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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點十五分,百歲食堂。


    賀舟輿剛將最後一名堂食客人用過的桌子收拾幹淨,就接到了田蜜蜜的電話。


    “賀舟輿,你在哪?”


    田蜜蜜的聲音短促有力,聽上去很焦急。


    賀舟輿不急不慢地迴答她。


    “我在食堂餐廳幹活。”


    “我有很要緊的事找你,你趕緊出來,我在食堂門口等你。”


    沒等他答應,田蜜蜜就掛了電話。


    賀舟輿看著已經斷線的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去了。


    一出來,就看見田蜜蜜的車堵在門口。


    他敲了敲副駕駛的窗戶,窗戶立刻落了下來。


    露出一張萬分焦急的臉。


    “賀舟輿!快上來。”


    聽到田蜜蜜的召喚,賀舟輿低頭看了看手上戴著的安心鈴,很平靜地說:“田蜜蜜,吃飯約的是六點,現在還沒到時間。”


    田蜜蜜衝他用力招了招手。


    “我不是來接你吃飯的,我有要緊事找你,快上車。”


    見田蜜蜜著急的樣子,賀舟輿認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自己說,便上了車。


    上車後,田蜜蜜沒有同賀舟輿說話,而是將車開到公共停車場的僻靜角落,再三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方才開口:“賀舟輿,你說你二十多年前曾經在平安福利院住過。所以,二十多年前,你曾經走失過對吧?”


    她很緊張地盯著賀舟輿看,生怕他說一個“不”字,推翻自己的假設。


    “嗯。”


    賀舟輿不明白田蜜蜜為什麽要問這個,但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實事求是地點點頭。


    yes!


    我猜得果然沒錯。


    田蜜蜜激動地打了個響指,感覺勝利在不遠處同自己招手。


    她乘勝追擊,繼續發問道:“二十多年前,你是被人從福利院領養去了南城的對麽?”


    賀舟輿疑惑地看了田蜜蜜一眼,搖了搖頭。


    “不是。”


    “我七歲的時候,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從南城來了海疆。因為說不清自己家在哪,所以被送到了平安福利院。過了半年,我家裏人找我找到了海疆,發現我住在海疆的平安福利院,就將我接了迴去。”


    這和田蜜蜜猜測得完全不一樣,田蜜蜜很是失望。


    “所以,你真是南城人?不是被人領養去的南城?”


    被田蜜蜜這麽一問,賀舟輿像是想起什麽,譏諷地笑了笑。


    “我和我爸驗過dna,絕對是親生的。”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案,滿懷希望而來的田蜜蜜失望極了。


    幫人找失散多年的親人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想也是,又不是演電視劇,天底下那這麽巧的事情,這麽容易就找到貓崽大哥。


    田蜜蜜深深地歎了口氣,將車開迴了食堂。


    “你下車吧!我待會兒還有事,晚上的飯下次再約。”


    田蜜蜜衝沒有了利用價值的賀舟輿擺擺手,連聲催促,讓他趕緊下車。


    看到田蜜蜜因為自己的迴答一下激動不已,一下子無精打采。


    賀舟輿心生好奇。


    他想知道,田蜜蜜這又是怎麽了?


    “我是什麽人,對你來說很重要麽?”


    田蜜蜜看著眼前一臉正色的賀舟輿,想起他自戀的屬性,長長地歎了口氣。


    然後,衝他搖搖頭,一字一句地說:“你是什麽人,幹我屁事?少在這自做多情。”


    看著田蜜蜜不耐煩的樣子,賀舟輿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既然不重要,那你為什麽因為我的事緒波動這麽大?”


    大臉賀果然是大臉賀,不管什麽事都能往自己身上攬。


    田蜜蜜閉上眼,捏了捏鼻梁,然後睜開眼,真誠滿滿地看著賀舟輿,好聲好氣地同他解釋:“我不是因為你情緒波動大。我是因為知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情緒波動大。”


    “你快下車,別擋著我去公安局找線索。”


    田蜜蜜的話說得有半截沒半截的,賀舟輿更加好奇了。


    “你要找人?需要幫忙麽?”


    田蜜蜜衝他嗬嗬一笑。


    “看病我相信醫生,找人我相信警察。你是警察麽?”


    賀舟輿摸了摸額頭,臉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


    “你沒聽說過sixdegreesofseparation麽?”


    英語一向不怎麽好的田蜜蜜迴應了他一個白眼。


    “都是華夏人,請說普通話,謝謝。”


    賀舟輿耐心地同田蜜蜜科普起來。


    “sixdegreesofseparation就是六度分隔理論,簡單地說就是‘你和任何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五個’,換句話說,最多通過六個人你就能找到任何一個你想找的人。你想找什麽人?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你。”


    看賀舟輿說得認真,好像真心想幫忙的樣子。田蜜蜜雖然不覺得他真能幫上什麽忙,但不想拂他好意,還是將事情告訴了他。


    “我在幫一位阿婆找失散多年的侄孫,那位大哥和你一樣是個二十八歲的超級路癡男。”


    “你要有路癡病友群,可以幫我去群裏發發小廣告。”


    “對了,我這還有我叔爺爺幫阿婆和貓崽大哥畫的年畫。你用這畫幫我去你病友群打廣告。”


    田蜜蜜想起那副讓人印象深刻、過目不忘的年畫畫像,打開手機翻給賀舟輿看。


    看到那副洋溢著滿滿喜氣的婆孫過大年的年畫。


    賀舟輿腦海裏突然浮現那個背著小時候的自己,看不清臉的黑衣婆婆,嘴裏吐出一句發音奇特的五溪方言。


    “!@#¥%……”


    雖然聽不懂他說了什麽,但感覺這語調和發音同閩阿婆所說的非常相似。


    田蜜蜜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拉著他說:“賀舟輿,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賀舟輿又說了一遍,這次他說得很慢,力求讓田蜜蜜聽得清清楚楚。


    “!@#¥%…”


    田蜜蜜確實聽得很清楚,她確定這個詞語有聽閩阿婆有說過,隻是不知道到底什麽意思。


    她一臉稀奇地看著賀舟輿,奇怪極了。


    “難道說,你真是閩阿婆的侄孫貓崽大哥?不可能啊,你不是說自己不是被領養的麽?”


    賀舟輿沒有正麵迴答田蜜蜜這個問題,他隻是說:“你說得那位阿婆在哪?我想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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