣,每個人手裏拿著一條用“木漿紙”卷好並點燃的“紙棒”,這種紙棒卷得很結實,燃燒的速度很慢,小孩們一邊走一邊用這紙棒點燃手上的鞭炮,在鞭炮要炸未炸之際迅速將之拋向天空,並為自己時機掌握得好而高興,這樣的神情與舉動讓唐伯強仿佛迴到了童年,迴到了從除夕夜開始便與石文化所做的同樣遊戲的時光。


    然而,現在與當年又有著明顯的不同,現在小孩子們的高興與大人們的焦慮不安反差實在太大了。想當年,他和石文化玩耍的時候,整個八角鎮的大人們大多盡管不富有,但大家都很輕鬆、坦然、開心、平和甚至有時是在懶洋洋中享受春節節日快樂的氛圍,完全沒有現在貧富逐漸拉開後的憤懣、躁動及人與人之間漸漸疏遠的距離感。


    唐伯強在家裏與家人聊到很晚,家中每一個人都想聽聽唐伯強說他工作的感受和感悟。對於唐家而言,唐伯強是第一個通過讀大學走出家門並成為大學附屬醫院醫生的人,家人除了新鮮感,更多的是驕傲和自豪,為唐伯強,為自己的家。


    通過與唐伯強聊天,他們都感到很欣慰,他們家的老小終於長大成熟而且獨立了。當然,長輩們都免不了說些鼓勵和提醒的話,唐伯強自然一一記在心頭。


    夜色越來越濃,他們也一個個迴房間睡覺了。盡管昨晚值班,但因為整夜沒事,唐伯強睡了一個完整的“值班覺”,再加上是工作後的第一個春節,唐伯強心中難免興奮,索性推開門走到海麻黃樹下。看著依然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著八角河對岸不斷騰空的煙花,呆呆地不想什麽。獨自在這新年的夜空中吹著冷風,靜靜地看著這空中閃爍的煙火,聞著這煙花爆炸後在空氣中飄蕩的淡淡的硝煙味道。


    隔壁石家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發呆中的唐伯強渾然不知,隻是突然被一隻手拉著自己的一隻手,一聲清脆的“強哥新年好,到我家坐坐吧,外麵太冷了。”這柔軟溫暖的手,這悅耳的聲音,唐伯強不用猜也知道是文玉在請自己到她家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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